“北斗7号”列车于21点57分准时到达登别车站。
在登别停车1分钟后,列车又开动了。
到达下一站苦小牧的时间是22点26分,列车要行驶约30分钟。
立花看到中尾很紧张,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
“好好干吧,就看你的了。”
至于如何干,列车从长万部开出以后到现在,立花已经对中尾说过好几遍了。
中尾若按着立花的指示去干,一定能够将三浦干掉。
除非中尾紧张、恐惧、动作失常,而且又被对方发现,否则是不会失败的。
中尾依然面色苍白。
“你做一下深呼吸。”
立花说。
中尾以笨拙的动作深深吸气,继而呼气。
“弄好了,你可以一下子变成英雄。即使坐牢,顶多也就是二三年的刑期。出狱以后,有川田组干部的位置在等着你。”
立花说了这些鼓励中尾的话,又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中尾默默地点了点头,就离开了立花。当他走出1号车厢,来到连廊处时,点燃了一支香烟。
中尾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十二三分钟,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车内售货员推着手推车走了过来。
“给我来一听啤酒。”
中尾说。
售货员拿着啤酒给中尾送来。
“多少钱?”
中尾一边问价钱,一边向走过来的青年的心窝猛地踢了一脚。
“喔!”
当青年声吟着弯腰的时候,中尾用一只手捂住对方的嘴,用另一只手狠打对方的腹部。
青年售货员顿时瘫软下来,靠在了中尾的身上。
幸好这时候没人到连廊来。
中尾将瘫软下来的青年背到了厕所里边,脱下对方的衣服自己穿上了。
下一步关门可比较困难。中尾将门里边的划头儿从向上的位置往旁边转动一点儿,然后用力把门一关。
第一次失败了,但第二次成功了。就是说,从外边把门划上了,从外边看,厕所在使用中。
变成车内售货员的中尾推着放在连廊上的手推车,向三浦坐的9号车厢走去。
中尾的屁股口袋里藏着一把弹簧刀。这种弹簧刀现在禁止制造,他这把是他自己做的,他并不是为今天使用,而是为打架时使用而做的。
2号车厢、3号车厢……他一点一点地向9号车厢走去。
中尾尽量低着头走,以免被人认出。
快到9号车厢了。中尾的腋下出汗了,嘴唇发干了。同时他在考虑,啤酒、果汁的价格都不知道,乘客要买的时候该如何应付。
但是,因为中尾默默地推车前行,没有乘客要买东西。可能是累了,很多乘客都在睡觉。
一进入9号车厢,一个中年男子说:
“给我来一听啤酒。”
三浦就在9号车厢,要是不卖怕引起怀疑。
中尾默默地递给中年乘客一听啤酒。
“是100元吧?”
乘客主动说。中尾不知道是不是100元,只是点点头收下了一个百元硬币。
这个乘客一买,旁边的两个年轻乘客也买了啤酒。
中尾在递啤酒收款的时候,观察了一下坐在最后边的三浦。三浦也向这边看了一眼。
这时,中尾担心会不会被三浦认出来。但是,他看到三浦在笑着和坐在他旁边的十津川警部聊天儿,也就放心了。
三浦现在正处在不知什么时候遭到川田组的袭击而提心吊胆的当口儿上,他要是发现了中尾化装成的车内售货员的话,大概不会那样笑容满面。
应付完这几位买啤酒的乘客以后,中尾又推车前进。
三浦突然举手示意,大声说道:
“喂,来一听啤酒!”
中尾连忙点头,低着头向三浦那里走去。
“你也来一听吗?”
三浦对坐在他旁边的十津川说。
十津川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中尾马上考虑着对方坐的位置。
通道的左侧坐着三浦和十津川,为了防备发生意外,当然是三浦坐在里边靠窗的位置。通道的右侧还坐着一个刑警。
从这种阵势看来,中尾要是拿出弹簧刀,多半要被这两个刑警抓住。
而且,那三个铁路警官也坐在不远的地方。
“喂,快点儿给我啤酒!”
