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斯泰尔·马诺尔景色荒凉,是一间白色的房子,它的背后是光秃秃的小山,有一条曲径穿过浓密的灌木丛,通往山上。
吉尔斯对格温达说: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儿?我们能说什么呢?”
“我们已计划好了的。”
“是的——至今为止。幸好马普尔小姐的老表的妹妹的姨妈的姐夫或什么的人住在这里……不过远不是要问你的主人他过去的爱情故事的社会拜访。”
“时间过得这么久了。也许——也许他连记都记不得她了。”
“也许记不得了。也许从没有过爱情。”
“吉尔斯,我们不是在做十足的傻事吧?”“我不知道……有时我感到是那样。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去关心所有这一切。与我们现在有什么关系呢?”
“这么久以后……是的,我知道……马普尔小姐和甘尼迪医生两人都说:‘别管它’。我们为什么要去管它呢,吉尔斯?是什么使我们干下去的?是她吗了?”
“她?”。
“海伦。难道那就是我为什么记得?就是我童年的记忆与她生命结束的真象的唯一纽带?是海伦要我——和你——来使真像大白的吗?”
“你的意思是,因为她死得很突然——?”
“是的。他们说—一书上说——有时他们不能安息……”“我想是你想象出来的,格温达。”
“或许是。不管怎样,我们可以——选择。这只是一种社会拜访,没有必要了解更多的任何事情——除非我们需要——”
吉尔斯摇摇头。
“我们要继续干下去。我们不能只靠自己。”
“是的——说的对。尽管如此,吉尔斯,我想我是被吓坏了——”
“你们在找房子,是吗?”厄斯金少校说。
他给格温达捧了一盘三明治。格温达拿了一件,抬头看着他。理查德·厄斯金是个小个子男人,五尺九寸高的样子,头发灰白,显得很疲劳,眼神相当富于沉思,声音低沉悦耳,说话有点慢慢吞吞,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可是,格温达想,他肯定是一个有吸引力的人…实际上,他的外貌还没有沃尔特·费恩那样好看,但相反,大多数的女人都不愿多看费恩一眼而放过厄斯金。费恩很难形容。厄斯金,尽管安静,却有个性。他谈论平凡的事时。举止也平凡,可是有某种东西——某种女人们很快就认得出并对之作出一种纯粹女性方式的反映的东西。格温达几乎是不知不觉地整理她的衣裙,按接她的头发,润润她的嘴唇。十九年前,海伦·甘尼迪可能爱上了这个男人。格温达对这点是相当确信的。
她抬起头,发现女主人的眼光完全落在她身上,不觉脸红了起来。厄斯金夫人正在与吉尔斯说话,可是她却注视着格温达,眼神里带有一种评价和猜疑。珍妮特·厄斯金是个高个子女人。她的声音深沉——几乎和男音一样,体格健壮;穿一套剪裁得体有大口袋的花呢衣服,外表比她丈夫看来还老。不过,格温达想,好不一定就是这样。她面容有些憔悴。格温达想她是一个不幸福的饥饿的女人。
“我敢打赌,她会使他受不了的,”格温达自语道。
她继续大声地谈话。
“找房子真是一件极令人沮丧的事,”她说。“房屋经纪人的描述都是冠冤堂皇的——然而,当你到了那里之后,却是恶劣得很难以形容。”
“你们想在这附近定居吗?”
“呃——我们认为这就是邻居之一。真的,因为它靠近哈德林的屋墙。吉尔斯已被哈德林的屋墙迷住了。你知道——我想,你也许感到古怪一但我们认为几乎英格兰所有的地方都是一个样。我自己的家在纽西兰,在这里没有任何关系。吉尔斯的不同的假期是到不同的姨妈家去度过的,所以也没有任何特别的联系。我们只需要离伦敦不要太近就成了。我们需要真正的家乡。”
厄斯金微笑说:
“你们肯定会发现这一带都是真正的家乡的。它完全是孤立的。我们的邻居很少。”
格温达想,在她令人愉快的声音里,潜隐着一种凄楚的味道。她突然看到了一幅生活孤独的情景——暂短黑暗的冬天,风在烟囱里呼啸——下着帘子——关在屋里——关着那个带有饥饿不幸眼光的女人——而邻居又是那样少。
想景消失了。又回到了夏夭,落地窗敞开着,面对着花园——漂进阵阵玫瑰清香和夏天的声息。
她说:
“这是一间旧屋,是吗?”
厄斯金点点头。
“早知道了。我的家人在这里住已近三百年了。”
“是间可爱的房子。你一定为它感到骄傲。”
“现在已变得相当破旧了。征税使得一切都难以完全保持原样。不过,孩子们现在已走上社会,最坏的状况已经过去了。”
“你有多少个孩子?”
