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站都停的“青叶201号”列车从福岛站开出去了。
十津川和龟井带着三浦从小山车站登上了这趟列车。
这趟“青叶号”列车里边很空。
“我去打个电话就来。”
十津川说着站起身来。戴着墨镜的三浦忽然脸色变得苍白,说道:
“不要紧吗?”
“什么要紧不要紧?”
“我是说你走后这里剩下一位刑警不要紧吗?”
“有龟井刑警在你身边,不要紧的。”
“但是,川田组的人要是下手,可怎么办呀?”
“这趟列车上没有他们的人,你放心好啦。”
十津川说。
但是,三浦仍然用害怕的眼神儿环视车内,说道:
“你怎么知道车上没他们的人呢?”
“你想想看,‘青叶号’只开到仙台。若不在仙台换乘‘山彦号’去盛冈,今天就到不了札幌。因此,他们没有必要对‘青叶号’进行监视。在仙台站对换车的乘客进行监视就行了。所以在这趟列车9点47分到达仙台以前,你尽管放心好啦。”
十津川耐心地对三浦说,但三浦还是像不放心似地站起身来说道:
“我也到餐车去。”
“好,随你便吧。”
十津川耸耸肩膀,和龟井二人把三浦夹在中间向卖饭的9号车厢走去。
餐车里也是空荡荡的。
十津川要了三份咖啡。在等咖啡的时候,他用餐车一角的电话和警视厅搜查一科的本多科长通了电话。
“我是十津川。”
“没事儿吧?”
“再过不到30分钟就到仙台了。到仙台以前不会出事的。这趟‘青叶201号’列车上好像没有川田组的人。”
“是么?那么说来,第一阶段正像你想象的一样啦。”
“其他几个组情况怎么样?”
“按预定计划行动,A组和B组分别乘坐‘山彦11号’列车和‘山彦13号’列车。C组乘坐租用的飞机,8点30分从调布机场起飞。”
“对方的行动清楚吗?”
“不怎么清楚,但C组的人在调布机场发现了三个可疑的人,他们租用了一架S航空公司的双引擎飞机,好像还调查了另外有没有租用飞机的人。”
“他们租用的飞机的性能清楚吗?”
“清楚,也是双引擎飞机,型号是赛斯那四〇一,最高时速420公里,8个座位。最高时速比我们租用的飞机快80公里。”
“很明显,他们是川田组的人。可以肯定地说,‘山彦11号’和‘山彦13号’列车上也有他们的人。”
“你们在仙台换乘‘山彦13号’列车时,要特别提高警惕。”
本多说。
十津川打完电话回到龟井他们那里,坐下来喝咖啡。
“情况怎么样?”
龟井问。
“正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川田组的人好像也上了‘山彦11号’和‘山彦13号’列车,而且,他们也租用了飞机。”
“对方也在行动啊。”
“当然啦!川田是川田组的首领,川田一垮,川田组也就垮了。因此,川田组的人一定要竭尽全力救出川田。他们若是把唯一的证人干掉,法院就将驳回延长拘留川田期限的请求,说不定最后落个无罪了事。”
尽管十津川说话的声音很小,神经极度紧张的三浦仍在侧耳倾听。
“这么说来,我这条小命还保得住吗?我可不想死呀!”
“我们不会叫他们杀死你的。”
十津川说。
“真的不要紧吗?他们可都有手枪啊!”
“手枪我们也有,我是个守信用的人。为了你个人,也为了把川田送进监狱,我们都要保住你的性命。”
十津川说完,龟井从旁说道:
“我倒是担心你这个胆小鬼会不会寻机逃跑。告诉你,你要是跑了,反而要被他们杀死的。”
“这个我知道。”
“那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坐下喝咖啡。”
龟井说着,拍了拍三浦的肩膀。
三浦将服务员送来的咖啡一饮而尽。
“这咖啡真难喝!”
“你别挑剔啦,这还是好的呢!”
“你们刑警经常就喝这种难喝的咖啡吗?”
三浦将咖啡勺往碟子上一扔。
十津川一笑,说道:
“不要耍贫嘴啦!”
“还有几个小时的路程啊?”
三浦看看手表问道。
“从东京出发的时候不是告诉过你吗?要坐新干线、一般路线,还要坐青函渡船。现在是9点20分,还有14个小时。”
“租架飞机把我送去就好啦。”
“刚才不是说过吗?川田组的人也租了飞机。要是带你到调布机场去,说不定还没上飞机就被人家干掉了。”
“你不要吓唬人!”
“这可不是吓唬你。我问你,川田组的顾问律师佐伯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十津川问道。
“你还不知道吗?”
三浦拒绝了咖啡,点燃了一支香烟。
“我见过他几次,当然有我的印象。不过,你是川田身边的人,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佐伯和川田谈话。你亲自听见过吧?”
“啊。听见过。因为川田很信任我。”
三浦在这一瞬间显露出得意的表情。
“在你看来。佐怕是一个很能干的人吗?”
“是的,他很有头脑,但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
“他这个人很冷酷,我觉得他不可信任。我看他内心里瞧不起川田。”
“但是,让我看,正是他为了救出川田正在指挥着川田组的人想法儿干掉你。”
“我也是这么想的。正因为如此,我就更不明白了。”
“不明白什么?”
