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视厅搜查一科的电话铃响了。
一科科长本多伸手拿起了话筒。
是杉浦刑警从青森机场打来的电话。
“一个川田组的人气急败坏地向我们的飞机开了枪。”
杉浦大声说。
“那么,你们都没事儿吗?”
“没事儿,他们的目的不是要杀我们,是要看看是不是三浦本人。”
“但是,这样随便开枪射击,也太野蛮啦。”
“他们的飞机起飞了,我们正在看是怎么回事,忽然遭到了射击,燃料罐被击中起火了。他们地上只留下了一个人。”
“打枪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阿部刑警把他打死了。他先向我们射击,我们是不得已而还击的。对方是川田组的干部,叫平野。”
“那么,他们的飞机到哪里去啦?”
“在低空盘旋了一阵,我们将平野击毙以后它就飞走了。但是,他们大概看到了不是三浦。因为飞机烧着了,石原刑警没蒙着脸就跑出了飞机。”
“没办法,人没有受伤比什么都好。”
“下一步怎么办呢?”
“那里的事,委托青森县警署办好了,死尸也交给他们。”
“那我们怎么办呢?”
“伪装已经暴露,佯动作战就没有意义了,你们从侧面帮助十津川警部吧。十津川他们乘坐的‘初雁7号’列车14点05分到达青森。估计川田组的人也坐该次列车到达青森。十津川他们将乘坐14点30分或14点55分的渡船去函馆。你们也坐渡船去北海道吧。”
“对方的飞机怎么办呀?”
“他们大概飞往函馆,我通知函馆方面在机场将他们扣住。他们同伙儿袭击警察租用的飞机,并引起了飞机火灾,可以以共犯理由逮捕他们。”
本多放下电话,立即和北海道警察署总部取得联系,说明事情的经过:
“目前川田组在拼命调查真正的三浦本人在什么地方。在青森机场将警方租用的飞机击中起火的匪徒,估计现在正在飞往函馆。他们一定想在北海道的入口函馆阻止三浦前往札幌。”
“我们立即派刑警前往函馆机场将他们扣压起来。他们坐的什么飞机?”
“东京调布机场的D航空公司的双引擎赛斯那四〇一型飞机。”
“我们叫函馆市警署派警车前往。就这些吗?要不要我们去迎接三浦?”
“这个,等十津川警部到达北海道以后,有必要时再和你们联系。”
本多说。
赛斯那四〇一型飞机在向东飞行。
这是警察租用的航空指挥官飞机在青森起火燃烧以后又过了七八分钟了。
在飞机低空盘旋的时候,立花用望远镜从机内向地面观看,发现这个三浦是伪装的。
这样一来,标的A、B、C全是伪装的三浦。
“三浦本人在什么地方呢?”
立花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马上意识到当前最要紧的是决定自己怎么办。
平野多半被警官打死了。立花觉得,不知道为什么平野好像有点儿急着去死的样子。
平野袭击警察租用的飞机,飞机起火燃烧了,而且飞机里边有好几个人。
警方恐怕要把这次事件作为杀人未遂事件来处理。
“飞机不能在机场降落了。”
立花坐在飞机里边望着窗外说。
“我们不是到函馆去吗?”
年轻的组员中尾不解地看着立花。
立花耸了耸肩膀,说道:
“警方一定在函馆机场布置下警戒人员了,我们要是在函馆机场降落,马上就会被带到警察署去。”
“那么,再飞回调布机场吗?”
“那也不行,警方一定也在调布机场布置下人员了。我们在调布机场降落,也要作为平野的伙犯以杀人未遂罪被逮捕。”
“那怎么办呢?”
寺田五郎气冲冲地说。
“所有的机场,警方恐怕都有布置。我们降落的话,只能降落在机场以外的地方。”
立花将视线从窗外移向驾驶员。
中年驾驶员苍白着面孔说道:
“我可不愿意卷进你们的事情中去!”
“已经卷进来了。”
“早知道这样,我才不给你们开这个飞机呢!”
“事到如今,你就甭发牢蚤了。”
立花轻轻地拍了一下驾驶员的肩膀,接着问道:
“燃料的情况怎么样?”
