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李溪之有些狐疑,旋即压着声问,“那你这么晚跑这作甚?”
听着是刚被调来的,李溪之没多想,她也不甚清楚,毕竟她才来这两天。
“我起夜迷了路,有些见不清道,见到人影便猜想是营里的人,就跟了来。”阿七缓声道。
这声音有些熟悉,像是在哪听见过,许是之前营中打过照面但没印象了。
李溪之点头应道:“这样,那你跟我来。”
阿七嘴角弯起一点弧度,轻“嗯”了声。
溪河离营帐并不远,没走多久就回到了营地。
刚想问其睡在哪个营帐时,就听见幽幽一声。
“我到了,多谢。”
李溪之与他对视一眼,干笑道:“我也到了。”
之后便见其直直地朝右前方的营帐走去。
李溪之有些惊讶,那也是老四住下的营帐,真是巧了。
又回到那火炉一般的营帐中,李溪之刚被凉水浸下的温度腾地又升了上来。
阿七睡在最角落的草席上,看着自己原本的床位早就被阿宝和另一旁的人给占了去,她只好腆着脸去找阿七。
最角落处的草席空间要比中间那挤在一团的大多了,而且只有一边靠人,另一面是靠着墙的。
贴着墙睡,能凉快不少。
躺下后,阿七面对着墙,半阖着眼,似是再等什么。
忽地感受到顶上落下的阴影,阿七缓缓支起身来,发现老四站在自己席前,眼底闪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光亮。
像是请求。
他起了身,状似困惑,“怎么了?”
老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位子被占了,看你这还有空位,咱们能不能挤挤,我刚洗了澡的,不臭!”
听到这番话,阿七没忍住笑了笑,“无碍,你睡下吧。”
他从席上下来,很是自然地让了位。
老四睁圆了眼,移了位子,“你不睡了?”
阿七摇摇头:“我本来也不困。”
老四:“那你若是困了,叫醒我,你来睡。”
阿七微偏过头,不去与他对视,低低“嗯”了一声以示同意。
没过多久,草席上的人已昏昏然睡下,没有一丝警惕。
阿七敛眸看着席上的老四,又瞥了眼一旁正要挤来的人,他起身走去,推开了那睡得不老实的人。
那人被推开许多,整个背都贴在了后头那人的身上,这般力道的推搡让那人迷糊地睁开了眼,粗眉一拧,似是想骂人。
暗光下,还有些迷瞪,在见到一张阴沉沉的脸时,人被吓得哆嗦一瞬,忙转了方向,不敢动弹。
阿七淡漠地转身离去,拿起了怀中放有的蒲扇,一晃一晃地给席上的老四扇着风。
看着老四的眉头逐渐舒缓,睡觉姿势也放开了许多,阿七唇角微抿,眼含零星笑意。
“没人挤你了。”
天蒙蒙亮时,李溪之就被阿宝给叫起来了。
“老四,怎么跑这睡了?醒醒。”
阿宝用力地晃着李溪之的手臂,试图叫她起来。
李溪之嘟囔着推开阿宝的手,“别吵,我要睡觉。”
阿宝焦急道:“还睡个屁啊,操练了!再不起来就要被吊在树上了!”
“操练?”李溪之重复道,旋即腾坐起来,“操练!”
“快快快!
操练对于李溪之这么一个不爱运动的人来说,简直是折磨。
这比那军训还要折磨人,这里可全是实打实的训练,一有差错就要受罚。
好在这样的日子马上就要过去了。
站在训练场上,李溪之一边跟着练,一边找寻着阿七的身影。
奇怪,为何昨夜他没有叫她。
难道他真的不困?
但不得不说,靠墙的位置就是好,既宽敞又凉快。
昨晚简直是这几天来她睡得最好的一晚。
休息时,李溪之坐靠在树荫下,摸着自己空荡荡的肚子,眼神空洞。
肚子里也很是配合地发出几声响来。
阿宝从远处小跑过来,怀里像是捧着什么,脸上还漾着几分兴奋。
不过在他之前,阿七悄无声息地挡在了李溪之跟前,伸出一只拿着馕饼的手,浅笑道:“吃吧。”
瞧着还冒热气的馕饼,李溪之的肚子更是不争气地又叫了两声,她抬头看着阿七,满怀感激,“谢了啊!”
“你怎的知道我早上没吃?昨晚谢谢你啊,你一夜没睡,现在还好么?”
阿七刚想开口,就被阿宝一声叫止。
“老四!你看我给你带了啥?馕饼!早上没吃饿坏了吧?”阿宝止步,低头发现李溪之手上的馕饼,又瞥了眼阿七,“这谁啊?”
李溪之默默地放下手上的饼,解释道:“这是刚调来营里的兵,叫阿七。”
“阿七?”
来迟了的阿宝挤着眉斜瞪着阿七,本想不动声色挤开他,却发现阿七立在原地跟个木桩似的,动也没动。
阿宝轻哼一声,拿着方才捧在手上的馕饼递给李溪之,“吃我的。”
李溪之看向阿七那尚有几分委屈的脸,又看向阿宝,“我一个够了,留着晚点吃吧。”
“行!”阿宝收起馕饼,向外走去,故意往阿七的身上撞去。
没撞动。
之后默默地走向其他处。
李溪之解释道:“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这样。”
阿七摇摇头:“无碍。”
一声哨响,停落在各处的兵群纷纷回到原位进行操练。
李溪之收下馕饼,急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