“我不明白佐伯为什么这样为川田效力,难道是为了钱吗?”
“你觉得佐伯这个人可怕吗?”
“这个白面书生吗——?”
“但是,他很可怕吧?”
“他这个人,特别善于体察别人的心意。他要只是一个头脑聪明的律师倒也罢了,可是他这个人爱搞些先发制人的勾当,令人讨厌。”
“原来如此啊。”
十津川点点头,取出了笔记本打开看。龟井从旁边看了一眼,问道:
“你看什么?”
“佐伯律师的履历,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国立大学毕业,司法考试合格,还去美国留过学。”
“在美国大学里学习了三年犯罪心理学。”
“还是个优秀分子呢!”
“这位优秀律师为什么和川田组有关系呢?看来他当川田的辩护律师,不仅是为了金钱。这次他的一只脚已经陷入了犯罪的泥塘。这里边可能有复杂的问题。”
“他有四十多岁吧?”
“的确是一个年轻的律师。”
“他妻子是什么样的人?”
“他还没结婚。”
“哦,他是不受女人欢迎的人吗?”
“哪里!他是个美男子,女人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十津川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佐伯的相片给龟井看。
“果然,非常英俊,真使人羡慕。”
“而且个头儿很高,兴趣高尚。”
“只是。是不是因为过于漂亮了,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怎么样,佐伯的女性关系怎样?”
十津川问三浦。
“警部先生,在我不知是死是活的时候,对佐伯的女性关系,我可不感兴趣。”
三浦眼睛瞪着十津川,用生气的样子把刚刚点燃的香洒在烟灰缸里熄灭了。
“有关佐伯的事情,什么我都想知道,说不定从中可以想象出他使用的手法。”
“我才不相信呢!”
“怎么样,你知道和佐伯有关系的女人吗?”
“我知道有一个女人自杀了。”
“因为佐伯而自杀的吗?”
“是的。一个在银座开时装商店的女人。她29岁,长得非常漂亮。她常和佐伯一起去吃饭。她被佐伯迷住了,她大概以为可以和佐伯结婚。”
“但佐伯不想和她结婚,是吗?”
“佐伯只是利用女人。不只是女人,对男人他也只是想利用。所以她曾说过佐伯冷酷、可怕。”
“那个女人自杀的时候,佐伯的态度怎样?是否有些激动?”
“完全没有,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川田也是一个冷酷的人,但连川田都对佐伯的态度感到吃惊。但是,佐伯并不粗暴。他不像流氓那样粗暴地对待女人。他人虽和善,但在某种节骨眼儿上却很冷酷。这恐怕是真正的冷酷。”
“啊,真正的冷酷吗?”
十津川这时陷入沉思,将喝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
“看来,他是一个难对付的对手。”
龟井说。
“是的,是一个难对付的对手。到关键时刻,这家伙非常果断。”
下行的“山彦11号”列车从一关站开出了。下一站就是终点站盛冈。
“列车10点17分到达盛冈。”
井上对同他组成一个小组的寺尾和田中说。
寺尾和田中都是25岁,30岁的井上是他们这个小组的组长。
“三浦就在5号车厢,问题是在什么地方干掉他。”
“就在列车里边干掉他怎么样?这样比较容易。”
寺尾瞪着眼睛说。
寺尾有过杀人的经验。他15岁的时候,在新宿的繁华地段和别人打架,用刀子将对方扎死了。
“容易倒是容易,但怎么从奔跑的列车中逃跑呢?”
井上反问道。
寺尾耸耸肩膀说道:
“我没考虑逃跑的事情,我觉得能够干掉三浦这小子就行。”
“你的勇敢劲儿很好,但首先在列车里边怎么杀害他呢?”
井上问。
“到5号车厢去,从背后将他刺死。”
“不行,他的两旁坐着两名刑警。”
“大哥,你是怎么考虑的呢?”
一直默不作声的田中问道。
在现今的青年中间,田中算是沉默寡言的,只是在必要的时候才说话或问话。
“他们10点17分到达盛冈以后,换乘东北本线去青森。他们去青森坐‘初雁5号’列车,大概是10点30分从盛冈开出。”
“肯定没错吗?”