“在青森机场加足了,没问题。”
“那么,可以持续飞行1000公里啦。”
“那是在风向、速度最好的条件下的数字,现在可以按700公里计算。”
“拿地图来。”
中尾拿来日本地图打开,立花用手指在地图上量来量去。
“700公里也足以到达北海道的边远地带了。”
“可是,那可就飞不回来了。”
驾驶员说。
“在北海道有没有人看不到而飞机能够降落的地方呀?”
“北海道我只去过千岁,而且是在机场降落的。”
“有没有废弃不用的机场呀?”
“我不知道。飞回调布机场怎么样?我也要向公司作个汇报……”
驾驶员伸手去拿无线电话,但被立花从旁制止住了。
“你若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和地面联系。”
“可是,这样一直向东飞去,很快就到太平洋上空了。”
“在海岸不能着陆吗?”
“不行。首先,东北的海岸就没有赛斯那可以降落的长沙滩。”
“看见海了。”
寺田说。
眼下看见太平洋了。
“向北飞。”
立花对驾驶员说。
立花对自己说,必须将三浦干掉。
这不是为了救头目川田,也不是为了佐伯律师,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勉强地说,是一种义务感吧。
立花向佐伯许诺过要干掉三浦。
但杀人的许诺,在法律上是没有任何约束力的。也不是作为一名川田组的干部的情义。立花这个人,最讨厌情义这个字眼儿。
说来说去,原因还在他自己身上。既然说了要干掉三浦,就形成了他的一种义务。逃避这种义务,对他来说是一种痛苦。
赛斯那沿着海岸线向北飞行,不久,下北半岛进入了视野。
东京新宿的饭店的房间里,佐伯在竭力控制他的焦躁情绪。
因为青森机场的立花和子野没有任何消息。
已经搞清,标的A和B都是伪装的三浦,不知剩下的乘坐出租飞机的标的C是不是三浦本人,为什么还没有接到立花和平野的报告呢?
佐伯曾指示他们,在警察租用的飞机航空指挥官飞往北海道以前,一定要弄清标的C是否为真正的三浦。
佐伯觉得,有立花和平野两个人在,不会失败的。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呢?
他打开了电视,但没有新闻节目。
佐伯查出了青森机场的电话号码并拨通了。他想通过电话了解一下情况。
“我是青森机场。”
接电话的是男声。
“我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一科,我们从你们那里租了一架飞机……”
“叫你们的人来接电话吗?”
“不,不用了。因为有人在跟踪我们的人,有些不放心,没出什么事就好了。”
“刚才你们租的飞机遭到了袭击,飞机起火了,但人员都平安无事。”
“那就好,凶手逮着了吗?”
“凶手就一个人,被打死了。”
对方忽然说了句“真奇怪”。
“刚才刑警先生不是往东京打了电话吗?刑警先生,你来一下。”
佐伯一听话筒里传来了对方大声喊刑警的声音,就放下了电话。
佐伯心想,不是立花就是平野袭击了警察租用的飞机,飞机起火了。他们大概是想这样一来,标的C就会慌忙逃出飞机,就可以看出是不是真正的三浦了。
于是,被警察打死了。
佐伯想大概是那个好用毛瑟自动手枪的小个子平野干的。
但是,其他的人怎么样了呢?
他们若是在近处看着,就会马上来电话告知是真三浦还是假三浦,因为他们袭击对方飞机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他们没来电话,也许是他们坐上飞机起飞了。在飞机上他们是没法打电话的。
佐伯看了一下地图。
他们乘着赛斯那四〇一飞机飞到哪里去了呢?
佐伯曾指示立花他们从青森飞往函馆,那是在警察租用的飞机要从青森飞到函馆,再从函馆飞到干岁的情况下作的指示。
但是,现在警察租用的飞机已经起火烧毁了。
而且,警方一定会在各机场布置警戒。
立花和平野有一个还活着的话,一定会洞察警方的措施,他们既不会停在青森,也不会飞往函馆机场。
“那么,他们飞往何处呢?”
