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昏暗的光穿过窗帘缝隙照了进来,突然的踩空失重感让苏溪惊醒,心有余悸地平复着呼吸,依赖地凑近沉睡的他,而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回搂着她。
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声,以及绵长规律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想起自己在他面前哭了,仍觉得有几分变扭,倒不是不行,只是比赛在即,让他徒增烦忧,心里过意不去。
不过,也因此明白,一直以来,是她自己没有调和好心态,原以为回校教书做研究,两人分隔两地,自己就会慢慢适应,改变想包揽他一切的习惯,然而,却并没有。
可即使自己不在他身旁,也总像未雨绸缪一般,安排好所有,远程知晓他生活的点滴。
这么一想,自己或许也给了他很多压力,也怪不得他会想瞒伤。
苏溪抬起手,借着微弱的光,指尖轻柔地描摹着他的眉眼,温热的掌心贴着他的脸颊,他无意识转头,软软凉凉的唇瓣贴在近大拇指的手掌上无意识地撇了撇。
鼻间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木兰洗衣液清香,她就那样,一动不动,静静地盯着他看,目光里蕴含虔诚,爱恋,温柔,以及一丝沉思。
过了许久,她长舒一口气,轻轻挪开腰间的手,半起身,在他冰凉的唇上印上一吻,而后掀被下床,临了不忘给他掖掖被子,随手披上外套,抱着电脑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打开邮箱编辑页,指尖在键盘上飞舞。
床上的团子动了动,左右翻着摸索,然后突然坐起来。
苏溪随着动静看向揉着眼睛的他。
“我吵到你了吗?”
果然,就应该抱着电脑回她自己的房间去。
他摇了摇头,眼眸微睁,慢吞吞地掀被下床,坐在她身旁,头靠着她肩膀。
“要不再去睡会儿吗?”看了眼时间,六点出头,余光瞥着他眯着的眼眸,将电脑息屏放到了一边。
“不了,我眯会儿。”
似乎是靠着不舒服,他挣扎着调整,最后枕着她的大腿睡着了。
于是,就像给猫咪顺毛一样,苏溪一下一下,指尖轻柔地拂过他的发,寻思着是不是该给他剪剪头发了。
背后窗户透进的光,越发明亮,城市逐渐复苏,冰凉空荡的街道,一点一点,充满生机。
羽生结弦坐在沙发上,刘海半遮他的眼眸,视线停在正给他专心致志缠固定胶布的苏溪身上。
“怎样,需要调整吗?”
他摇摇头,嘴角微弯,“不用,刚刚好。”
待收拾整装好,两人出发前往场馆。
如往常一样,彼此互不干扰,他认真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处理完工作闲得发毛的苏溪乖巧地坐在一旁,双手交叠搭着膝盖,口罩下面无表情,眼神放空地发着呆。
不远处的他微微在意,虽然今早看来,苏溪似乎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但现在她到底是在发呆,还是心情不好,他也确定不了。
趁着热身休息的时候,他缓步走过去,轻声问道:“溪,你怎么了?”
“嗯”她茫然地眨巴着眼睛,反应了几秒,摇摇头,“我没事啊,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是嘛?我就是没什么事干,有点无聊。”她耸耸肩,往后靠了靠。
羽生结弦凝视她几秒,而后拿起书包摸了摸,从里隔拿出了一盒红色包装的饼干递给她。
是她喜欢吃的红酒巧克力味注心饼干。
“这……”她抬头困惑地看着他。
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整理行李的时候完全没有看到,他也完全没时间去买才对,那这……
羽生结弦只是神秘地笑笑,戴回耳机,继续热身去了。
打开包装,一股红酒味扑鼻而来,她指尖捻了一根出来,轻咬一口,伴着巧克力味在口中扩散,苦味过后,便是甜。
眼前人表情自若地换着衣服,苏溪胳膊上搭着他脱下来的黑色运动服,帮他拉上背后的拉链,时不时伸手给他整整衣角,左右凝视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怎样,好看吗?”
嘴上是询问,眼里却有几分傲娇。
“嗯,谁都没你好看,行了吗?”
眉眼含笑,语气听起来却让他感觉有几分敷衍。
他撅着下唇,微眯眼眸,一副不满的模样,手上穿着新的深蓝色手套,捏着她下颌,略带威胁地说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苏溪一把拍开他的手,“臭美,走啦,到时间了。”
某人委屈巴巴地摸着被打的手背,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在她侧脸亲了一口,便逃走了,留下苏溪错愕地摸了摸被亲的地方,无奈地笑着。
果然,六练脱外套的时候,尖叫哀嚎声连连,被帅晕的一大片。
他那路过时的傲娇小眼神,逗笑了苏溪,却依然佯装不知道。
没有得到回应的某人下场后,回后台后不死心地追问着。
悄咪咪地扯了扯她袖子,左右环顾有没有摄像,附在她耳边问道:“怎么样嘛?”