三浦焦急地对中尾大声喊着,把手伸了过来。
“对不起。”
中尾一面道歉,一面取出一听啤酒,做出递给对方的样子,一只脚让手推车的退儿绊住,人摔倒在地上了。
啤酒和果汁听子在地下乱滚。
有几听滚到了三浦的坐位下边。
“对不起。”
中尾一边道歉,一边弯下身子去捡三浦坐位下边的啤酒和果汁。
“怎么搞的?”
十律川一边笑一边弯腰去捡。
中尾趁着弯下身子的当儿,从屁股口袋里掏出了弹簧刀,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暗暗地啪地一声按出了刀身。
中尾看准时机猛然站起身来,拿着刀子向坐着的三浦用力刺去。
三浦立刻变得面无人色,大叫一声。
中尾马上意识到“糟糕了!”
紧接着又是啊地大喊一声,但这次不是三浦,而是中尾在喊。
原来是中尾脚踩在可乐罐上,他的身体失去平衡转了半圈儿往地上倒去,出手的刀子划过三浦的面颊,扎进了座位的靠背。
十津川条件反射地向中尾打去。
中尾的身体撞在前座的靠背上,倒在了十津川的脚下。
中尾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十津川问三浦:
“不要紧吗?”
三浦脸色刷白,眼睛盯视着扎进座位靠背里的刀子。他左脸蛋地上有一道血迹,当然是刀子划破的喽。
“还不要紧呢!”
三浦的语音有些发颤。
“你认识这家伙吗?”
十津川向倒在自己脚下的中尾腆了腆下巴问道。
可能是中尾脚踩到可乐罐摔倒时头磕在了窗框上,他的前额渗出血来了。
三浦用脚抬起了他的睑看了着说道:
“这个人我见过,但他的名字不记得了。他是川田组的人,是个小嘎巴头儿,叫中田或是中西。不,叫中尾吧。实在记不清了。”
“是川田组的人没错儿吧?”
十津川又叮问了一句。三浦不耐烦地摇摇头说:
“这还有错儿吗?不是川田组的人,为什么要杀我呢?!”
“是呀,你别着急嘛!”
龟井从旁插嘴说。
“你们得想个对策,川田组的杀手还要来的。在这趟列车上,决不会只有他一个人,一定还有几个人。得赶紧想个办法制服他们。”
三浦用颤抖的声音对十津川和龟井说。
“现在,怎么处理这家伙呀?”
龟井说着,看了看十律川。
“到下一个车站时把他交给当地的警察。”
身穿铁路警官制服的小田中刑警说着便给还没有醒过劲儿来的中尾铐上了手铐。
“对其他的人怎么办呀?”
三浦又说。
“在这趟列车上,一定还有川田组的人。”
十津川说。
“所以说,得想个对付他们的办法。”
三浦大声喊了起来。
“是得想个办法。”
“他们要是五六个人一齐上来怎么办呀?这小子一个人就差点儿把我杀死!你们死了不要紧,我可不想死!”
“你说什么?”
年轻的小田中刑警一听此话火上心头,想揍三浦。
“你想干什么?”
三浦回敬了一句,接着说:
“你们说保证我的安全,我才跟你们来的,照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呢?啊,怎么样?”
“是啊。”
十津川说。
小田中看着十津川,他的表情好像在说:你为什什么袒护三浦呀?
十津川没有理会小田中,却对三浦说:
“我们确实说过保证你的安全。”
“是吧!那就把这趟列车上的川田组的人全部逮捕,也好叫我放心。”
“要想逮捕他们,首先必须找到他们。他们的干部我们还认得出来,其他的组员可就不认识了。因此,希望你在车上走一趟,找到他们。”
十津川这么一说,三浦立即显出恐惧的表情,说道:
“我和他们一打照面儿,就要被他们杀死的。川田组的人身上都带着手枪,有的还不只一支。我自己去找他们,等于去送死!”