“两个男孩。一个在军队里,另一个刚从牛津回来,他打算到一所出版商里去工作。”
他的目光转到了壁炉台。格温达也跟着看过去。那里有两个孩子的相片——她估计有十八、九岁的样子,是几年前照的。他的表情里有一种骄傲和爱慕之情。
“他们是好小子,”他说,“我可以这么讲。”
“他们非常漂亮,”格温达说。
“是的,”厄斯金说。“我想值得——我是说为孩子们作牺牲值得。”他补充道,以此回答格温达询问的目光。
“我想——经常是——做出很大的牺牲,”格温达说。“有时很大……”
她再次看到了黑暗的潜隐。但厄斯金夫人用她那深沉的有权威的声音插话道:
“你们真的要在这个世界的这块地方上找一间房子吗?恐怕我不知道这周围有没有适合的。”
“你知道也不会告诉我的,”格温达想,觉得突然受到了损害。“那个愚蠢的老女人竟然妒忌起来,”她想。“妒忌我提到了她丈夫,妒忌我年轻有吸引力!”
“这就看急不急需而定了,”厄斯金说。
“完全不急,”吉尔斯兴奋地说。“我们想要确实找到我们真正喜欢的。现在我们已在迪尔茅斯找到一间——在南边海岸上。”
厄斯金少校离开了茶桌,走到靠窗的桌子旁,拿起了桌上的烟盒。
“迪尔茅斯,”厄斯金夫人呆板地说,眼睛盯着的丈夫的后脑勺。
“很小的地方,”吉尔斯说。“你还知道它吧?”
沉默了一会儿,厄斯金然后用同样呆板的声音说:
“有一个夏天我们在那里呆过几星期——好多,好多年以前了。我们并不在意——发现它太使人软弱无力了。”
“是的,”格温达说。“我们发现是这样的。吉尔斯和我感到我们更喜欢凉爽的空气。”
厄斯金拿着香烟走了回来,把烟盒递给格温达。
“你们将发现这儿会很凉爽的。”他说,声音一有点冷酷。
格温达在他给她点烟时,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还很好地记得迪尔茅斯吧?”她自然的问道。
他的嘴唇抽搐了一下。她认为这是一种突然感到痛苦的痉挛。
他用一种不明朗的声音答道:
“记得十分清楚,我想。我们住在——让我想想——在皇家乔治——不,皇家克拉伦斯旅馆。”
“哦,是的,是一间漂亮的旅馆。我们的房子离它不远,叫希尔赛德,不过通常叫圣——圣——玛丽,是不,吉尔斯?””
“圣卡瑟琳,”吉尔斯说。
这次没有认错他们的反映。厄斯金敏锐地把脸转开,厄斯金夫人的杯子和茶托碰得咋咋响。“也许,”她突然说,“你们喜欢看看花园。”
“哦好,请吧。””
他们通过落地窗走进了花园。这是一个整理得很好、设备完善的花园。边缘有一条石铺人行道。格温达认为花园主要是由厄斯金少校照管的。他给她讲了有关玫瑰草本植物,那暗淡无日的愁容跑到爪哇国去了。很明显,他很喜爱国艺。
在他们最后驱车离去时,吉尔斯犹豫地问道:
“你——你丢掉它了没有?”
格温达点了点头。
“在第二丛翠雀植物那里。”她低头看她的手指,心不在焉地搓着她的结婚戒指。“估计你永远不会再找到它了?”
“嗯!它不是我真正的订婚戒指。我不想冒那个险。”
“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
“对那个戒指,我是非常之感伤的。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说的吗了当你把它戴到我的手指上的时候?一颗绿宝石,因为我是一只引人兴趣的绿眼小猫。”
“大概,”吉尔斯平心静气地说,“我们的爱情的特有形式,马普尔小姐后代的某个人也许会感到奇怪的。”
“我怀疑坐在近海阳光下的这个可爱的老东西在想干什么?”
“在忙着做某件事——要是知道她就好了。她到处打听、到处问一些问题,但愿在这些日子里别问那么多才好。”“这样做很自然——对一个老处女来说。显而易见,不可能象我们干的那样。”
吉尔斯的脸色又严峻起来了。
“那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的原因——”他打断她的话。
“我就是担心你这么干。我在家里坐着,让你出去干这苦差事,我可受不了。”
格温达用手摸摸她忧虑的面颊。
“我知道,亲爱的,我知道。但你必须承认,这事是很复杂的。盘问一个男人过去的爱情史是不礼貌的——不过作为女人正好可以避开这种不礼貌——如果她聪明的话。”
“我知道你是聪明的。但如果我们要找的人就是厄斯金——”
格温达沉思道:
“我认为不是他。”
“你是说我们击错了目标?”
