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认定一定会有公用电话亭的旅社,走进电话亭,把门关上,打对方收费的电话到办公室,找柯白莎。
我听到电话线路中白莎大叫的声音。“叫我付电话费?他自己有开支钞票,什么意思要这边付电话费?好,我来接听……当然,我说接听,我就付钱。没错,我是柯白莎,哈啰,哈啰,哈啰……。”
我说:“哈啰,白莎,我是唐诺。”
“我当然知道只有你会干这种事,凭什么叫我付钱接电话。你有办案费,结帐在旅社帐上,可以拿给客户做证明。你现在这样做,电话费付多少要月底才知道,我要费手脚!”
“别说了。”我说:“我们又遇到大困难了。”
白莎突然停止聒噪。从在线传过来紧张的静寂。
“白莎,你在不在听?”我问。
“当然我在听。出了什么事?”
“听着,白莎。我们不能再走错一步。”
“好的,你说。”
我说:“我一头撞上墙了。贾道德已经写给费太太娜娃一封信,告诉她她丈夫的事,有关会议,有关苗露薏。这封信现在在邮寄途中。”
“他奶奶的!”白莎道:“你早就该先把这家伙头切下来的。”
“别乱讲,白莎。”我说:“这只不过是麻烦中比较小的一桩而已。贾道德昨天晚上给谋杀了。”
“一团糟,”白话批评道。
“还有,”我告诉她:“我们的客户费巴仑不该昨晚乘夜航机下来,自作主张,以为可以见到贾道德,可以付钱给他解决一切困难。我怎么劝他,他也不同意,最后我硬把他送回来了。不对头的是他本人来了这里,他被不少人见到过。他在我旅社里登记过。我希望验尸官解剖贾道德,决定死亡时间后,费巴仑在那段时间会有可靠的不在场证明。”
“当然,当然。”白莎道:“不过假如他正好在飞机上,那不是什么都结了?”
“但是,”我说:“我不在飞机上啊!”
“什么意思?”
我说:“我自己也混进去了。”
“喔!……喔!”
“白莎。”我说:“你马上找到费巴仑,那封给娜娃的信是两天之前写妥的。是不是立即付邮,我无法知道。你叫他注意门口邮箱,要随时看到。为他的婚姻幸福,假如他看到一封打字打的信封地址,旧金山邮戳的,要一把抓住,立即处理掉。”
“我会办。”白莎道。
“也许信件已经到了,否则今天一定会到。”我告诉她:“今天星期三了,信是周一写的。”
“好,我会火烧屁股一样找到他的。唐诺,你自己混进去有多深啊?”
“我还不知道,”我说:“想来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我取巧了一下。”
“取个什么巧?”
“取了个大巧。”
“老毛病!”
“目前我不相信有任何人能证明什么。”
“那么要好好的把尾巴藏起来。”白莎告诉我。
“我现在夹得紧紧的。有可能,我会有一大段时间不能被大家找到,”我说:“你一定要随时在电话找得到的地方。我可能随时要你帮忙。”
“好,随时服务。”她说。
我把电话挂上,回到自己的旅社,拿钥匙。
“你这里有没有一位客人叫费巴仑的?”我问柜台。
“他两小时以前离店了。”
“他有在这里登记住店吗?”
“有。”
“你知道他是几点进来的吧?”
“我可以替你查一下︱假如你真想知道的话。”
我把我的名片交一张给他看。
“不会对本旅社有什么牵连的吧?”
“一点也不会。”我告诉他:“只是想知道一下,绝对没有什么婚姻纠纷或丑闻。”
他说:“请等一下。”
他看一下纪录道:“昨天晚上十点五十分。”
“十点五十分?”
是啊。
“不可能,”我说:“他的飞机不可能……”
“赖先生,对不起,我们纪录要求绝对正确,用的是电动时间戳子,时间一分钟也错不了。你看,十点五十一分,正正确确。”
“谢了。”我说:“可能是我估计错了。”
“老兄,不会对我们旅社有任何不利吧?”柜员焦急地问道:“到底有没有问题,我是说不会有什么……?他可是单身一个人,没有带人来的。”
“知道。”我说:“他住哪个房?”