从立花和平野的性格来说,他们决不会夹着尾巴飞回东京。
佐伯考虑,不论他们俩谁活着,都会努力去完成消灭三浦的任务。
这不是佐伯信任他们二人,而是相信知识分子的弱点。真正的歹徒,到危险关头,会很快跑掉的。为情义而死的歹徒是很少的。要都像他们那样,暴力团也早就不存在了。
但是,知识分子到了紧要关头,不为功利所动。
佐伯认为,不为功利所动,是知识分子的弱点,反过来看,也是知识分子的强点。到了危急关头,他们重义务,讲信义,不为功利所动。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知识分子之所以比身体强健的运动员还经得起拷问,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因此,佐伯相信立花和平野不会逃跑,会追踪三浦。这是因为他们俩都是知识分子。
“问题在于身处青森的标的C是不是真的三浦。”
佐伯这样想。
因为警视厅租用的飞机已经烧毁了,立花他们可能辨明了真假三浦,但佐伯却无从判断。
但是,不搞清这一点,则无法决定下一步如何行动。
佐伯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看着窗外,陷入沉思之中。
刚才给青森机场打电话的时候,刑警们还在那里。机场的工作人员曾大声叫过他们。
假如三浦本人就在租用的飞机里边,现在会怎么样呢?
飞机烧毁了。不可能坐那架飞机去北海道了。他们一定采取乘坐渡船去函馆的办法。
现在是13点50分,即下午1点50分。
从青森机场到青函渡船的码头,坐汽车要30分钟。坐14点30分开出的渡船和14点55分开出的渡船都来得及,但刑警们现在为什么还留在机场不动身前往呢?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就是接电话的机场工作人员曾说过“刑警全部平安无事”的话。
要是三浦也在里边,大概不会这样说吧。对方是随便说这番话的,不更可以说明问题吗?
“看来,在青森机场租用的飞机里边也没有三浦本人了。”
佐伯这种判断更使他困惑的程度加深了。
标的A、B、C全不是三浦本人,全是伪装的。
“那么,三浦本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除了利用国铁的两条路线和租用调布机场的飞机的路线以外,还有一条可能利用的路线,就是从成田机场乘坐外国的飞机,从东京到关岛再到札幌的路线。
十津川他们会利用这条路线吗?利用这条路线,就是现在从警视厅出发,也来得及。
派往成田机场的江木他们,到现在也没来电话。
江木是可以信赖的,他不会忘记打电话的。
“有两种可能。”
佐伯自言自语地说。
一种可能是,从一开始就伪装成利用国铁和利用出租飞机这两条路线,而实际上利用东京——关岛——札幌这条路线将三浦送到札幌。另一种可能是,他们利用的是佐伯没有想到的路线。
要是警方利用经由关岛的那条路线,可以尽管放心,因为派往成田机场进行监视的江木他们三人,都认识三浦,一看便知是真是假。
他们利用的要是佐伯没有想到的路线,那可就糟糕了。
佐伯在绞尽脑汁思考这个问题。
警方从调布租用的去札幌的飞机,在青森机场被击中起火了,这条路线可以排除了。
问题还出在利用国铁路线方面。
上午7点从大宫开出的“山彦11号”列车和上午8点从大宫开出的“山彦13号”列车上的标的A和B,都是伪装的三浦,这已经搞清楚了。
他们若是乘坐上午8点以后的东北新干线列车。那他们在今天之内是到达不了札幌的。租用飞机飞到青森机场再换乘国铁,也是一种办法,但他们租用的飞机已被焚毁,这条路线也可以排除了。
佐伯心里在想,问题还是出在“山彦11号”列车或是“山彦13号”列车上。
会不会是真三浦和假三浦都乘坐同一趟列车呢?
过去没有考虑到的,只有这种情况。
让伪装的三浦蒙上头部以引人注意,让真正的三浦穿着不引人注意的服装坐在同一列列车上,警察可能会使用这种手法的。
但是,派往这两趟列车的川田组的组员,都认识三浦。
而且,他们在大宫车站,接着在列车里边,一直在监视着。同时另有组员在警视厅附近进行监视。
尽管如此,还是没有发现三浦的踪迹。
“会不会因为危险,警方放弃了押送三浦去札幌的做法呢?”
但佐伯认为那是不可能的。
日本警方是很顽强的。他们多年以来,一直在想搞垮川田组,现在以杀人嫌疑逮捕了川田。他们好不容易抓住的这个机会,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问题出在哪里呢?”
东北新干线的“山彦号”列车,是由12节车厢组成的,其中的一节是餐车。全部有885个座位。今天的乘坐率约为80%,约有700名乘客。真正的三浦就隐藏在这700名乘客之中奔向北方吗?