“不完全错。我想,不错,他是爱海伦的。不过他很好,吉尔斯,非常地好,完全不是那种杀人的人。”
“你对杀人的人的知识不很多,是吧,格温达?”
“是的。不过我有女人的直觉。”
“我认为那是杀人者的牺牲者说的。不,格温达,说正经的,要当心,好吗?”
“当然。我真为这个可怜的男人感到婉惜——那个凶暴的妻子。我敢打赌,他的生活是悲惨的。”
“她是个怪女人…具有十分令人莫明其妙的恐惧。”“是的,相当阴险。你看见她在一直注意我的那副样子吗?”
“但愿能顺利地按计划实行。”
第二天早上,他们开始按计划行动了。
吉尔斯,象他自己说的那样,很象一个可疑的侦探,穿着开叉的衣服,站在一个能够观察得到安斯特尔·玛诺尔前门的优越的地方。大约十一点半,他向格温达报告一切顺利。厄斯金夫人已坐一辆小型奥斯汀汽车出去了,很清楚,是上三里外的集镇去的。海岸天气晴朗。
格温达赶到前门按了电铃。她要找厄斯金夫人。回答她出去了。然后找厄斯金少校。厄斯金少校在花园里。格温达走近他时,他停止了整理花坛工作,直起身子。
“对不起,打扰你了,”格温达说。“我想昨天我的戒指一定掉在这里的某个地方了。我知道,我们喝完茶出来时还在的。它很松,把它丢了,我受不了,因为它是我的订婚戒指。”
他们很快就找了起来。格温达沿着昨天走过的路,回忆她停过的地方和她所接触过的花。不久,在靠近一大丛翠雀花下找到了。格温达感到很大的宽慰。
“现在可以请你喝一杯了吧,里德夫人?啤酒?一杯雪利酒?或者你喜欢咖啡,或这类的东西?”
“我什么也不要——不,真的。一支香烟就成了——谢谢。”
她坐到了长凳上,厄斯金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他们静静地抽了几分钟烟。格温达的心跳得相当快。没有别的办法。她不得不做冒险的尝试。
“我想问你一些事,”她说。“也许你认为我太不礼貌了。可是我很想要知道——可能只有你能告诉我。我相信你曾一度和我的继母谈过恋爱。”
他担惊奇的脸转向她。
“和你的继母?”
“是的。海伦·甘尼迪。后来成了海伦·哈利戴。”
“我明白了。”在她身旁的这个男人非常地平静。他的目光穿过阳光照耀着的草坪,朝前望去,视而不见。他手指间的香烟在燃烧。尽管他很平静,格温达还是感觉到在他那道貌岸然的神态里有一种混乱,他的手臂就挨着她的手臂。
好象是回答他自己提出的问题一样,厄斯金说道:
“信,我想。”
格温达没有回答。
“我给她写的信不多——两封,也许三封。她说她已把它们毁掉了——可是女人从不会毁信的。是吗?这么一来,它们就落到了你手里。而且你想要知道。”
“我想要知道她的更多的情况。我是——很喜欢她的,尽管我还是那么小的小孩,当——当她逃走的时候。”
“她逃走了?”
“你不知道吗?”
他的眼光,耿直而惊奇,和她的碰到了一起。
“我不知道她的消息,”他说,“自从一自从在迪尔茅斯那个夏天以后。”
“那么你不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怎么会知道呢?许多年过去了——许多年。一切全结束了——忘了。”
“忘了?”
“不,也许没忘——你很清楚,里德夫人。不过告诉我,她没有——死,是吗?”
一小阵冷风突然吹过来,他们感到脖子有点儿冷。
“我不知道她是死是活,”格温达说。“我不知道她的任何情况。我想也许你知道?”
她摇摇头继续说:
“你知道,在那个夏天的一个晚上,她逃离了迪尔茅斯,非常突然,没有告诉任何人,而且再也不回来了。”
“那么你以为我可能接到她的信了?”
“是的。”
他摇摇头。
“没有。一个字也没有。不过,她的哥哥——一个医生——肯定住在迪尔茅斯。他一定知道。或许他也死了?”
“没有死,他活着。可他也不知道,你知道——人们都认为她逃走了——和某个人。”。
他转过来看她。眼神深感遗憾。
“他们认为她是和我逃走的吗?”
“嗯,一种可能性。”
“一种可能性?我不这么认为。决不是那样。难道我们是傻瓜——放过我们幸福机会的诚心诚意的傻瓜吗?”
