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溪之虽然知道阮清清是死在这场混乱之中的,至于是被哪个杀红眼的敌军杀的,原著没提,她也就不得而知了。
李溪之问道:“系统,应该有免痛功能的吧。”
她怕疼。
从出生开始,她的痛感就要比别人灵敏很多。
系统:【鉴于宿主是因猝死才会来这完成任务,所以这项功能我们不予开放。】
!!?
得。
为了回家,她忍了。
趁现在没人来抓她,她可不要一直在这等着人来杀她。
正寻着出路,不想余光瞥见那被被阮清清捅出洞的敌军,虽然不是她干的,但毕竟也经历了这么一遭,难免会代入几分阮清清原身的情绪。
她思索片刻,十分沉重地念了一句。
“南无阿弥陀佛,施主一路走好。”
有够诚意的吧!
李溪之严肃地点点头,旋即朝避开人群的方向走去。
快跑快跑快跑!
先不说这没人性的死亡倒计时,在这段时间里,她真的死不了吗?
疑窦不断向外延伸,李溪之心一横,铆足了劲朝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预想中的痛感没有袭来,倒是有一股无形的力在抵着她的头,似是不让她往上撞去。
李溪之慢慢松了力,那股与之相抗的力也渐渐消失,“还真是这样。”
那就暂时不跑了。
这样一来,心里的担忧消散了不少。
借着廷内混乱之余,李溪之奔着幽黑僻静之地慢步游走着。
反正她不怕黑。
感受到那火光逐渐微弱暗淡,且离自己越来越远,李溪之的脚步也愈发大胆了起来。
此处正好是园林,中庭摆着大大小小的假山石,忽然李溪之听见一阵异响,下意识的反应让她慌乱了起来,借着幽光,她躲进了石壁内。
【阮清清下线倒计时十分钟】
“能别整这玩意吗?听得怪吓人的。”李溪之蹙眉道。
夜风扑朔,透着石壁的缝隙丝丝缕缕地呼至李溪之身上。
早先惊出的冷汗被风顺去,凉意渐渐蔓延至全身各处。
躲于石壁内的李溪之紧绷着一根弦,大气不敢喘。
“不对啊,还有十分钟,我应该死不了,我怕什么?躲个屁啊!”李溪之忽声道。
就在这时,一阵孩童啼哭声蓦地轰开,在仔细听下去,里面隐约还夹杂着利器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哗啦刺耳声。
李溪之小心翼翼地从石壁中走出,两手撑于假山石上,向外露出一点脑袋来观察不远处的动静。
要是她没看错,那是一个穿着宫服的小女童,因为害怕已经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了。
而在她正前方的,是已经杀进内廷的敌军。
正当他的剑尖要触碰到那名女童时,李溪之心一横,跑了出去。
“住手!”
敌军举着剑的手蓦地停在了半空中,他猝然回视,对上李溪之惶遽的双眼。
李溪之麻了。
他弃了剑下瑟缩着的女童,眼中闪过阴毒之色,夹着些不怀好意。
那名敌军将目标对向了手无寸铁之力的李溪之。
李溪之跑了,但没跑过。
她身上穿着厚重又繁琐的宫装,锢着她的步子,跑不快,没一会就被追上了。
此时剑尖朝着她的右手刺去,她侧身躲开。
漾起的衫裙被利剑划开了一道长口,衣物破裂的声响在此刻尤为清晰。
躲开的一刹那,李溪之踩到了那拖尾的裙摆,摔倒了。
完蛋。
千钧一发之际,似是有利物从背后的火光中跳出。
一只冷箭自红透半边的寂空中破开,携着轻微的嗡鸣声穿破夜风。
咻——
精准地射中了敌军的心脏。
一击毙命。
那柄泛着寒光的长剑哐啷落地,敌军也像一只失了力的牛般蓦然倒地。
李溪之来不及看是谁救下了她们,喜笑道:“我就知道!”,随后提起厚重的裙摆跑向那名女童。
“小妹妹,没事了,别怕啊。”李溪之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
抽噎的哭声蓦地止住,小女童似是惊吓过度了,此刻竟是怎么也不肯抬头。
微弱的光线下,李溪之察觉到背后忽地笼罩了一层宽大的阴影,她回过头去,自然而然地对上了一双极其好看的桃花眼。
青年额前的碎发被风拂起,露出的那双黑眸中蕴着点点碎光,似是被他的眼神摄住了一般,李溪之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来人不同于敌军的扮相,他身着一袭黑色劲装,面容被黑纱遮挡着,对外只露出一双冷情的眼。
暗夜下的人,似是渡了一层淡淡的浅红色光圈,叫人看得不真切。
他蒙着脸,且背着光,李溪之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
“多谢这位大哥,我……”
还未等她说完,他的剑锋急遽一转,对准李溪之的眉心。
她的脑子倏地一片空白。
下一刻,以为必死的李溪之紧闭了双眼,耳边依稀还能听见剑鸣的嗡嗡声。
过了一会想象中的痛感没有传来,也没感受到那冰凉的触感。
但她听见自己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倒下了,还伴有几声兵器落地的脆响。
回过神的李溪之,耳畔透进一声漠然且低沉的嗓音。
“她还轮不到你来杀。”
他的语气平淡,可又让人深感压迫。
李溪之惊异地回头看去,那小女童居然被他给一剑抹脖子死了!?
余光一点,她看见了一柄染血的短匕。
这么小的孩子也会和阮清清有仇吗?!
李溪之用双手捧住自己的脑袋,满脸恐慌。
好痒,要长脑子了。
女童的脖颈处还在喷涌着鲜血,似是失血过多,她开始抽搐起来,像条上了岸的鱼无力地翻腾着。
大部分从她身上流出来的血液都已经透到了李溪之垂落在地的裙摆上,浓重的血腥味在她鼻尖蔓延开来。
李溪之“蹭”地站了起来,踉跄地退后了几步,她手脚发软,全身上下的血液似是凝结在了此刻。
隔开了距离,李溪之靠着月光终于看清了对面之人的眉眼。
虽然他蒙着面,但这般功夫和手段,定然不是一般人,李溪之紧着最后的时刻猜测他到底是谁。
阮清清回到罗国恢复公主身份不久,仗着皇帝的宠爱,性子愈发骄纵,对待宫人也是极其不留情面。
这样一想,阮清清这是到处都在得罪人啊。
“你的时间不多了,公主。”
青年幽幽地提醒着李溪之,李溪之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
再怎么迟钝李溪之现下也已经反应过来了,这青年不是来救她的,也是来杀她的。
“有话好好说,你总得让我知道你是谁吧?”
【阮清清下线倒计时一分钟】
李溪之更炸了,她举起一只手示意着他,“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在他的背后,映照着被火焰染红了的半边天。
宫人的嘶喊声逐渐变小,乍一看,便能发现周围已经被堆成槛的尸体挡住了去路。
青年似是没了耐心,漆黑的眸底浮现一抹郁色,他向前跨了几步,牢牢扣住了她的肩,附在她耳边轻语一声。
“别害怕,微臣的手法极好。”
微臣。
这是李溪之死前听清的最后两个字。
剑刃轻抚过她白皙的脖颈,冰凉的触感不由让她一颤。
直到自己脖子一凉,随之而来的便是蜿蜒在身上各处的温热感,她被人轻轻一推,弗若一朵凋零的花瓣般掉落进泥泞中。
李溪之慢慢倒在地上,右手下意识地捂住自己被割开的脖子,身体不受控地痉挛着,双眼似乎蒙上了一层白纱,依稀只能看见那青年定定地站在原地,垂头漠然地看着自己。
这一刻她居然在想,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