“四二八。”
我说:“我自己也弄胡涂时间了,反正多谢了。”
我上我房间所在的五楼。走下一层楼梯在四楼找到正在整理四一二号房的女佣。
“忙不忙?”我问。
她看向我,知道一定马上有小费到手,给我一个大微笑。
“没什么,这一房间的事,马上可以结束了。”
“想赚五元钱小帐吗?”我问。
“那要看做什么事。”她很小心地说。
“跟我一起去四二八号房。”我说:“我在等一位朋友来,我希望先看一下一切是否正常。”
“那简单,请等一下。”她说:“这里马上就可以完了。”
我站在门口,她把房间里仔细再查看一下,然后推了她的清洁车,和我一起来到四二八房门外。她用通用钥匙把门打开,我走进去四下看一看,在废纸篓里有一张行李挂条,那是联合航空公司第四六一班机。
我自口袋中拿出班机时间表查四六一班机,那是空中巴士,离开洛杉机时间是下午七时,到达旧金山时间是九时正。
女佣去洗手间整理,我把每个抽屉查看一下,那张行李挂条是他遗留下来的唯一东西了。
我查看一下康京生公司的地址,找一个电话亭打电话。
一个声音非常娇美的女人接听电话:“京生马达公司。”她说。声音性感到连我都想买它一打马达,只为了想起她的声音。
我告诉她,我要和康京生通电话,她说她可以接通康先生的女秘书。
康先生的女秘书也有一个性感美好的低音。我在想,这些女郎在他们开会时,会不会也是招待小姐。
“我是赖唐诺。”我说:“我想见康京生先生,为的是一件对他很重要的大事。”
“你和康先生约好了吗?”
“你该知道没有约好,”我说:“要不然你不会问,对吗,妹子?”
她银铃似地笑起来。她说:“好吧,你一定很聪明,你自然了解,我的下一个问题是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事找康先生?所以我也只好直接发问,不必转弯抹角了。”
“你就转弯抹角一下吧。”
“算了,你说吧。”
我说:“我是洛杉机来的私家侦探。”
“一个私家侦探?”
“没错。”
对方声音变得冷淡又小心起来。“那你要见康先生,有什么贵干?”
“说一下在上次旧金山,你们公司开大会时发生的事情。”
“抱歉,康先生才出去一两分钟,吃饭去了。下午上班前是回不来了。假如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内容的话……”
“我特别要问他,有关一位贾道德的人给他的一封信。我想知道当警察发现了这封信的时候,他要怎么办?”
“那封信写信的人,你说叫什么名字来着?”
“贾,西贝贾。贾道德。”
她说:“等一下,我来试试看有没有办法和康先生联络上。”
对方静寂了一阵,我听到最后几句话的尾音。过了一下,一个男人的声音接听道:“我是康京生。”
“喔!康先生,你好。我以为你出去午餐去了。”
“他们在楼下把我拖回来了。你说什么可能已经有人写给我的一封信,怎么回事?”
“有这么一封信,在控诉你怎样利用美色,用犯罪的方式戕害人类灵魂,目的是为了促销商品。”
“嗨!你在说什么啊?”
“贾道德。”
“我不认识什么假道德,真道德,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假如你在吃午饭之前能见我一下,我可以给你一些信息,万一警方突然光临,你就不会手足无措。”
“你现在在哪?”
我把旅社名字告诉他。
他犹豫一下,“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赖唐诺。”
“你坐出租车立即到我这里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一位男人给另外一个男人开这一类玩笑的时候,我希望面对面看着他,看他玩得出什么花样来。”
“就来!”我说。
我坐出租车,十五分钟之后,我走进康先生办公室。
坐在秘书位的美丽女郎,金色头发,深紫色眼珠。我一走进去,她就知道我是什么人。
“我是转弯抹角能手吧?”她说。
“专家。”
“康先生在等你,请自己进去。”
我推开写明是康京生的办公室门。
他四十左右年纪,运动员身材,棕色有鬈头发,冷冷的蓝钢色眼睛,一看就知道他的反应极快。
我推门时他自椅子上跳起来,一下到我面前,伸出手来只短短的接触了一下。他说:“你不像一个私家侦探。”
“谢谢。”
“谢什么?”
“我试着不要去像。”
“像什么?”
“像侦探啊!”
“为什么?”
“侦探而不像侦探,才能做侦探。”
“我想象中的你们,一定高个子,结实,大脚,自以为好身材。”
“你电视看多了。”我告诉他。
“也许,也许,”他大笑:“请坐,你有什么事找我?”
“我对贾道德此你清楚。”我说,一面坐下来。
“赖,我们两个先把立场搞清楚。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贾道德。你电话中提到,你要和我谈上一次我们的会议。”
“苗露薏。”
“苗露薏怎么样?”
“你认识她吗?”
“现在怎么改成由你发问了呢?”
“有客户付钱叫我问话的。”
“你想知道苗露薏什么?”
我说:“苗露薏的一切我都知道。我知道她把费巴仑灌醉。我知道贾道德他给了你一封信威胁要对付你。我认为你应该把内情告诉我。”
“凭什么?”