“佐伯律师这样说的,不会错的。这里有盛冈车站的地图。”
井上给他俩看行车时刻表上的盛冈站地图。
“新干线的站台在三层,东北本线的站台在一层。他们从‘山彦11号’下车以后,要下到一层去。从三层的站台下到一层的站台,要用十二三分钟,就在这个时候把三浦干掉。这样也许能够跑掉。问题是由谁去干掉他。”
“我来。”
田中说完后,就拿着手提包到厕所去了。
田中进了厕所以后,打开提包。
提包的底层有手枪和枪套。
田中每月去两三次关岛或塞班岛。这倒不是他喜欢南方的风物,他反而还讨厌大海。他去关岛或塞班岛,是因为在那里可以随便打枪练习射击。
也许是田中天生的素质好,他的射击技术进步很快。
要说川田组手枪打得最准的,就是田中,第二是干部平野。
田中有两支心爱的手枪,其中一支是小型的勃朗宁M1910型手枪,带在身上很方便,专为防身使用。所谓防身,也不是保护田中自己的身体,而是为头目川田当保缥。
另外一支是卢格尔357型手枪,它是一种最大的手枪。这种手枪通称“黑鹰”,是雷明顿公司新开发的一种手枪,是弹仓旋转的左轮手枪。
但田中之所以喜欢这支手枪,是因为它的枪身长。一般的左轮手枪,也就是10厘米长,但这种卢格尔357型大型手枪,有19厘米的和27厘米的。
田中所有的那支是27厘米的(津确地说是26.6厘米)。
这种枪枪身长,弹速快,命中率高。
田中的枪法很好,用这种枪,从百米以外射击10厘米大小的标的,可以十发十中。
田中喜欢这种手枪,还因为这种枪枪身虽长,重量也重,但后坐力很小。
这种枪的枪膛,比一般手枪枪膛长5-6厘米,比以破坏力强而闻名的马格南44型左轮手枪的枪膛直径虽然小一些,但长5-6厘米。因此,马格南44型手枪能穿透4张22毫米厚的松木板,而这种卢格尔手枪能穿透6张。
田中将全长有43厘米长的卢格尔357型大型左轮手枪“黑鹰”装在枪套里,穿上了上衣。
田中除在枪上的弹仓里装满了7发子弹以外,还往另外一个弹仓里装了6发子弹装在了口袋里。以前的左轮手枪,必须一颗一颗地往弹仓里装子弹。现在可以换弹仓了。
田中提着变轻了的手提包从厕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井上和寺尾以担心的样子看了看田中。
田中向他们俩点了点头,说了声:
“我先下车了。”
说完把手提包交给了寺尾。
9点47分,十津川他们坐的“青叶201号”列车到达了仙台。
这时,还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先开出的“山彦11号”列车上和后开出的“山彦13号”列车上还都平安无事。
8点30分从调布机场起飞的飞机,也没受到什么干扰,这时大概已经到达了仙台机场。
三个小组的伪装人员,这时还都平安无事。
十津川在想,这是为什么呢?
他曾指示同伴,要用上衣将头部遮掩起来,让对方看不出哪一个是真正的三浦,可能因此对方难以下手。
目前的情况,大抵如此。
但是,说不定对方会同时将三个人统统干掉。十津川认为,这种事情他们是干得出来的。
“怎么办?”
从列车上下到站台的时候龟井问。
“什么怎么办?”
“是按预定计划乘坐‘山彦13号’列车呢?还是到仙台机场乘坐飞机呢?”
“川田组的人也一定乘坐另一架飞机来到了仙台机场。”
“可是,‘山彦13号’列车上也有他们的人呀。”
“这我知道。”
十津川说。
“危险到不怕——”
“我们先下去。”
十津川一说,龟井感到奇怪,说道:
“是去换乘飞机吗?”
“不,按预定计划乘坐‘山彦13号’列车,但要先去一个地方,没时间了,快点!”
十津川催促龟井和三浦,从四层的新干线站台下到三层的新干线中央大厅,又通过跨线桥到一般列车的二层。
“到哪儿去呀?”
龟井问。
十津川未作回答,走进了二层的路警办公室。
两位铁路警官迎接了他。十津川给他们看了警察证件,说道:
“我是从‘青叶号’列车中给你们打电话的十津川。”
“你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一位警官说着,从柜橱里取出三套铁路警官的制服放在桌子上。
“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对不起。”
十津川鞠躬致谢。
“我们是按照你说的尺寸准备的,但也许不太合身,瘦点或肥点。”
铁路警官笑着说。
十津川他们立即在里边的更衣室换上了铁路警官的制服,并借了铁路警官的手枪带在身上,将从东京带来的手枪存放在路警办公室。
给三浦也换上了铁路警官的制服并配上了手枪,只是枪里没有子弹。
他们三人就这样扮成了三个铁路警官。十津川和龟警本来就是警官,穿上制服很是得体,而三浦却不像个样子。
“把帽子再压低一点,挺起胸膛,下巴收回。”
十津川对三浦说。
“总之,要显出点威风来。”
龟井从旁说道。
“但是,刑警先生,他们认得我呀!照这个样子,马上会暴露的。”
三浦摸摸吊着手枪的腰部,说出这样泄气的话。
“不会的,田中组的人都有污点。而且这次出动,是干杀人的勾当。他们一见铁路警官,就会把脸扭过去,不会正面看我们的。我就是利用他们的这个弱点。”
“但是……”
“你要是这样提心吊胆、心神不定,马上就会被人识破的,可不能这样。没时间了,快要新干线的站台上去。”
十津川说。
他们三人向铁路警官道过谢后,出了路警办公室,向四层的新干线站台走去。
乔装三浦的和其他两名刑警的另外一组人员应该在5号车厢。这样的话,川田组的人要么也在5号车厢,要么在前后临近的车厢里。
“上最前边的车厢。”
十津川说。
9点59分,“山彦13号”列车进站了,在仙台停两分钟。
他们三人上了最前边的车厢。
乘务员向他们敬礼,说了声“辛苦了!”