“那可就难办了。”
“问这家伙不就行了吗?一定是干部命令他来的。狠狠地揍他,问他别人都在哪里,不就行了吗。”
三浦说着,踢了倒在地上的中尾一脚。
“是啊,把他带到连廊去,审问审问他。”
十津川对小田中说。
小田中和小林两个刑警拖着刚刚苏醒过来的中尾的两腋,向连廊处走去。
一个乘务员听到蚤乱声来到这里,十津川对他说;
“我想一定有一位车内售货员被打倒在什么地方,你去检查一下吧。”
乘务员去了不大工夫,就回来告诉十津川说:
“我正去检查,被打倒拖到2号车厢厕所里的车内售货员自己出来了。他腹部被打得很厉害,疼得很。我想在列车到苫小牧站停车的时候,叫他下车去医院看看。”
对化装成车内售货员的中尾的审问,进行得很不顺利。小田中一面擦着脸上的汗,一面向十津川报告说:
“问他什么,他都不开口。”
“他大概觉得,要说出实情他就完蛋了。”
“可能是这样。”
“到了苫小牧姑,你把他弄下车去吧。”
十津川他们乘坐的“北斗7号”列车,干22点26分(下午10点26分)到达苦小牧站。
夜晚的站台,一片寂静。下车的乘客在青白色荧光灯的照耀下,缩着肩膀向剪票口走去。上车的乘客匆忙登车。
小田中刑警押着中尾下车了。
停车1分钟,22点27分“北斗7号”列车开出了苦小牧站。
十津川思忖着:还有1个小时就到目的地了。这趟列车于23点25分到达札幌。
“到达札幌以后,是否就可以放心了呢?”
有北海道警察署的刑警来接他们一同到地方法院去,大概可以放心了吧。
但是,果真可以放心了吗?
十津川常在电视里看橄榄球比赛,美国职业球队的比赛。
橄榄球比赛是进攻一方的球员拿着球向对方球门进攻的一种体育竞赛项目。球员可以将球传给队友,也可以抱着球跑。
开始的时候,传球和抱着球跑都比较容易,在接近对方大门的时候,因为对方防守严密,传球和前进都很困难。
十津川觉得,目前的情况,虽然不能和球赛相提并论,但认为越接近札幌越可以放心的想法是错误的,因为越接近札幌,敌人越要拼命,从而危险性反而越大。
“你在想什么?”
龟井向十津川。
十津川觉得不能再增加三浦的恐惧感了,于是挪到对面龟井的身旁坐下。
十津川空出来的三浦旁边的那个座位,小林刑警坐了。
“还有1个小时就到札幌了。川田组的人决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十津川小声对龟井说。
“是啊,说不定会孤注一掷来得更凶猛呢!因为三浦一进地方法院的大门,他们就无计可施了。”
“但是,他们会怎样干呢?北海道警察署一定会派五六辆警车到札幌车站来迎接的呀。”
“是呀。他们会不会冒充警视厅的名义通知札幌方面说我们不在札幌,而在别的车站下车呢?搜查一科的本多科长的声音很容易模仿呀。”
“这一点不必担心,因为北海道警察署接到这样的电话以后,会主动再给警视厅打电话确认一下的。”
“是啊。”
“还有一件使人担心的事,就是佐伯律师的行动。我一直担心他会耍什么花招儿,没想到他从成田机场飞到关岛去了,而且坐的是16点20分起飞的潘纳姆飞机。那样他今天是来不了札幌的。因为他到关岛以后,今天已经没有飞往札幌的飞机了。他为什么要坐这趟班机呢?”
“喂,警部。”
“什么?”
“警部以为佐伯是川田组的头目,担心他耍什么花招儿。我看一个知识分子,到了紧要关头就狗熊了。他是不是害怕了,一个人逃跑了?”
“不,他不是那种熊包,他是一个可怕的人。”
“但是,他跑了这可是事实。因为这样他就有了不在现场的证明,说不定现在正在关岛的饭店里悠然自得地喝酒呢。”
“那样倒好了,我们可以放心了,可是……”
“警部是怎样想的呀?”