也许得到国铁的协助,隐藏在乘务员室吧。但是,川田组的人在对方上车之前一直在站台上监视着,而且在盛冈站下车的时候,对方也必须出现在站台上。
组员们不会放过三浦的,因为佐伯从一开始就作了许诺,对首先发现三浦的人奖赏100万日元。
佐伯看了看手表。
马上就到下午2点了。
饭店的服务员早就送来了午饭,但佐伯忘了吃啦。
下午2时05分“初雁7号”列车到达青森。
福岛他们坐在这趟列车上,到了青森他们会来电话报告情况的。在这之前,佐伯怎么着急,也是无济于事的。
佐伯用这几分钟的时间来吃过时的午饭,伸手去拿酒杯。
十津川他们正在“初雁7号”列车里边。
“初雁7号”过去是上野至青森的历史最久的特快列车,号称陆奥线上的尖子列车。但自从东北新干线修到盛冈以后,它便改为行驶在盛冈至青森之间了。
“初雁7号”是由6-9节车厢组成的特快电动列车。
十津川他们乘坐的“初雁7号”列车有9节车厢。
6号车厢是软席车厢,他们把三浦藏在了6号车厢的乘务员室。十津川和龟井穿着铁路警官的制服站在连廊处。
车窗外边是一派东北农村风貌。这里节令较晚,现在刚刚迎来了真正的春天,紫云英牧草铺满了大地。
青森出生的龟井,满怀依恋的心情,注视着窗外长满紫云英的田野。
“一会儿就到青森了。”
十津川小声说。
龟井看了看十津川,说道:
“对不起,到了故乡,我还有点感伤呢……”
“没关系,在到达青森以前,不会有什么事。到了青森,可得靠你了。”
“不马上坐渡船吗?”
“列车14点05分到达青森,坐14点30分的渡船和14点55分的渡船,都来得及。坐前者,得在函馆消磨时光;坐后者,得在青森消磨时光。我正在考虑坐哪趟渡船。”
“在青森,可以在青森县警总部休息,县警总部在市中心。”
“可是,去县警总部的话,可能被对方盯梢。”
“是啊,要是警车来接我们,一下子就暴露了。”
龟井笑着说。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在渡船上边。到达函馆以前,必须在船上呆4个小时。如被对方发现,可能遭到袭击。我们又不能穿着铁路警官的制服上船,那样会被对方怀疑。”
“那倒是。可是,不加任何掩饰的话,三浦马上就会被对方发现。川田组的组员,我们只认得出他们的干部,可对方的所有组员都认得三浦。”
“的确是这样。我们在青森站下车以后,马上到路警办公室去,到那里再想办法。”
“警部,我觉得在船上的4个小时非常危险。对方千方百计要杀死三浦,船里边又没有躲避的地方,很可能殃及一般乘客。”
“可是,我们也不能把整个船包租下来吧?”
“这样你看行不行?我们租用的飞机一定来到了青森,我们带着三浦坐飞机飞到函馆去。”
“对方也租用了飞机来到青森,我们能坐飞机吗?”
“我想他们不会准备空中作战吧?”
龟井说完,微微笑了一下。
十津川和龟井这时还不知道警方租用的飞机遭袭击起火的事。
“到青森以后再说吧。”
十津川说。
窗外的景色中,人家多了起来。
车内播音员说,终点站青森就要到了。
十津川走进软席车厢,从乘务员室把三浦带了出来。
三浦身穿铁路警官的制服,却低头俯视着地面。
“对你说过几遍了,挺起腰板来!”
龟井说。
“但是,他们也在这趟列车上,叫他们发现了,我这条命就算完了。”
“一个铁路警官,像掉了魂儿似地低着头,那才引人怀疑呢!”
正在龟井斥责三浦的时候,他们乘坐的“初雁7号”列车滑进了青森车站的站台。
“一下站台,直奔路警办公室,听明白了吗?”
十津川小声对三浦说。
车门一开,乘客蜂拥而下。
十津川他们三人,最后下到站台。
“往哪边走呀?”