十津川还礼。
“啊,到各车厢去转一遭。”
十津川小声对龟井和三浦说。
“算了吧。”
三浦面色苍白地说。十津川斥责般地说道:
“这样死坐在这里,反而容易引起怀疑,从头到尾转一遭回来,在乘务员室休息好啦。”
“但是,被他们看出来怎么办呀?”
“没事儿,我刚才不是说过吗?他们一定会扭过脸去。”
“他们要是不扭过脸去呢?”
“到那时候,我和龟井刑警死命保护你。”
“你不也是个男子汉吗?振作起来!”
龟井说着,向三浦的后背打了一拳。
十津川在前,把三浦夹在中间,三人向第二车厢走去。
乘车率有60%左右。
“川田组的人在哪里,你注意看着。”
走在车厢的通道里,十津川对三浦说。
东北新干线,“山彦号”和“青叶号”列车,都是由12节车组成,一号车厢在车尾。
十津川他们从12号车厢向车尾方向走去。
在5号车厢里,他们看到了石本、谷川和乔装三浦的日下等三位刑警。日下像被押送的犯人一样用上衣遮挡着头部。
这三位刑警没有认出乔装成铁路警官的十津川他们,十津川他们向4号车厢走去。
当他们走到3号车厢时,三浦出了一口大气。
“怎么啦?”
十津川问三浦。
“我发现了川田组的人。”
“他们在哪儿?”
“4号车厢的正中间。”
三浦面色苍白地说。
“没错儿吗?”
“没错地,是佐川和福岛。”
“就两个人吗?”
“两个人还少吗?他们都是亡命徒!”
“他们看见你了吗?”
“没有,他们把头扭过去了。”
“那就好,到1号车厢乘务员室休息好啦。”
十津川说。
走到最后尾的1号车厢时,十津川请乘务员将三浦带到乘务员室休息去了。
十津川和龟井来到车厢的连接处。
“快到10点15分了。”
龟井看看手表说。
“先开出去的‘山彦11号’列车快到终点站盛冈了吧。”
十津川说。
在列车快到盛冈的时候,田中离开座位走到门口。
列车进站,车门一开,田中像只猫似地赶紧向乘降口跑去。
他并没有向四周扫视,一直向前走去,下了台阶,在一层的站台上隐避起来,伺机干掉三浦。
到一层的东北本线站台,有两种走法,一种是从二层新干线中央大厅出剪票口过跨线桥,另一种是过地下通道。从三层新干线站台下来的乘客,不会下到地下通道再到一层去的,可说肯定是从二层过跨线桥再下到一层去。
10点30分从盛冈开往青森的“初雁5号”列车,已经停在站内。
那是一列由6节车厢组成的特快列车,有3个车厢是对号入座的,另外3个车厢是自由就座。
田中没法判断他要暗杀的标的的那三个人坐哪种车厢。
为了保证有座位,当然要买对号入座的车票。但是警察在执行公务时不用买票,这样的话,他们也有可能坐自由就座的车厢。
田中于是在6节车厢的正中间等待着。
每节车厢长约20米,3节共长60米。对方即使乘坐最前边或最后边的一节车,离田中也不过是60米的距离。
田中从离标的100米处用卢格尔357型“黑鹰”手枪射击,有十发十中的自信。
可能因为是在上班时间,站台上人很少。
从“山彦11号”列车下车由跨线桥过来的乘客走下台阶来了。
田中看见他等待的那三个人下到了站台上。
当中间儿的那个人,用上衣遮挡着头部,完全像是两名刑警押送一名罪犯。
田中从柱子后面出来,注视着走过来的那三个人。
对方还没有发现田中。
田中悄悄地从枪套里拿出357型“黑鹰”手枪。
他拉开枪栓,双手持枪准备射击。
这时,他身旁的一个妇女高声叫喊起来。
于是田中瞄准标的扣了扳机。
站台上响起一声尖锐的枪声。
前方60米开外的用上衣遮挡着头部的那个人顿时翻倒在地上。
击中了心脏附近。
田中看到,两旁的刑警,简直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一般,慢慢地取出了手枪。
但,实际上动作非常迅速。在田中还没发射第二枪的刹那间,对方射来的子弹就从他耳边飞了过去。
站台上的人们大喊大叫,乱作一团,有的就地蹲下,有的急急忙忙跑进了停在那里的“初雁5号”列车。
田中又开了两三枪就想逃走。
“站住!”
刑警在叫喊。
田中又回过头去打了第四枪、第五枪。
这时,田中大退上中了一弹。
他感到就像烧红了的铁条捅进了大退,立刻跪倒在站台上。
田中还想还击,但子弹用完了。他又从口袋里取出弹夹换上,准备继续射击。
这时,田中看到倒在站台上的三浦慢慢地站了起来。
遮挡着头部的上衣也掉了,墨镜也掉下去了。
田中一看他的脸,叹了一口气。
错了,不是三浦!
“他妈的!”
田中骂了一声,又把枪口对准那个人,准备射击。
但是,在他射击之前,刑警射来的枪弹击中他。
田中的胸口喷出了鲜血。
田中感到眼前一片漆黑,伪装的三浦的脸、刑警的脸,都从他的视觉中消失了。
“快叫急救车来!”