“贾道德得罪了太多人。”
“很多人得罪过很多人。”他说:“再说,我根本没见过贾道德。”
“贾道德自己认为,拯救人类的灵魂是他个人的职责。他要把色情赶出人类社会。他不喜欢利用色情促销。”
“这是件大工程,一个人干,未免太累了一点。”康先生表示意见地说,两只眼睛一直在看我。
“所以,”我继续道:“他给你一封信,说这些后果要你个人自己负担。说你是引诱他太太犯罪的……”
“他太太!?”京生喊出来道,人自椅子上半坐站起来。
“当然,”我说:“他们离婚了。但是他仍旧对她情有……”
“老天!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她前夫。”
“这才象话。”我说:“现在,假如你肯大家开门见山,我还有很多对你有好处的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有人跟踪那位贾道德先生到凡利荷的一家汽车旅馆,走进贾先生的房间,把他弄得蒙主召归了。”
“永远拜拜了?”
“有效,可靠,永久,一了百了。”
“他……他……被……”
“说啊!”我说:“为什么停下来?”
“被谋杀了?”
“正是,被谋杀了。”
一度他不知道么办,随即他坐在那里思考了一下。他蓝钢色的眼珠看在桌上写字垫上。我可以看到他脑子正在开足马力。
“你认为这消息会对我有利?”他问。
“会。”
“凭什么?”
“你可以把自己一方的故事先重组一下。当警方来找你的时候,不会手足无措。”
“假如贾道德没有写什么信给我?”
我说:“这家伙用打字机写信。我认为你假如硬说他没有给你信,而警方在他档案里发现给你信的复印纸拷贝,你会窘得无地自容的。”
“你为什么来提醒我?”
“我要知道一些事情。”
“哪些事情?”
“要知道你收到他信件后,采取了什么步骤对付他。”
“步骤?”
“找私家侦探?报告?问律师?还有随便什么你要保护你自己的步骤。据我看,你不像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你会重重反击的。”
突然,康京生双目向我,冷冷地道:“你在说话,请你再说详细一点,有关那谋杀,你知道些什么?”
“首先,”我说:“我要你告诉我有关露薏的一切。”
他一点也不犹豫。他说:“我认识露薏三、四年了。那时她的婚姻才触礁。我当然不知道她丈夫是什么贾道德。贾道德是个神经病,我从没见到过他。他写过两次信给我。我把他归类于神经不正常一型。他的信,我撕掉丢进了字纸篓。”
“这两年来,苗露薏为我工作。只要有会议,她就来服务。我有不少海滩电影宣传品,她以泳装出现,摩托船上有她,滑水也有她。”
“在会议后的促销派对上,她招待客户,使他们宾至如归。我放电影时,她不断倒酒。会议都在私人场地开的。这些场地,都是在与大会同一旅社中另外开的房间。其它也没什么特别的。现在,请你告诉我贾道德死亡的一切有关事件。”
我说:“他被发现死在凡利荷路界汽车旅馆二十四号房里。他登记用郑道德。他是当天下午到达的,他去那里,什么目的也没有,只是不要被人找到,可以专心睡觉和写信。我不知道在那里他还写了多少封信。”
“这倒是很有趣的一个问题。”京生思索地说。
我不吭气,他还在想,而后他说:“赖兄,你在这件事中居于什么地位呢?”
我说:“我代表一个客户。我不能告诉你他的名字。我可以告诉你,他也收到一封信。这封信有威胁成份。”
“每封贾道德的信,都有威胁成份的。”康京生说:“赖,你很老实,把实况告诉我。我也应该把我这一方情况告诉你。我是推销人,我自己不是发明者。我选上这一种新发明,给它一个京生一号的名字,为的是我认为这种新摩托有它的前途。我不知道你对体外……或可以称船体外……引擎,有什么认识。但是,我们的体外引擎有一个可变倾斜度的推进叶板,我们已完全搞好,它的价格绝对可与任何公司竞争。”
“你应该懂得这意味着什么。这种引擎转速快,叶板倾斜决定前进后退的速度及扭力。一般的船要如此,必须要用排文件,甚至换引擎,换马达。”
“滑水时的拖船,更要一下子从零速转向高速,否则,你没有办法把一入水的滑水人,马上从水上拖起来滑水,船速一慢,人就沈了下去。所以,拖船更是要用这种引擎了。”
“我懂了。”我说。
“当然,这么一来,我的所有竞争者都看我不顺眼,一切的手段都用出来抵制我。有的告我专利不对,有的要向我收买,有的要向原发明人出资把我赶出去,反正用尽了一切手段。”
“我本来在想,所谓贾道德这件案子不过是另一手段而已。”
“凭什么你如此认为呢?”
“那封信的措词。赖,你见过世面。你知道这种促销大会。开会是假,借机会招待一下客户是真。用美女来招待,自古以来最受客户欢迎。我付钱给美女,希望她们招待可能的买主,又有什么不对?客户酒杯一空,马上有人伺候上酒,建立他们的自大狂,她们也有限度的被吃吃豆腐,目的为了要他们买下引擎。”
“会后呢?”