三浦慌慌张张地张望着四周问道。
“路警办公室在渡船码头的附近,你不要慌张,跟着我走就是了。”
十津川顺着站台一直向码头的天桥走去。
走到站台的尽头,上了台阶就是天桥,从窗子里可以看到渡船就在眼前。
一过天桥,是一个广场,渡船的候船室和乘船口就在这里,路警办公室就在乘船口的对面。
十津川他们一进路警办公室,就被引进室内,年轻的警官为他们斟了茶水。
仙台路警办公室已经事先通知了他们十津川他们要来这里。
“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另一个铁路警官问十津川。
“在决定以前,先借我电话用一下。”
十津川给东京搜查一科的本多科长挂了电话。
“总之,平安无事地来到了这里。”
十津川这么一说,本多说道:
“对方也正在拼命呢!他们在青森机场袭击了我们租用的飞机,飞机起火了,不能用了。是否需要再租一架飞机呀?”
“还真够厉害呀!”
十津川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问道:
“我们的人有伤亡吗?”
“没有,只是飞机着了火,人员没有伤亡。但是,三浦没坐飞机的事,恐怕是暴露了。袭击飞机使飞机起火的人,被我方的刑警打死了。是对方先开的枪,那个人是川田组的干部平野。”
“平野这个人我见过。”
“这样一来,三个伪装三浦的人全都暴露了。你们可要特别小心。”
“明白。”
“路警方面问用不用他们去函馆迎接,你看怎么样?若需要他们支援,我马上告诉他们。”
“不必了,必要的时候,我直接和他们联系。川田组的人,因为找不到三浦,被搞得狼狈不堪,竟然袭击了我们租用的飞机。这样一来,路警的动静,可能也成了他们注视的目标。我看还是不找他们为好。”
“明白了。路警也是为你们担心,想助你们一臂之力呀。那么,你们打算怎么从青森去札幌呀?”
“我正在考虑中。龟井说过海峡要坐四个小时的渡船,那太危险了。他建议利用出租飞机。我看那样更容易暴露,只能利用渡船。”
“对方在击毁了我们租用的飞机以后,大概也会考虑到你们只能乘坐渡船从青森到函馆去。”
“可能。”
“请求海上保安厅派巡逻艇保护你们怎么样?你若同意的话,可以通过上级向海上保安厅提出来。”
“不必了。那样小题大做,太显眼了。即使成功了,事后人家会说我们为了押送一个人去札幌这点小事,竟出动了巡逻艇。这有损我们的自尊心。”
“好吧,你看着办吧。”
“佐伯律师在什么地方,搞清楚了吗?”
“一点线索也没有。不过,川田组的组长川田有一辆装有车载电话的奔驰500SEL型蓝色轿车,现在大概归佐伯使用。我们已经向东京都内的警车下达了命令,叫他们发现这辆车时马上报告。川田组租用了调市机场的D航空公司的赛斯那四〇一飞机,曾在调布机场发现了奔驰500SEL轿车,但后来不知去向。”
“无论如何要找到佐伯的下落。”
“找到佐伯,那么重要吗?”
“非常重要。我确信一切命令都是佐伯发出的,我们抓到了他,川田组就乱套了。”
“知道了,一定全力以赴找到佐伯。另外还有要我们办的事吗?”
“在青森机场他们烧毁了我们租用的飞机,他们的赛斯那四〇一飞机怎么样了?”
“去向不明。平野叫他的同伙坐飞机起飞以后,他一个人击毁了我们的飞机。”
“是吗?”
“估计他们可能去函馆或千岁。我们已经作了部署,叫路警待机潜伏,赛斯那四〇一飞机一着陆,立即以杀人未遂罪逮捕他们。”
“这个他们大概也清楚。”
“是啊,也许在机场以外的地方临时降落,但北海道地域广阔,找到他们很不容易。知道他们的下落以后,马上通知你们。”
“拜托了。”
十津川放下电话时,听到了龟井在背后的怒吼声。
“怎么啦,龟井君?”
十津川问道。
“这小子随便到外边去了。”
龟井狠狠地瞪着三浦说。
三浦打开云雀牌香烟,叼上一支点着以后说道:
“我的烟瘾来了,路警办公室旁边就是小卖部,我出去买了盒儿烟。我又不是想逃跑,你生那么大气干什么?”
三浦不满地说。
路警办公室旁边,的确有个小卖部。
“但是,川田组的人看见了怎么办?”