格温达没有说话。厄斯金又一次转过头来看她。
“也许,你最好听我说一说。也没有多少好听的。不过我不喜欢你估计错了海伦。我们是在一艘去印度的船上相遇的。孩子中有一个病了,而我的妻子则在后面一艘船上。海伦是去和一个在林场或这类地方的男人结婚的。她并不爱他。他只不过是她的一个老朋友,又和蔼又仁慈。而她只不过是想要离开她那不幸福的家。我们爱上了。”
他停了停。
“总是一种赤裸裸的说法。可是并非那样——我要把问题讲清楚——仅是一种平凡的船上相爱。是真的。我们俩——哦——被它毁了。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我不能让珍妮特和孩子们有怨气。海伦也这样认为。如果只有珍妮特就好了——可是还有孩子们。完全是没有希望的。我们同意说‘再见’并想法把它忘掉。”
他笑了起来,笑得非常暂短,不快乐。
“忘掉?我永远忘不了——一刻也忘不了。生活就是活地狱。我不能停止回想海伦……”
“啊,她并没有和他要去嫁给他的那个小伙子结婚。直到最后一刻,她还不能面对事实。她返回英格兰,在途中她遇上了别的男人——你的父亲,我想。两个月后,她写信告诉我她所干的一切。他失去了他的妻子感到非常不幸,她说而且还有一个孩子。她认为她可以使他幸福,而那是最好办的事。她的信是从迪尔茅斯写来的。大约八个月之后,我的父亲死了,我就进了这个地方。我呈上了我的证件并回到了英格兰。我们花上了几个星期的时间才住进了这间房子。我的妻子建议到迪尔茅斯去。有人说过它是一个很好且安静的地方,当然,她不知道关于海伦的事——你能想象得出这种诱惑力吗?再能见到她,看到她嫁的这个男人是什么样子。”
沉默了一会,厄斯金又说:
“我们来到了皇家克拉伦斯旅馆,住了下来,这是一个错误。再次见到海伦是极大的痛苦…她好象很幸福,从总的看——我不知道。她避免单独和我在一起……我不知道她是否仍介意,或且是否她不…也许她已忘掉它了。我的妻子,我想,她在怀疑某种事……她是——她是一个非常妒忌的女人——老是这样。”
他粗暴地补充道:
“那就是全部情况。我们离开了迪尔茅斯——”
“在八月十七日,”格温达说。
“是日期吗?可能是的。记不得那么准了”
“是一个星期六,”格温达说。
“是的,你说得对。我记得珍妮特说过往北去可能是人很挤的一天——但我并不认为是这样…”
“请你试试看记不记得,厄斯金少校。你最后一次看见我继母——海伦时是什么时间?”
他疲倦而温和地微笑了一下。
“不难记得。我们是在离开前的晚上看见她的,在海滩上。我是饭后散步到那里去的——而她就在那里,没有旁人,我和她向她家走去。我们穿过了花园——”
“什么时间?”
“我不知道…我想是九点吧。”
“你们说‘再见’了吗?”
“我们说了。”他再次笑了起来。“哦。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再见’。唐突、粗率无礼。海伦说:‘现在就请走吧。快走。我宁可不——’,然后她停了一会——我——我就走了。”
“回旅馆?”
“是的,是的,终于走了。我先走了一段很长的路——完全是向乡村走去的。”
格温达说:
“难以记得日期了——这么些年之后。不过我认为那是她出走——再不回来的晚上。”
“我明白了。我和我妻子在第二天离开的时候,人们就散布流言说她已和我私奔了。人们的头脑多可爱。”
“无论如何,”格温达说,“她没有和你逃走?”
“老天爷!没有。决不会有这种事。”
“那么,为什么你认为,”格温达说,“她逃走了呢?”
厄斯金皱起眉头,变了常态,变得感兴趣起来。
“我知道,”他说。“是有一点问题,她没有——呃——留下任何说明吗?”
格温达考虑了一下。然后说出了她的信念。
“我完全不认为她会留下任何话的。你以为她同某个别的人逃走了?”
“不,当然她没有。”
“你好象很有把握。”
“我确信。”
“那么她为什么走了呢?”。
“如果她走了——突然地走——象说的那样——那我只能看出一个可能的理由:她要避开我。”
“避开你?”
“是的,她害怕,也许,害怕我设法再去看她——我会缠她。她一定看出了我仍旧——迷恋着她···是的,一定是这样。”
“不能说明问题,”格温达说,“为什么她永远不再回来了呢。告诉我,海伦向你说过我父亲的什么事吗?她很担心他?或者——或者害怕他,诸如这类的事?”