田中听到刑警的这句话以后,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10点37分“山彦13号”列车从一关站开出后,十津川借用乘务员室的电话,通过新干线综合司令所和搜查一科本多科长取得了联系。
这时,“山彦11号”列车已经到达终点站盛冈。
十津川担心那里是否出了问题,因而打电话问一下情况。
“在盛冈站遭到了袭击。”
本多说。
“是川田组的人干的吗?”
“当然是他们干的。在旧铁路线的站台上,想乘坐‘初雁5号’列车时忽然遭到了袭击。”
“遭到袭击的平井刑警情况怎样?”
“被击中了胸部,只因为衬衣里边穿着防弹背心才捡了条命。但因为是从五六十米远的地方射击的,冲击力相当大。断了一根肋骨,马上送到盛冈市内的医院去了。”
“凶手呢?”
“和平井同行的两位刑警进行了还击,打死了一名凶手,名叫田中芳夫,25岁,是川田组的人。他使的手枪,是一种很少见的卢格尔357型、通常叫‘黑鹰’的大型手枪,枪身很长,命中率高。”
“佐伯律师的住址还不知道吗?”
“很遗憾,还不知道。但查清了川田组两个干部的动向。立花和平野两个干部租用了一架飞机,9点50分从调布机场起飞了。另有三个川田组的组员同行。”
“他们的目的地是仙台吗?”
“是的,是仙台机场。他们给运输省写的申请是从仙台到青森,再经由函馆到千岁。”
“果然如此,和我们租用的飞机的路线完全相同。”
“我想问问你,为什么其他两个伪装的小组未遭袭击,而偏偏平井刑警遭到袭击呢?只是因为平井他们乘坐的火车最早到达札幌吗?”
本多问。
“三上部长那里,有人来访问过吗?”
十津川问。
“国会议员兼公安委员矢野先生今天早晨来过。”
“你还记得吗?我曾经对三山部长说过我和龟井乘坐‘山彦11号’列车把三浦带到盛冈去的话。”
“啊,记得。那么,你是认为三上部长将这件事泄露了出去,因而平井君才遭到袭击的吗?”
“我觉得有这种可能。矢野先生那么快就来访问三上部长,也很不自然。很可能是通过这条线泄露给佐伯律师了。”
“要调查一下矢野议员的情况吗?”
“我看没有必要。”
“为什么?你不是怀疑他吗?”
“我是怀疑他,但即使我猜对了,我认为三上部长并没有什么恶意。对方是政治家,又是公安委员。三上部长一定是无意中说出去的。”
“那倒也是……”
“更重要的是,平井刑警的真面目是否暴露了。川田组的人若是果真认为是三浦被用急救车送进了医院,那就好了。”
“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据说平井中弹后摔倒时蒙着头的上衣和戴着的墨镜都掉在地上了。凶手田中虽然被击毙了,但他的同伙在旁边的话,也会发现不是三浦本人。”
“好吧,我将慎重行事。”
十津川说。
在这同一时刻,佐伯在东京的饭店里得到了井上从盛冈车站打来的电话报告:
“完全受骗了,乘坐‘山彦11号’列车的家伙不是三浦,大概是刑警伪装的。”
“田中怎么样?”
佐伯问道。
“他被两名刑警用枪打死了,我和寺尾虽然都在附近,但毫无办法救助他。”
“伪装的三浦怎样了?”
“用急救车送到医院去了,看样子死不了。”
“是田中开枪打的吗?他在百米以内应该能够击中对方的心脏呀。”
“两个刑警扒开躺在地上的伪装的三浦前胸衣服的时候,我看到他穿着防弹背心,因此未被打死。”
“穿着防弹背心?”
佐伯手拿着话筒,轻声咂嘴叹息。
乘坐“山彦11号”列车的标的A穿着防弹背心,说明乘坐“山彦13号”列车和乘坐出租飞机的标的B、C,也有可能穿着防弹背心。
佐伯放下话筒,陷入沉思之中。
标的A是伪装的,那么,乘坐“山彦13号”列车和乘坐出租飞机的标的,是否其中有一个是三浦本人呢?
如此的话,袭击剩下的两个标的就行了。
可是,真正的三浦其人,会不会通过其他途径被送往札幌呢?
他们必须在今天之内把三浦送到札幌去,从而路线和交通工具是有限度的。
就是说,除了乘坐“山彦13号”列车或乘坐飞机以外,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又过了五六分钟之后,立花给佐伯打来电话说:
“我和平野他们,乘坐出租飞机现在到达了仙台机场。”
“警察租用的飞机现在也在仙台机场吗?”
“是的,还没有起飞,可能是高地许可还没下来。听说我们的飞机也得到11点才被允许起飞。”
“田中在盛冈车站袭击了标的A。”
“结果怎样?”
“田中被打死了,但标的A是伪装的。”
“什么?乘坐‘山彦11号’列车的家伙肯定是三浦,这话不是你说的吗?”
立花诧异地问。
“我是从矢野那里得到的情报,而且这个情报是警视厅的三上部长告诉矢野先生的,我当然相信啦。”
“那么说来,是三上这家伙向矢野先生提供了假情报吧?要么是矢野欺骗了你。”
“我想都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呢?”