十津川责备,三浦绷起了脸说道:
“穿上铁路警官的制服不会出事,不是你说的吗?”
“这小子,刚才还像吓掉了魂儿似的,现在……”
龟井气的够呛,戳了三浦一下。十津川制止他说:
“龟井君,别生气,他可是重要的证人。”
“这我知道。我们舍出命去保护他,他却这样随便胡来,能不让人生气吗?”
“平安到达札幌以后,再教训他吧。你到外边去看一下,三浦是不是让他们看见了。”
十津川这么一说,龟井马上走出路警办公室。
龟井在中央广场转了一圈儿回来以后说:
“没有发现川田组的人……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呀?”
“我们租用的飞机在青森机场着火了。”
“是他们干的吗?”
“川田组的干部平野把燃料罐打着了。刑警把平野打死了,但飞机不能飞过海峡了。”
“那就必须乘青函渡船啦。”
“好像是。”
“14点30分的渡船马上就要开出了,我们坐这趟船吗?”
“不,坐14点55分的船。问题是怎么坐法儿。”
“就这样扮成铁路警官上船不行吗?青函渡船也归国铁管理,铁路警官坐船,我觉得也没什么奇怪的。”
龟井说。
十津川向路警办公室的两个人问道:
“怎么样,你们坐过青函渡船吗?”
“由于工作需要,我们也坐过。”
对方回答。
龟井从旁对十津川说:
“我看可以穿着这身衣服上渡船,我们不是靠这身衣服平安无事地来到这里的吗?我觉得就这身打扮上渡船,是第一良策。”
同样乘坐“初雁7号”列车在青森站下车的川田组的福岛和佐川,和先到的井上他们合流了。
这四个人里边,年纪最大的是福岛,他是他们的头头儿。他指示井上他们乘坐14点30分开出的渡船以后,自己和佐川俩人出了站口,用那里的公用电话和东京的佐伯通话。
“现在我们在青森车站,和先坐‘初雁5号’列车到达的井上他们合流了。”
福岛说着,又向电话机里投放了一枚百元硬币。
“井上他们的情况怎样?他们小组的田中被警官打死了,他们的津神是否有些颓丧?”
“没事儿,我给他们鼓了鼓劲儿。”
福岛得意地说。
“警察租用的飞机叫平野给烧毁了,我想他们只能利用渡船了。但有14点30分和14点55分开出的两个班轮。”
“这我知道,我叫井上他俩乘14点30分的班轮,马上就要出港了。我和佐川乘14点55分的班轮。你看行吗?”
“行。标的B是你看出是伪装的。出租飞机上的标的C也是伪装的。我想真正的三浦,不是和你们乘坐在‘初雁7号’列车上,就是坐在前边的‘初雁5号’列车上。‘初雁7号’列车上没有他吗?”
“这可说不准。”
“怎么?特快列车‘初雁7号’不就有9节车厢吗?你和佐川俩个人分头查看一下还不容易吗?”
佐伯有点生气了。
福岛和佐川相对看了一下,咂了咂舌头说:
“难哪!”
“怎么难呀?从盛冈到青森,火车要走两个半小时以上。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到9节车厢里转一圈儿看看,有什么难呀?你们没去看看有没有三浦吗?”
“我也觉得真正的三浦可能坐在这趟列车上,想和佐川去查看查看。可是,有俩讨厌的家伙……”
“怎么回事?”
“有两个铁路警官,站在软席车的连廊处。他们可能是受警察委托到这列车上来的。”
“在东北新干线的‘山彦13号’列车上也见到过他们吗?”
“见过他们,我们以为他们是监视我们的。所以我们没敢动窝儿。”
“真奇怪!”
“你不相信我的话吗?”
福岛有点生气的样子。佐伯说道: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你见到的铁路警官。井上他们坐的‘山彦11号’列车上和‘初雁5号’列车上,也有铁路警吗?”
“这个,我刚才问了一下,他们说没有见到。井上这家伙有点儿马虎,也许有而他没注意。”
“过五六分钟以后,你再给我打个电话。”
“为什么再打电话呀?”
“好了,过五六分钟再来个电话就是了。”
佐伯说完,就放下了电话。
福岛“呸”了一下,放下话筒走出了电话间。
“叫过五六分钟以后再给他挂个电话。真莫明其妙!”
