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可是这漂亮,我的朋友,"赫邱里·波罗钦佩地说,"这么清澈--清澈地漂亮。”
“你这么说让人听起来好象你是在说汤一样。"督察喃喃抱怨说,"这对你来说可能有如一道清炖肉汤--不过对我来说却还有很多冒充的成分在里头。”
“现在已经没有了。一切都恰如其分。”
“甚至这些?”
如同他先前展现给休巴德太太看一样,夏普督察展现那两个红发。
波罗的回答几乎如同夏普先前的回答一样。
“啊--不错,"他说,"收音机上的播报员是怎么说的?一项蓄意的错误。”
两个男人四眼相对。
“没有一个人,"赫邱里·波罗说,"是像他们自以为的那么聪明。”
夏普督察巴不得说:
“甚至赫邱里·波罗也不例外?”
不过他压制住没说出来。
“另外一位,我的朋友,一切都安排好了?”
“是的,明天出马。”
“你亲自出马?”
“不,我预定到山胡桃路二十六号去。由柯普负责。”
“我们祝他好运。”
赫邱里·波罗慎重举杯。杯子里装的是薄荷酒。
夏普督察举起威士忌杯。
“但愿如此。"他说。
“他们真会想出东西来,这些地方。"柯普警官说。
他正既羡且妒地看着"莎瑞娜商场"的展示橱窗。在橱窗设计师精心设计的豪华杰作之内--"透明平滑如镜的绿波"--展现的是斜躺着的莎瑞娜,穿着精巧的短内裤,神情欢乐,四周环绕着林林总总包装精美的化装用品。她身上除了短内裤之外,还带着各种俗丽的人造珠宝。
马可克烈警探深深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这叫做亵渎,我说。莎瑞娜商场,那是借用米尔顿的作品人名。”
“呃,米尔顿的作品又不是圣经,小兄弟。”
“你不否认他的失乐园是叙述亚当、夏娃和伊甸园以及所有地狱里的魔鬼吧,如果这不叫宗教,那叫什么?”
柯普警官并未继续这颇受争议的话题。他冒失地走进这建筑物里,执拗的警探跟在他后头。警官和他的跟班置身莎瑞娜商场粉红色调的内部,有如两头公牛闯进了一家精致的瓷器店里,格格不入。
一个穿着粉鲑色衣裳的漂亮女人迎向他们,她的脚好象几乎没碰着地板一般。
柯普警官说,"早安,夫人,"同时亮出他的证件。那美丽的动物惊惶失措地退了下去。一个同样可爱不过年龄稍大一点的女人出现。轮到她退下去,换上来一位高雅眩眼的女爵,她那蓝灰色的头发和平滑的双颊令人忽视了她的年龄和皱纹。一双打量的铁灰眼,迎向柯普警官平稳注视的眼光。
“这非常不寻常。"女爵尖刻地说,"请这边走。”
她领他穿过一间方形接待室,中间摆着一张桌子,各种杂志、期刊散漫地堆在上面。四面墙上都是设帘的壁龛,可以窥见里头摆的是一些懒洋洋地仰卧在穿着粉红色袍子的女尼服侍的双手下的女人。
女爵领着警官进入一间办公室样的房间,一张大卷顶桌,几把简朴的椅子,一点也不柔和的北地粗俗灯光。
“我是鲁卡斯太太,这里的老板,"她说,"我的合伙人,何皓丝小姐,今天不在这里。”
“是的,太太,"柯普警官说,对他来说这并不是新闻。
“你这纸搜查令好象非常专横,"鲁卡斯太太说,"这是何皓丝小姐的私人办公室。我衷心希望你们将没有必要--呃--惊动我们的顾客。”
“这方面我想你不用操心,"柯普说,"我们要找的东西不可能会在外头。”
他彬彬有礼地等到她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出去,然后环顾瓦丽瑞·何皓丝的办公室。狭窄的窗子可以看见其他高级商店的背面。四面墙上都是淡灰色的嵌板,地板上铺着两块不错的波斯毯。他的目光从壁上的小保险箱移向那张大办公桌。
“不会在保险箱里,"柯普说,"太醒目了。”
十几分钟后,保险箱和办公桌所有抽屉的秘密全都暴露无遗。
“看来好象是白忙一场。"生性消沉忧郁的马可克烈说。
“我们才刚开始。"柯普说。
抽屉里的东西已经都被拿出来,整理成一堆堆的,现在他继续把所有的抽屉拉出来,倒翻过来看。
他高兴地叫了一声。
“有了,小兄弟。"他说。
用胶带粘贴在最底层抽屉背面的是六本深蓝色烫金字的小本子。
“护照,"科普警官说,"由女王外交部长签发的,上帝保佑他一颗信任的心。”
马可克烈感兴趣地俯身看着柯普把那些护照打开,比对上面贴的照片。
“几乎看不出是同一个女人吧?”
护照上的姓名各是:妲·席尔瓦太太、爱伦·法兰奇小姐、欧尔加·柯恩太太、尼娜·麦苏瑞儿小姐、葛拉威斯·汤玛士太太,以及莫娜·欧尼尔小姐。它们代表一个年轻黑女人,年龄介于二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
“是每一次发型不同造成的效果,"柯普说,"束发、卷发、直发、内卷短发等等。化名欧尔加·柯恩时鼻子动了手脚,汤玛士太太则双颊鼓起。这里还有两本--外国护照--马莫迪太太,阿尔及利亚人。谢拉·多诺文,爱尔兰人。我想她在这些不同的名下都有银行存款帐户。”
“有点复杂,可不是吗?”
“不得不复杂一点,小兄弟。国内税赋人员总是到处刺探,问些令人难堪的问题。走私赚钱不难--不过钱到手后怎么处理就难死人了!我想那高级住宅区的小赌场就是为了这个原因而起的。赌博赢钱可以说是所得税稽查员唯一无法查证的收入。我想,大部分的赃款一定都储存在阿尔及利亚、法国和爱尔兰的银行里。这整个事情都经过彻底的计划安排。后来,有一天,她一定是把一本假护照放到山胡桃路去了,而那可怜的小鬼席丽儿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