“不明白。他是不是对在三浦到达札幌地方法院以前能将他杀死有绝对自信后而去了关岛呢?不对,那样的话,他就不必到关岛去了,到夏威夷或欧洲去不是更好吗?……”
十津川又陷入沉思之中。
佐伯的行动,总是让他放心不下。
佐伯也不可能是假装去了关岛,而实际上是来到了札幌。因为在成田机场监视着他的刑警是亲眼看到他乘坐的飞机起飞以后,才向搜查一科的本多科长报告的。另外,日本的航空公司全在罢工,飞机全部停飞,即使佐伯没有乘坐潘纳姆飞机飞往关岛,他在今天23点25分以前也来不了札幌。
“佐伯律师的事,还是忘掉为好。”
龟井说。
“我倒想忘掉他,可是……”
“佐伯现在在关岛,能干出什么来呢?这又不是使魔术!”
“北斗7号”列车22点47分(下午10点47分)到达了千岁机场车站。下一站就是终点站札幌站,在千岁和札幌之间的所有车站均不停车。
在平时,从千岁机场下飞机的乘客,有很多人换乘“北斗7号”列车,但今天所有班机都因罢工而停飞了,其他方面的从千岁上车的人寥寥无几,从这里下车的也只有两三个人。
这两三个新上车的乘客当中,有一个来到了9号车厢,他看到十津川以后,举手示意走了过来。
这个人是北海道警察署搜查一科的西田警部。他和十津川是老相识了。
“我是来和你接头的。”
西田说。
“太好了。”
“刑警们在札幌车站的站台上迎接你们,警车准备了4辆。从札幌站直奔地方法院,因为时间关系,就不先去道警本部了。”
“我想也是这样好。”
“他就是三浦吧?”
西田眼睛看着三浦问道。
“是的,我们总算把他活着带到这里来了。”
“我们和警视厅联系过,你的上司说川田组的人曾屡次进行袭击,是吧?”
“就在刚才还袭击过一次呢!”
十津川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
“可把三浦吓坏了。他不知道可怕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不要紧了,还有30分钟就到札幌了。你放心好了。”
大个子西田用他的大手拍了拍十律川的肩膀。
“北斗7号”列车在茫茫黑夜中向札幌迅猛前进,仿佛一心想尽快到达终点站,以卸掉它肩负的重担似的。
夜里11点已经过去了。
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其他的乘客好像都睡着了,9号车厢内寂静无声。
十津川在想:能这样平静地度过最后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但是,只要三浦还活着,川田组的人就不会放弃除掉他的念头。
十津川想:对方大概不会再在车上下手了,他们不至于那么蠢。他们宁可在札幌下车以后再动手。
“我想到了札幌,等其他乘客都下车以后我们再下车比较好。”
西田说。
“好,我同意。”
十津川说。
“中尾可能也失败了。”
立花打破了沉默对福岛他们说。
“怎么知道?”
福岛问。
“即使成功了,中尾要么被打死了,要么被逮捕了。否则,他为什么迟迟不回来报告呢?”
“我也觉得他肯定是失败了。”
“你怎么知道他失败了?”
“三浦要是被他打死了,警察大丢面子了,一定要逮捕我们,甚至去叫列车中途停车,也要找到我们。但事实是,不但没有停车,连找都没找我们,这说明三浦没有被杀死。”
“下一步怎么办?我们大家一起涌向9号车厢把三浦干掉怎么样?”
福岛提出了这种鲁莽的办法。
立花摇摇头说道:
“那样一来,我们都得丧命。我们知道的就有五个刑警,他们又都有手枪。”
“那怎么办呀?再过30分钟就到札幌了。”
“要在札幌站,最后决胜负。”
“在站台上干吗?”
“不,站台上一定有北海道警察署的刑警来迎接他们。在站台上不好下手。”
“别处还有什么地方呢?”
“我们坐的是列车最前边的1号车厢,车一到札幌,我们就赶紧下车出剪票口。在札幌站的出口处,一定会有几辆警车保护三浦,把他带到地方法院去。”
“那么说来,我们不是没有机会下手了吗?”