她拉开两人距离,歪着脑袋看他,“我一开始不是说了吗?好看啊。”
“敷衍。”
“我哪敷衍了,在我眼里,就你最佳啊。要不是因为你,我都不想来。”眼里满是实诚。
秋衣秋裤和三千水钻比起来,羽生结弦亮眼的程度可不是一点两点。
虽然这么说很过分,但不得不说,听到心情还是很好的。
羽生结弦笑眯眯地把噗桑塞给她,进行着最后的热身。
今天上午的合乐训练,看他样子并不满意,状态不是很好,每年大奖赛的第一站,就像有魔咒般,总不能取得好成绩,现下就希望他待会儿上场能发挥该有的水平,至少是不辜负长久以来辛苦训练就好了。
芬兰于他来说,又是一个意义不同的地方,毕竟他首个国际赛事,就在这。
除去一点连跳落冰不稳,3A的轴好像有点歪,苏溪感觉整体还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大概……会觉得还需要多多练习吧。
最终《Otonal》以106.69分排名短节目第一,刷新新打分规则下短节目世界记录,第十三次打破世界纪录。
进行完自由滑抽签后,明天的比赛在第二组第五个出场。
赛后新闻发布会上,苏溪坐在他身边担任翻译,顺带兼职旁边天天的翻译,只是……羽生结弦自己用英语回答,自己的作用就不大了,可听着他回答的话,与自己猜的差不多,以及磕磕巴巴的表达,熟悉的词,抿唇忍笑。
左手边的他挤眉弄眼,语塞地抠脑门咽口水,英语脸实在是可爱,但其实……他可以讲日语的。
“要我翻译吗?”
趁着提问的空隙,苏溪语速飞快地在他身侧问道。
“没关系,我可以的。”
那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模样啊,但既然他拒绝……
那行吧,她也乐得清闲,最佳吃瓜群众的位置,近距离欣赏某人死命蹦英语的模样。
只可惜到了后面,他那词穷的,苏溪还是拿起话筒把他的话整合重复了一遍,他也没再挑战英语,说回了日语。
但最后一个问题,主持人让选手用一个词对明天比赛进行展望。
苏溪下意识地瞥向他,两人一个对视,羽生结弦读懂了她眼里的戏谑。
开玩笑,让话痨用一个词概括……太难了。
结果他说了“will be okay”,接着一连串“嘻嘻嘻……”
主持人还用手指数着,画面实在好笑。
好不容易结束一切能回去,在回酒店的车上,他才敢疲惫地长舒一口气。
“你还好吗?”
他后仰着脑袋,阖着眼眸哼唧着,看起来不太好。
“待会儿回去我先给你理疗,完了吃饭练习,然后早点洗洗睡”
“嗯……”
回到酒店,他任由她摆布,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叫往东,绝不向西。
而他确实是疲惫不已,这几天的睡眠质量也不是很好,毕竟是跨越了大半时区,这次不是常规的GP首站比赛,按常理来说,他本该去中国比赛,而不是芬兰。
每次这种长途折腾,他的精神和睡眠状态,难免要受到影响。
理疗的时候,尽管放轻力度,但损伤所致的疼痛,还是无法避免,可他却仍能这种情况下睡着,可见有多么累。
今天后台换衣服撕胶布的时候,她大致检查了一下,旧伤没有复发,只是落冰不稳承受的压力,还是会有一点影响。
明天自由滑比赛他要挑战世界首个4T3A,也不晓得能不能顺利。
正当她出神想着事情的时候,力度一个还原,疼得他嗷嗷叫。
“疼……”
“抱歉,疼醒你了?”
“嗯……没……我没睡着,在意象练习。”
没睡着
看那模样,就像是睡着了,估计这意象练习,可能是一阵一阵的,累得睡着,理疗疼醒继续,抵不住倦意又睡过去,然后又疼醒,反反复复。
所幸理疗结束,苏溪随手拍了一下他的蜜臀,“好了。”
一股电流直奔脑门,耳廓通红,脸色也像红苹果一般,羽生结弦奶凶道:“呀!”
这一嗓子,听起来精气神十足。
“怎么了?”苏溪埋头收拾着东西,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你怎么能拍我屁股!”
那小尖音,那语气,就像是遇到流氓一样。
“然后呢?”她把医疗箱合上放到一旁,盘着手,挑眉凝望着他。
“我……”他语塞,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小时候你没被由美妈妈那样揍过吗?”她戏谑地调侃道。
闻言他立马反驳,“我当然没有……”才怪。
小时候他那么顽皮,被揍确实不少。
看着他那心虚,死鸭子嘴硬的模样,苏溪也不拆穿,他小时候干过的混蛋事,自己听的可多了。
“哦……”
“我说的是真的!”
耳边是他吵吵嚷嚷的声音,苏溪伸出手捏住那喋喋不休的两片唇瓣,说不了话的他蹙眉哼唧着。
“既然你这么有精力,等会儿饭得吃得干干净净。”
此话一出,他立马安静了下来。
那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吃饭可真是太为难他了。
苏溪瞥了他一眼,无语地摇了摇脑袋。
想了想,说道:“晚饭吃饺子,饭后水果草莓。”
“真的嘛!”
眼里有星光,闪耀得不行。
拉着她胳膊,得到再次点头肯定时,某人一边收拾整理,一边摇头晃脑哼着小曲,唱着“草莓,饺子,草莓,饺子……”
哎,这出息。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可能会消失,或许下一次更新在七月(因为最近两月有很多事要忙),我也不确定(如果更新了也不要意外),不过你们应该也习惯了吧哈哈。
有什么就给我留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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