“会后不是我们的事啊!他们都是成年人,我们管不着。我们只管前一段,对吗?”
“贾道德被谋杀了,”我说:“这件事背景很复杂。”
“复杂是一定的。”他说:“你能确定苗露薏曾经和贾道德结过婚?”
“那是一定不错的。昨天晚上,你在那里?”
“什么时候?”
“我还没知道正确时间。”
“我要先弄清楚。”
“连我都需要先弄清楚。你有不在场证明吗?”
“你说什么呀?谁会怀疑到我身上来呢?”
“不会吗?”我带一点揶揄地问。
“老天,赖,别七搞八搞了,他对我一毛钱不值。我只不过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他的信早已进了废纸篓了。”
“和他说过话吗?”
“老天,没有!”
“费巴仑和苗露薏之间的友情,到底发展到什么阶段?”
“我从不过问这种事。”
“他们公开在一起最后一刻,你看进行到什么阶段?”
“他猛把香槟往肚里送。大声地说口渴。”
“露薏呢?”
“一直给他倒酒。”
“为什么?”
“那是一招常用的方法。”他说:“我不是挺喜欢,但在这种场合,我也不加阻止。”
“什么意思?”
“把他弄醉,所以指定招待他的小姐可以趁他呕吐的时候脱身。”
“巴仑吐了吗?”
“老兄,我不能跟他们去厕所吧!”
我说:“姓费的好像很适合这种场合的。”
“他,是那种长期,自怨自艾……”突然他停嘴不再说下去。
“顾客。”我说。
“可能的买主。”他纠正我,又接着道:“我承认我接到过两封道德想入非非的来信。我现在也想不起他到底是怎样说的,反正是怎样救我自己的灵魂。我反正看过了,也信捏成一团,抛进废纸篓去,又把信封也抛进去。”
我说:“我注意到你的秘书有一本约会簿。我进来时,她曾把那本小本子打开。不知道对每一位来访的客人,是不是都有记录?”
“有什么不对吗?”他问。
我说:“万一昨天下午你去凡利荷之前,贾道德曾经到这里来拜访过你,你最好把这一段记录消去。”
“你怎么会想到他来看过我?”
“只是一种想法而已。”
“但是他没有来过。”
“我也没有说他有。我说假如他有,你最好把这段记录消去。”
“他的名字不会在小本子里。”康京生道。
“你真幸运。”我说。
我站起来,“我反正该做的都做了。我也给了你好处,告诉你这件谋杀案了。”
我伸出手去。
他花了点时间才伸手和我相握。“赖,你为什么想到要来这里呢?”
“我来找线索。”我说。
“你没有得到什么线索啊!”他说。
我向他痴笑。“目前没有。”我们握手。
我走出去。
“再见了。”性感的秘书小姐说。
“拜拜。”我说。
我走出走道,站在那里大约七秒钟,转身把门打开。
秘书小姐不在位置上。我走过接待室,突然把康京生私人办公室门一下打开。
秘书正弯身向着办公桌。康京生正用橡皮在猛擦那铺开在他桌子上小的约会本子上的某一行。他们聚精会神,根本没注意到我。
“这样可以了。”京生道。
她啾起小嘴,把头侧至一侧。“不错,我另外再写一个别人名字上去好了。”她说:“擦掉的地方到底毛了一点。”
我说:“谢谢,现在我有了我要的线索了。”
他们俩跳起来,有如小孩偷糖吃被抓个正着。
康京生反应快,立即回复正常。“好了,丽泰。”他说:“就把赖唐诺的名字写在这一行上面好了。”
秘书弯下身子来在这一行上写字。她把一只小腿弯成九十度。那秘书的身材真不赖。
“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康先生?”我问。
“在记录本子,这样出不了问题了。”他说:“再说,你先生下次光顾我,绝不会小看于你。”
“谢了。”我说:“现在请告诉我,那贾道德光顾的时候,这里发生什么情形了。”
“我把他赶了出去。”
“肢体冲突?”
“行动表示,是的,用手把他推出去。”
“此后呢?”
“我雇了私家侦探去摸他的底。”
“摸到什么?”
“目前没有。他们没有跟踪到他,所以尚在摸索阶段。赖,我认为我找的人选不如你好。”丽泰转身看向我。她眼光中有欣赏的味道。她说:“我看他们差太多了。”
我看向她眼睛。“看来连我都想买条船了。”
“赖先生,连引擎一起,我们可以便宜出售。”
“算数,”我说:“告诉你老板,有什么特别情况发生,要通知我喔。”
我转身,走出他们办公室。这次是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