“是十津川警部搞的鬼。”
“是你提醒我们要注意的那个家伙吧?”
“多半是十津川欺骗了三上部长。”
“他欺骗了他的顶头上司?”
“恐怕是这样。他果然是一个难对付的对手。”
“哼。”
立花哼了一声,接着问道:
“那么,真正的三浦在哪儿呢?标的B和C有一个是真的吧?那干掉哪个呢?”
“这还不清楚,刚才我给警视厅打电话说有要事找十津川警部,对方说他不在。没问题,他是到第一线进行指挥去了。我想是十津川亲自押送三浦了。你手里有十津川的照片吧?”
“有。”
“仙台机场那架警察租用的飞机里边,有十津川吗?”
“不知道,他们一直在飞机里边,没有露过面。我和平野一直轮流用望远镜监视着,可除驾驶员外,别人都没出来过。”
“他们可能是在提防着我们。”
“从他们这样小心来看,三浦可能就在这架飞机里边。”
“我看十津川这个人,不会让这个重要证人乘坐出租飞机。”
“佐伯先生,你老是考虑十津川会怎么想,他也不一定非坐火车不可。打个比方也许不甚确切。我外出都是坐汽车,但也有灵机一动坐电车的时候。”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这架飞机从青森机场飞到函馆,再飞到千岁,它要比坐火车和渡船先到札幌。应该作出果断的决定。”
“果断的决定?那你说该怎么办?”
“平野说他想进入机舱干掉三浦。他拿的是全自动毛瑟手枪,可以连发20颗子弹。对方的飞机里,连驾驶员在内一共有4个人,平野说打死他们4个人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不行,不能莽撞行事。我想搞清‘山彦13号’列车的标的B不是三浦以后,再干掉飞机里的标的C。”
“可是,他们的飞机,一会儿就要向青森机场起飞了。”
“到时候你们也起飞,跟踪他们,到青森以后再和我联系。”
“明白了,我告诉平野。他说最好是要么将对方的飞机炸毁,要么将飞机里的乘客全部打死。即使打死的不是三浦,也可以将目标缩小。”
“我无论如何想教出川田,为此需要除掉证人三浦,不仅要救出川田,还要保住川田组这个组织。希望你们理解这一点。即使能救出川田,组织要是垮台则将一事无成。为了除掉三浦而大量杀人,警察就不会置之不理。那将使川田组这个组织走向崩溃,不能走那条死路。”
“诚然如此。不过,过于慎重,会错过机会的。你头脑好,但知识分子容易光说不练、疏于实践。”
“这我知道。”
佐伯不高兴的样子放下了话筒。
他很为今天自己的疏漏而懊丧。
那就是对十津川警部的看法有所疏漏。
他以为对十津川分析透了,没想到还是出现一个疏漏。
他认为十津川是一个靠工资生活的职员,而且警察这种工作,上下级的关系比一般的公司或政府机关还要严格。他觉得十津川对他的上司会绝对服从的。
“但是,这家伙却对刑事部长讲了假的计划。”
佐伯怎么也想象不到十津川竟是这样一个冒险的家伙。
“十津川现在在哪儿呢?”
佐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我是加纳。”
是佐伯经营的法律事务所的人来的电话。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往这里给我打电话吗?”
佐伯这样申斥加纳。加纳说:
“对不起,有件事情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什么事情?”
“警察来过好几次电话,一个劲儿地问先生在什么地方。刚才还来过电话。”
“你没告诉他们我在这儿吧?”
“当然没告诉他们。但是,警察今天为什么这样屡次三番打听先生在哪儿呢?”
“是呀,这是为什么呢?”
佐伯放下电话,不禁笑了一笑。
就像佐伯一个劲儿地寻找十津川一样,警方也在一个劲儿地寻找佐伯。
“在这一点上,目前还是彼此彼此,胜负不分。”
佐伯想到这里,盛冈袭击的失败给他带来的沮丧情绪,稍微有所缓和。
福岛也从行驶中的“山彦13号”列车上打来了电话。
福岛的声音非常焦急。
“一会儿就到终点站盛冈了,我们怎么办呀?”
“是不是三浦,搞清了吗?”
佐伯反问道。
“对方一直用上衣遮挡着头部,没法判断是不是三浦。”
“要想法搞清。”
“怎样才能搞清呢?”
“你不有脑袋吗?自己想办法!”
佐伯大声斥责,放下电话。
佐伯清楚,他自己也很焦急。
标的A是伪装的,得到这一判断付出的代价,是葬送了组员田中的性命。
要快点搞清标的B和C,哪一个是真正的三浦。
不,如能确定B和C二者之中有一个是三浦的话,就不必过于着急,在到达札幌之前有的是时间将他干掉。
佐伯伯的是二者都不是三浦。
“山彦11号”、“山彦13号”列车和租用的双引擎飞机上,都有两个刑警保护着一个像是三浦的人驶向札幌。会不会这三个小组都是诱饵,而真三浦通过别的路线去札幌呢?