福岛气冲冲地对佐川说。
“我口渴了,去喝杯啤酒吧。有五六分钟,还来得及。”
赛斯那四〇一在蓝色的大海上空飞了一段时间以后,看见陆地了。
是北海道的海岸线。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立花问驾驶员。
“多半是室兰附近,因为刚才在左手方向看到了函馆的市街。现在怎么办?”
驾驶员一边看着海岸,一边反问。
“在这附近找一个可以临时降落的地方。”
“别开玩笑啦,不行啊。”
“你活够啦!你不想死的话,就找个地方降落!”
立花说。
“那在哪儿降落呀?”
“再飞低点儿看看。”
立花大声命令。
驾驶员降低飞行高度。
高度急剧下降,海岸、道路、人家,眼看着越来越清楚,越来越大。
立花从口袋里掏出了刀子。从机窗照射进来的太阳光,照得刀子闪闪发光。
“你不知趣的话,我就用这个把你捅死。在哪儿降落都行,但要安全着陆,别让机体受损。”
立花真想把驾驶员捅死。
对方也看出了情况不妙,拼命在寻找能够临时降落的地方。
飞机在高度约200米的空中缓缓盘旋。
在室兰的郊外,是一望无际的北海道原野,田间盛开着紫云英花。
看上去就像是铺着一张紫云英花的大地毯。
“那里不能降落吗?”
立花问。
“从上面看很平坦,但实际上是凹凸不平的,和机场的跑道完全不同。”
“不至于机毁人亡吧?”
“这很难说,我可没有信心。”
“试试看怎么样?”
“你仔细看一下,田间到处是水渠,机轮一滑过沟里,机身就得翻个儿。”
“那么,机身着陆吧。”
“那不是胡来吗?!”
“胡来也得来!你若不降落,我就捅死你。怎么样?”
“岂有此理!”
驾驶员嘴上虽然这样说,实际上他已下了降落的决心。
“系好安全带,弯着腰,抱着头。”
驾驶员对立花他们说。
飞行高度缓缓下降,逐渐接近地面,一片紫云英花展现在眼前。
机体猛然与物体冲撞,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
驾驶员和立花他们,都闭上眼睛,忍受着震撞。
螺旋桨撞在地面上变了形,翅膀的一端擦着地面。
机体不断地上下跳动着向前滑行,盛开的紫云英花被摧毁得一塌糊涂。
飞机滑行了二百来米,停住了。
立花站直身子,自己打开了机舱的门。
“你留在这里别动,我们的事情不要说出去。”
立花对驾驶员说完,下了飞机。
其他组员,也跟在他后边走下了飞机。
有两三个人从远处向这边跑来。
“快隐避起来!”
立花对组员说着,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大约跑了三百米以后,立花站住了。其他组员也跑得气喘吁吁。
“我们这就到函馆去。有从室兰到函馆去的火车。我们无论如何得找到三浦把他干掉。”
立花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三个组员中,有的在飞机紧急降落时额部受了伤,还在流血。
“擦擦血。”
立花把自己的手帕递给那个组员。
“不喝点儿酒,我可坚持不住了。”
年轻的组员一边擦血,一边发牢蚤。
“把三浦干掉以后,叫你尽兴地喝,尽情地玩儿。目前首先要全力以赴找到三浦。现在就去室兰市内,打起津神来,别引起人怀疑。”
“三浦这家伙,真地要去札幌吗?”
“警察会这样干的。”
立花向室兰市内走去。
在半路上,有警车和报社的车以很快的速度从他们身边飞驶而过。大概是去调查和采访紧急着陆的赛斯那四〇一飞机的情况。
“快走!”