“不,我们在车站的大门口进行最后一次袭击。”
“有好几辆警车停在那里,我们这样干,不是自杀行为吗?”
“乍看起来,好像是那样。我们在盛冈车站、青森机场、函馆车站和这次列车上,一共进行了四次袭击。其中有两次是在站台上和弦梯上。因此,警方可能在札幌的站台上加强警戒,以防备我们的袭击。所以我们不在站台下手,而在札幌站的出口处三浦上警车的时候将他干掉。”
“但是,那里有好几辆警车,有很多刑警,我们在那里动手,恐怕不但打不死三浦,反而要遭到灭顶之灾!”
“不对。”
“怎么不对?”
“‘北斗7号’是从函馆开往札幌的最后一次列车,下车的人很多。到达札幌的时间是夜里23点25分。下车的乘客大多要坐出租汽车,因此在大门口儿人特别多。我们就夹杂在人群之中进行袭击。在这种情况下,警察不能开枪射击,因为那样会击中其他乘客。我们就是利用这种机会。”
立花这么一说,福岛冷笑一下说道;
“原来是拿群众当挡箭牌,使警察张皇失措呀!”
“好啦,我要告诉你们,在札幌站再失败了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在立花的眼睛里,三浦当然是微不足道的,就是川田组长,也不值得尊敬。
但是,既然说出了要干掉三浦,就要兑现。
立花虽然和走私手枪的生意有瓜葛,但没有用手枪打死过人。
但是,这次他可真要杀人了。
立花将视线移向车窗外边,看到灯火逐渐增多,离市街越来越近了。
“终点站札幌就要到了,请乘客不要拉下自己的东西。”
车内传来了广播声,窗外灯火越来越多。
“北斗7号”列车到达了札幌站。
川田组的人,由立花带头下到站台上。在9号车厢附近,集聚着表情紧张的刑警。果然是北海道的刑警前来迎接三浦。
立花他们赶紧出了剪票口,来到札幌站的大门口。
霓虹灯很耀眼,下车的乘客坐上出租车消失在深夜的札幌市街之中。
立花他们一眼就看到了警车。
一辆伪装的警车和三辆普通的警车,并排停放在站口旁边不远的地方。
立花他们有意地分散开来。
立花站在可以正面注视伪装警车的地方。为使自己镇定下来,他点燃了一支香烟。
一般的旅客不断从立花眼前来去穿梭。这个北海道首屈一指的大城市,似乎还无意进入梦乡。
立花将手伸入内衣口袋里,探摸装在口袋里的手枪。那是一把贝莱特M92SB自动手枪。
他们等待的三浦老是不出来。
在极度紧张中静等着可不是滋味儿。年轻的组员园田有点儿等急了。
“是不是他们把警车摆在大门口,而从后门把三浦带走了呢?”
正在立花这样疑神疑鬼的当地,一群壮汉走了过来。他们正是在站台上迎接三浦的刑警们。
“机会终于来到了!”
立花想到这里,身体不禁颤抖起来,这是因为他感到意外,这是一种惬意的颤栗。
在站台上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没有听到一声枪响,这使十津川感到困惑不解,因为他思忖;川田组的人一定会在札幌站台上进行袭击,他们先下到站台上,等三浦从9号车厢一下来就向他开枪射击。
但是,在站台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连一个石子儿也没有打过来。
“是不是对方感到沮丧而罢手了呢?”
西田在走向剪票口的路上说。
“为什么?”
“是不是他们在‘北斗7号’列车上进行的最后袭击失败以后,就不想再干了呢?”
“他们不会就此罢休的。”
十津川否定了西田的看法。
“但现在已经到了札幌,对方会在什么地方如何袭击呢?”