“害怕他?为什么?哦,我明白了,你认为他可能是妒忌。他是一个妒忌的人吗?”
“哦,明白了。没有——回顾了一下——他好象总是正常而愉快的。他很喜欢海伦,为她而骄傲。我不多想了。不,妒忌他的是我。”
“在你看来。他们在一起相当幸福啰?”
“是的,他们是相当幸福的。我很高兴看到这——然而,同时也刺痛了我……没有,海伦从未和我谈论到他。我曾告诉过你,我们很少单独在一起,在一起时,也从未有过什么秘密。不过你现在既已提及。我记得我曾认为海伦担心过……”
“担心?”
“是的。我想可能是因为我的妻子——”他突然停了口。
“但比那更甚。”
他再次敏锐地看格温达。
“她害怕她的丈夫吗?他妒忌与她有关系的别的男人吗?”
“你好象认为不。”
“妒忌是一种非常古怪的东西。它有时可能隐藏起来,你永远不会怀疑它。”。他颤抖了一下。“可是它很令人恐惧——非常恐惧……”
“我想要知道另一件事——”格温达打断他的话。
一辆车驶上了通道。厄斯金少校说:“啊,我的妻子赶集回来了。”
他似乎立即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说话语气从容而拘谨。面部毫无表情。轻微的战竞暴露了他的紧张。
厄斯金夫人从房屋的拐角处大步地走来。
她的丈夫朝她走去。
“里德夫人昨天在花园里掉了一只戒指,”他说。
厄斯金夫人粗鲁地说道:
“真的吗?”
“早上好,”格温达说。“是的,很幸运找到了。”
“那太幸运了。”
“哦,那是。失掉它,我很悔恨。好啦,我得走了。”
厄斯金夫人什么也没有说。厄斯金少校说:
“我送你上车吧。”
他跟格温达沿着阶地走去。传来了他妻子尖锐的嗓门。
“理查德。如果里德夫人会原谅你的话,会有一个很重一要的拜访的。”
格温达仓促地说道。
“哦,好啦,不麻烦了。”
她很快地沿着草坪跑去,拐过了房子旁边,上了通道。
她停了下来。厄斯金夫人已把车子开上这条通道,格温达在怀疑她是否能把自己的车子开下去。她犹豫了起来,而后又慢慢地折回草坪。
她刚走近落地窗,就呆住了。厄斯金夫人深沉而宏亮的声音清清楚楚地灌进了她的耳朵里。”
“我不管你说什么。你们安排好了的——昨天就安排好了。你和那个女孩子选好了在我到戴斯去的时候到这里来的。你总是那样——漂亮的姑娘。我受不了,告诉你。我受不了。”
厄斯金的声音插了进来——安静的、几乎是绝望的。
“有时候,珍妮特,我真地以为你精神错乱了。”
“我不是精神错乱的人。是你!你见了女人就要缠。”
“你知道那不是真的,珍妮特。”
“是真的!甚至很久以前——在这个姑娘来的地方——迪尔茅斯。你有胆量告诉我你爱上了那个黄发的哈利戴女人吗?”
“你老是不能忘记吗?为什么一定要没完没了地唠叨这些事呢?简直是自我激动和——”“是你?你刺破了我的心……我受不了,告诉你!我受不了!有计划的约会!在我的背后嘲笑我!你不关心我——你从来不关心我。我不活了!我要跳崖——我愿死——”
“珍妮特——珍妮特——看在上帝份上····”
深沉的声音断断续续,激烈的呜咽声充满了夏季的天空。
格温达小心地离开,又绕到了通道上。她考虑了一会,然后按了门铃。
“我不知道,”她说,“是否有人能——呃——能够把车子移一移,我想我出不去了。”
仆人进房里去了。不久,一个男人从马厩那里绕了出来,向格温达提了提帽子,以示致意,、钻进了奥斯汀,把它开进了院里。格温达钻进她的汽车,很快地驶回了旅馆。吉尔斯正在那里等她。
“去那么久。有收获吗?”
“有的。现在我全明白了。真的相当可悲。他很爱海伦。”
她对他叙述了早上发生的事情。
“我确实认为,”她结束道,“厄斯金夫人有点精神错乱。她说话疯疯癫癫的。我现在明白他所指的妒忌了。那样想一定是可怕的。不管怎样,我们现在知道了跟海伦逃走的不是厄斯金。关于她的死,他一点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他离开她时,她还活着。”
“是的,”吉尔斯说。“至少——那是他说的。”
格温达义愤填膺。
“那,”吉尔斯说,“是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