立花大声喊道。
一进入市街,立花就到书店买了一张北海道的地图。
立花和其他组员都是第一次到室兰来。
打开地图一看,室兰市街以“字”形环抱着室兰港。
国铁的室兰车站,在市街的一端,离这里比较远。
最好是从地处室兰港分边的“东室兰站”上车。立花照着地图沿铁路线来到了东室兰站。
他们从东口进了车站,这是建在线路上边的桥上车站。
这里有开往函馆的快车和特快列车。
立花和车站的钟表对了一下手表,看了看行车时刻表以后,马上傻了眼。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2点23分,即14点23分。
14点04分开往函馆的“太空号”特快列车已经开走了。下一趟列车是“铃兰4号”快车,16点16分从东室兰发车,但它是一种季节列车,现在停开。
再下一趟开往函馆的,是16点46分从东室兰发车的“大鹏号”特快列车。这次列车19点24分到达函馆。
三浦他们若是乘坐东北新干线的“山彦号”列车,到达函馆的时间如下:
乘坐14点30分从青森启航的渡船的话,18点20分到达函馆。
乘座14点55分从青森启航的渡船的话,18点45分到达函馆。
立花他们乘坐“大鹏号”列车去函馆的话,他们到达函馆的时间,比上述两班渡船到达函馆的时间都要晚。
而且,“大鹏号”特快列车要16点46分才从东室兰开出,他们还要在这里等两个多钟头。
警车这时大概已经到达飞机紧急降落的地方了。他们虽然叫驾驶员什么也别说,但那是没有任何保证的。对于赛斯那四〇一飞机,警方一定部署各地进行追查。
飞机紧急降落,立花他们又不见了,警方当然要在附近进行彻底搜查。
铁路当然是搜查的重点。在这种情况之下,在东室兰车站呆两个小时,简直是自投罗网!
“走,出去。”
立花果断地对组员说。
“不在这里坐火车了吗?”
“在这里呆两个小时?谁愿意叫警察逮捕谁留在这里好了。”
立花冷冷地抛出这么一句,自己立即向站前的出租车场走去。
其他组员立即跟了过来。
立花上了停在那里的出租车,坐在司机旁座上,对司机说道:
“去长万部。”
“要将近两个小时呀。”
“没关系,给你钱,开车吧。”
车子开动了。
车子马上进入了37号公路。
汽车走两个小时,19点(下午7点)能到达长万部。
三浦乘坐青函渡船到达函馆以后,只能坐“北斗7号”特快列车,坐下一趟火车就来不及了。
“北斗7号”列车19点整从函馆开出,23点25分到达札幌。就是说,在今天之内能够到达。
佐伯说过,三浦坐火车的话,只能坐“北斗7号”列车。
问题在于三浦是否乘坐“北斗7号”列车。
锣声一响,14点30分的渡船开出了函馆港。
福岛和佐川目送渡船开走以后,又去公用电话亭给东京的佐伯打电话。
佐川喝了三杯啤酒,喝得面红耳赤。
“喂,是我。”
福岛说。
“搞清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佐伯大声说。
“什么有趣的事情?”
“就是你说的那三个铁路警官。你不是说他们三人从‘山彦13号’列车下来以后,又坐上了‘初雁7号’列车吗?”
“是的,所以我觉得他们一定是监视我们的。”
“好啦,你好好听着。铁路警官一般都是两人一组,没有三人一组的。另外,仙台的铁路警官有时乘坐东北新干线到终点站盛冈,但没有再接着乘坐东北本线去青森的。”
“那么说,他们三人……”
“两个是警视厅的刑警,另一个是三浦化装成警官的。”
“他妈的!”
福岛不觉在电话亭里大叫了一声。
“那三个铁路警官现在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们也不愿意和他们打照面儿,尽量不到路警办公室那边去。但不见他们在车站内部走动。”
“青森车站的路警办公室在什么地方?”
“在渡船的乘降口附近,车站示意图上有。”
“这么说来,他们可能在路警办公室内休息呢。”
“怎么办?去袭击路警办公室吗?”
“就你和佐川两个人?那不是白白去送死吗?”佐伯在电话里笑着说。
“那怎么办才好呢?”
“保护三浦的两个刑警当中,有一个是十津川警部,他们大概不会乘坐14点30分开出的渡船。他们在到达青森以前,一路上很紧张,可能在青森稍事休息以后、再乘坐渡船前往北海道。他们在到青森去的路上,扮装成铁路警官获得了成功,因而在渡船上可能继续使用这种方法。你们登上14点55分启航的渡船以后,首先去寻找铁路警官。要是有三个铁路警官结伴同行的话,其中一个就是三浦。渡船要在海上航行4个小时,他们是跑不了的,要稳妥慎重地将他干掉。你们带着手枪吗?”
“啊,带着呢。但是,尽可能用刀子将他捅死。”
福岛说完,放下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