“我们能知道这些就好了……”
十津川说。
他们走出了车站。
“在那里。”
西田指着警车停放的地方说。
靠这边是两辆警车,紧挨着它们的是一辆伪装过的警车,再旁边还有一辆警车,一共是四辆车。三浦上了车就没事儿了。
川田组是东京市中心地带的一个暴力团,他们的势力达不到北海道。通过手枪交易,他虽然和几个暴力团有关系,但人家不会帮助他们杀害三浦的。
“我们上那辆黑色的车。”
西田说。
车站附近的人们看着十津川他们,表现出惊奇的神色:出什么事了吗?
十津川和龟井把三浦夹在中间向前走去,周围还有北海道警察署的刑警。
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官打开了伪装警车的车门,龟井准备上车。
十津川感觉到一种杀气。
不知怎的,龟井也同样感到杀气,他弯下身子抬头观看。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枪响。
十津川身旁的一个北海道刑警大叫一声,随即翻倒在地。
接着,第二枪打中了伪装警车的车窗,把窗玻璃打了个粉碎。
玻璃碎片从龟井的头顶上边飞落下来,龟井俯卧在水泥地上,拔出手枪准备战斗。
十津川立即将他身旁的三浦推倒在地,他自己也蜷身趴在地上。
附近的人们叫喊着向四处逃散。
北海道的刑警们急忙退到警车的后面,摆好架式准备战斗。
因为来往行人很多,一时看不清开枪的凶犯在哪里。
这时,又打来了第三枪、第四枪,又一位刑警的肩部被击中,立即瘫倒在地。
十津川和龟井拽着三浦退到警车的背后。
一辆警车突然喷出火焰燃烧起来,照得周围像白天一样明亮。
北海道的刑警们开始向凶犯们进行还击。
简直成了巷战。
十津川一边向躲在柱子后边的凶犯射击,一边看时间。再在这里耽误下去,一会儿就到明天了。
检察官是很严格的,可能时间一到就要释放川田。
被最初一枪击倒的刑警,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三浦蜷曲着身子,使劲儿喊着“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准备用来送三浦去地方法院的伪装警车的轮胎被击中撒气了。
对方有四五个人,仍在暗处进行射击。
“这样我们很难移动。”
龟井气愤地说。
一辆警车被击中起火,伪装警车轮胎被击破,其他两辆车的车窗玻璃被击碎了。
“必须赶快用车把三浦送到地方法院去。”
十津川大声说道。
“但是,警部,警车都不能使用了。”
“救救我呀!”
三浦用刺耳的尖声叫喊。
“要救你的。”
十津川说这话的时候,有一辆白色奔驰轿车猛然开了过来,在十津川他们身后紧急停住。
“这不是三浦先生吗?”
奔驰轿车的女司机大声喊道。
三浦回头一看,瞪大了眼睛说道:
“是你呀!”
“你呆在这里要被打死的,快上车!还有那两位先生也上车吧。”
女司机伸手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这时,又一辆警车爆炸燃烧起来。
“好,我上车。”
三浦说。
“没事儿吗?”
“没事儿,她是我的女人。”
三浦弯着身子准备上车。
这时已经是下午11点40分了,还只有20分钟的时间。
十津川对龟井使了个眼色,两人和三浦一起上了奔驰轿车。
车门一关上,女司机熟练地起动,立即从札幌站开走了。
有一辆消防车响着刺耳的警笛向车站的方向飞驶而过。
十津川回头一看,两辆警车仍在燃烧着,就像是札幌站着火了。
奔驰车减慢了速度。
“到底出什么事啦?”
女司机对着后视镜中的三浦说。
她大概在30岁左右,长得很漂亮。
“我差点儿被枪打死,真危险!”
三浦破口而出地说。
“把我们送到地方法院好吗?”
十津川请求女司机说。
“在这深夜去法院?”
“必须在12点以前把他送到法院去的,拜托你了。”
“我不明白,那好吧。”
“她和你是什么关系呀?”
龟井眼睛盯视着那个女的问三浦。不问清这个女人的底细,他有些不放心。
“她的名字叫仓田明日香,是我在札幌的情人。”
三浦得意地说。
“我叫明日香,诸多关照。”
女人微微点头致意。
“她迷恋上我了。”
三浦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失魂落魄的样子,得意地说。
“三浦先生,怎么样?你喜欢我吗?”