另外只有一条路线,就是从成田飞到关岛,再从关岛乘坐外国航空公司的客机飞往千岁。
佐伯认为对方利用这条路线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其可能性。
据矢野议员说,在警方的搜查会议上没有提出这条路线。但欺骗了顶头上司三上刑事部长的十津川,说不定会在会议上造成不关心这条路线的假象,而实际上却从关岛乘坐外国航空公司的客机将三浦送到札幌去。
因此,佐伯向成田机场也派去了三个组员。
这三个人都和三浦很熟。佐伯还告诉他们,三浦若是从成田机场坐飞机,就是坐飞往关岛的飞机。因此,三浦若是从成田坐飞机,是逃不过这三个人的眼睛的。
但到现在还没有得到来自这三个人的消息。
佐伯看了看手表。
11点整。
再过17分钟,“山彦13号”列车就要到达盛冈车站了。
福岛在有餐厅的9号车厢打完电话,回到4号车厢自己的座位上。
他的同伴佐川一边熄灭香烟,一边问道:
“有什么消息吗?”
“田中在盛冈车站袭击了‘山彦11号’列车上的标的,但失败了。”
“他不会打不中吧?他从百米远的地方射击15厘米大小的标的是十发十巾呀!”
“对方是伪装的三浦。”
“那么,田中呢?”
“被警官打死了。”
“是吗……?”
“佐伯叫我们马上搞清这趟列车上的是真三浦还是假三浦。”
“他自己呆在饭店里边,说的倒容易!”
佐川不满地说。
“我也挺生气的,但佐伯说的也对,若不封住三浦的嘴,我们的头头儿就要被投入监狱,所以必须搞清楚6号车厢里的家伙是不是三浦。”
“可是,他用上衣蒙着头,怎么去搞清楚啊?而且,他左右有两旁都有刑警保护着,我们一接近他们,就要被他们抓住。”
“这的确是个难题。”
正在福岛咂嘴犯难的时候,中央通道上吧嗒吧嗒地走过来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
男孩儿手里拿着一个激光玩具枪。
小孩儿的父母一定也在列车上,但却不见有人管他,他一个人在车厢里乱走。
情绪紧张的佐川喊了声:
“真讨厌!”
若在平时,福岛一定会敲打小孩儿的头,但这时却制止住佐川,说道:
“等一下。”
福岛不但没生气,反而抚摸着这个看起来很顽皮的孩子的头,说道:
“小孩儿,你真勇敢!你是用这个激光枪打坏蛋吧?”
“是。”
小孩儿红着脸点点头说。
“那么,叔叔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5号车厢里有一个坏蛋,你去打他好吗?”
“好。”
“他是个坏蛋,怕别人看他的脸,就用上衣将头蒙了起来。”
“呃。”
“在他的脸上,在脑门儿这里,有一个坏蛋的记号,所以他把脸蒙了起来。你过来一下。”
福岛拉着小孩儿来到5号车厢的门口。
福岛把小孩儿抱了起来,叫他从门上的小窗户往5号车厢里看。
“看见了吗?有一个用上衣蒙着头的坏蛋吧?”
“嗯,看见了。”
小孩儿很高兴地说。
“那好,你悄悄地走到他身旁,将他蒙着头的上衣拽下来,看看他脑门儿上有没有坏蛋的记号。你勇敢,一定能办到。”
“呃,能办到。”
“好,你去吧。”
福岛啪的一下拍了一下小孩儿的屁股。
小孩儿手拿着激光枪,怀着使命感走进了5号车厢。
福岛斜着身子从门窗上注视着小孩儿向前走去。
石本刑警看到了一个手拿激光玩具枪、顺着通道向这边走来的小孩儿。
石本也有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小孩儿。
“好长时间没有和儿子在一块儿玩了。”
石本这样想着的时候,小孩儿来到他们身旁停住了。
他们坐的是三人一排的座位。坐在石本旁边的是日下刑警扮装的三浦,他用上衣蒙着头。靠窗坐的是小个子谷川刑警。
“怎么啦?小孩儿。”
石本搭腔道。
小孩儿不说话,奇怪的样子看着日下刑警。
石本笑了笑说道:
“他怕见人,所以把头蒙起来了。”
这时,小孩儿忽然用手去拽日下刑警的上衣。
因为出乎意料,日下赶忙想制止小孩儿,但已经来不及了,上衣被小孩儿拽下来了。
“没有呀!”
小孩儿茫然的样子说。
因为对方是个小孩儿,日下也不好生气,苦笑着说道:
“什么没有呀?”
“你脑门儿上没有坏蛋的记号呀!”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石本凝神注视着通道一头儿的门。
他看到门上的小窗户外边有一个人脸,一闪就又消失了。
“糟了!”
石本对日下和谷川说。
“什么糟了?”
“日下的脸被人看见了,不是三浦的真相暴露了!”
“唉呀!这个小孩儿……”
“是坐在这趟列车上的川田组的人,叫小孩儿把日下君的上衣拽下来的,他们想看看是不是三浦。”
“是谁让你来干的?”
日下抓住小孩儿的肩膀问。
他这样大声一问,小孩儿撇嘴要哭的样子。
“一个孩子,斥责他也没用。总之,伪装暴露了。我去和总部请示一下下一步怎么办。”
石本这样说着,向有电话的餐车走去。
当他来到4号车厢的时候,他扫视了一下车里的乘客。
三分之二的座位有乘客,川田组的人一定在里边,但哪个是川田组的人却认不出来。
而且,现在伪装已经暴露,即便认得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石本来到餐车给搜查一科的本多科长挂了电话。
“再过一会儿就到盛冈了,可是伪装已经暴露了。”
石本向本多报告说。
“是吗?没办法。”
“我想川田组的人也一定向上边报告了‘山彦13号’列车上的标的是伪装的。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呀?我们再去札幌也失去意义了。”
“不,你同谷川君、日下君按原定计划去札幌。”
“可是……”
“十津川警部和龟井刑警正在带着三浦奔赴札幌,你们从侧面予以协助。”
“明白了。但是,十津川警部他们现在在哪儿呀?”
“这,连我也不知道。”
“是吗?”
“是真的不知道,但他们正在去札幌的途中是不会有错的。”
“那么说来,有可能也在这列‘山彦13号’列车上吧?”
“是的。不过你们在车上见到他们也不要主动打招呼,因为川田组好像也猜到是十津川警部押送三浦,因而正在设法调查他在什么地方。”
“明白了,即便见到他们,也只是从侧面协助他们。”
佐伯接到了福岛在盛冈下车后打来的电话,
“山彦13号”列车上的标的,是伪装的三浦。
福岛在电话里得意地叙述了他指使小孩儿揭穿了对方伪装的经过。
“你干的好!”
佐伯夸奖了福岛,同时又考虑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标的A和B都不是三浦,那么,乘坐出租飞机的标的C是真正的三浦吗?
但是,标的C会不会也是伪装的三浦呢?这个问题必须尽快弄清,以决定下一步的对策。
福岛还在电话里自吹自擂。
佐伯心不在焉地听着,他在考虑这时候出租飞机飞到什么地方了。
上午11点警察租用的飞机从他台机场起飞,立花和平野当然会跟踪在后。
那两架飞机很快就要到青森机场了。假若三浦坐在那架飞机里,决不能让它飞过津轻海峡,不能让它飞到北海道去。
“律师先生,你听见了吗?”
福岛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急忙说道:
“听见了,你干得很好。”
“你说的什么呀,我在问你我和佐川下一步怎么办?”
福岛以顶撞的口气说。
“你们仍然去札幌。立花和平野现在坐飞机去青森,就快要到青森机场了。你们俩也和他们一样从青森到函馆再到札幌。他们捉住真正的三浦时,你们助他们一臂之力。”
“明白了。可是……”
福岛压低了声音说。
“可是什么?”
“刚才有铁路警察从我们身旁过去了,他们也在‘山彦13号’列车上,真是戒备森严。”
福岛在电话里咂了咂舌头。
“有铁路警察在车上有什么可怕的呀?那是他们的工作。”
“说是那么说,可我一看见那黑制服,身上就起鸡皮疙瘩。”
福岛脱口而出地说。
佐伯指示他们按预定计划去札幌,然后放下电话笑了一下。他大概是觉得福岛的话可笑。
过了11点半的时候,去成田机场的三个人第一次来了电话。
打电话的是川田组的组员江木。他23岁,虽年轻但很沉着,甚至经常让人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还没有发现三浦。”
江木像个女人似地尖声尖气地说。他身材很苗条,皮肤也很白。
有一次他一个人去喝酒,被一个职业棒球选手误认为是男招待,遭到一番戏弄。他只是低着头,什么也没说就走出了酒馆儿。就在那天深夜,那个棒球选手在喝醉后回宿舍的途中,遭到袭击,一只手被砍掉了。
警察尽力调查,凶手至今尚未抓到。难怪有一种传言,说大概是江木回家以后拿了日本刀,埋伏在路旁,等到棒球选手来到之时,便一刀砍掉了他的一只手。
据说这是一个前途很有希望的预备选手,这下掉了一只手,当然他的棒球生命也就完了。
佐伯在和江木谈话的时候,总要想起这次事件来。
“没有错吗?”
佐伯叮问了一句。
“唉,没错。我们三人一直在监视着,没有发现三浦,也没有看到有人蒙着脸坐上飞机。”
“‘山彦11号’和‘山彦13号’列车上的标的A和B都不是三浦。”
“佐伯先生不是说警察要坐国铁将三浦送到札幌去吗?”
江木的语气中带有讥讽的味道,又女声女气的,使佐伯听了心烦意乱。他说:
“标的A和B都是伪装的三浦,真正的三浦乘坐出租飞机去札幌,或者从成田机场坐飞机到关岛的可能性就大了,你们继续进行监视。”
“你怎么知道的标的A和B不是三浦呢?”
江本问道。
“标的B是福岛君在列车上巧妙地指使一个小孩儿看清了不是三浦,而标的A是田中君误认为是三浦进行了袭击,但结果发现不是三浦。”
“那么,田中先生怎样了?”
“被刑警打死了,在盛冈站的站台上。”
“他算命归西天了。”
江木说着,微微一笑。
佐伯不觉一惊,他虽然不认为组员之间有生死与共的感情,但江木对同伴之死付之一笑的态度,的确使他不可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