女人问。
“当然,我也迷恋上你了。我事情办完以后,到你的店里去喝酒。你还是爱情俱乐部的老板娘吗?”
“是的。”
“今天你怎么到车站来啦?”
十津川问道。
“那有什么呢,鬼使神差,三浦的命大呗!”
三浦对她使了个眼色,叫她不要随便乱说。
“是我问她的。”
十津川严肃地说。
仓田明日香因红灯停了车。
“我送客人回来从这里经过,听见了枪声,又看到警车着火了,想看看出什么事了。走近一看,三浦先生在这里,使我大吃一惊。”
明日香微笑着说。
十津川注意观察这个开车的女人。
没有发现可疑之处,仪表板那里也不像藏有手枪。
三浦说她是爱情俱乐部的老板娘,她也确实有那种气味儿。
她面孔端庄,眼梢上吊,嘴唇庄重,整个形象显示出有坚强的意志。
她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个大钻石戒指。
“你和三浦君在什么地方认识的?”
十津川问。
信号灯变了绿色,明日香开车前行,说道:
“就在札幌认识的。三浦先生到我的俱乐部来玩儿,就认识了。我大约一个月去东京一次,三浦先生还请我吃过饭。”
“你说这些干什么?”
三浦插嘴说,接着又问十津川:
“我的任务,一到明天就完成了吧?”
“大概要到明天傍晚才算完成。”
“那么说来,明天晚上我就自由了?”
“差不多吧。”
“而且,我在法院提供证言以后,川田组的人也就不会再来杀我了吧?是吧?”
“我想是的。因为你的证言记录在案以后,你就是死了,还有记录在。川田组就是杀了你,也救不了川田。”
“那么,我明天晚上可以到爱情俱乐部去啦。拜托了,你明天晚上爇烈欢迎我吧!”
三浦对明日香说。
“好的,一定爇烈欢迎你!”
明日香微笑着,将车子开进了官厅街。
近夜里12点的官厅街,寂静无声,没有行人。
十津川现在放心了,就像一块石头落了地一样。
十津川曾经对仓田明日香这个女人抱怀疑态度。
对手是佐伯这样的莫测高深的人呀!他利用三浦认识的女人,作为最后的一招儿安排在札幌,这是完全可能的。
也许是因为佐伯知道三浦这个人对女人痴情,所以才使用了利用明日香这一招儿。
十津川心里在想,假如明日香向与官厅街相反的方向行驶,就是佐伯的计策。那样的话,就用暴力制服她。但是,她将车开进了官厅街。
看来好像是十津川过于担心了。
假若这个女人是佐伯派来的人的话,大概不会将十津川他们拉到官厅街来。
在公园的周围,有北海道厅、道警总部、邮政局等建筑物。
“法院在哪儿呀?”
明日香开着车问道。
“从植物园旁边一直走,见路口往左拐就是地方法院。”
看着地图的龟井说。
“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吧。”
明日香点点头说。但是,车子猛然停住了,差点儿翻倒。
“怎么啦?是引擎出故障了吗?”
明日香摇摇头,下了车。
“龟井君,离法院还有多远?”
十津川一问,龟井又看了看地图,说道:
“还有七八十米。”
“那我们走着去吧。”
十津川说着就去开车门,但不知为什么,门怎么也开不开。
“门开不开!”
十津川急得大声叫喊,他脸色都变了。
“这边的门,也锁着开不开!”
龟井也哐啷哐啷地推着门喊。
十津川钻到司机座位上去开明日香下车的那个门,也照样开不开。
明日香这时连人影儿也不见了。
“我们被关在车里了,这辆车是一种特别的车。”
“是要使我们在12点以前到不了法院吧?”
龟井一边转动开窗的手柄一边说,但手柄只是空转。
“只是打不开门还不要紧……”
十津川语焉不详地说。
他心中在想:车上会不会有定时炸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