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脸皮说:“你这话简直跟没说一样,要不就是胡说八道不走脑子,你正常一会儿不行吗?”
我说:“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了。这村子消失了上千年,人才能活多久?她也不过二十二三岁,怎么可能知道那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
厚脸皮说:“明白了,咱们上了她的当!我这人吃亏就吃亏在太实诚,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一腔肺腑,迎来的却全是戳心窝子的冷箭,你看她心在哪里意在何方?”
我说:“我相信她所言均是实情,只是其中有咱们想不到,或者说不敢想的事儿。”
厚脸皮道:“那么她还是千古异底村的人?也吃了土龙子长生不死,变成了冯异人那样的尸怪?”
我说:“决计不是。所以说你那脑袋白长了。你想想,她跟咱们进了千古异底村古墓,这一路上都出了什么事儿?”
厚脸皮说:“出了什么事儿?还不是撞上黄佛爷那伙盗匪,险些死在古墓地宫之中,也不知是倒霉还是走运,没死在地宫里,却困在这个村子里出不去了。这些事儿跟她有关系吗?我说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快说究竟看出了什么名堂?”
我说:“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知其二又不知其三,其实你稍稍留心,就该想到了。”
厚脸皮说:“难不成是傩婆惨死之后,人头留在村里变作人头灯笼,没头的尸身从千古异底村逃出去,不知在哪儿找了个脑袋,此刻又回到这个村子?她这是要做什么?”
我说:“她不是傩婆,也不是傩王,甚至不是村子里的任何一个人。不过有一句你蒙对了,她是在灭村那一天逃到了外边。我原本想不到她是谁,直到在傩庙里发现了一些端倪,你记不记得那面铜镜中的幽灵,那个女童见了她跪拜不起……”
厚脸皮说:“是有这么回事儿,你是想说铜镜中的小鬼儿,在没死之前是侍候她的?”
我说:“你怎么还没搞清楚,铜镜里没有鬼,只是一个女童在屠村之前,躲进庙堂石室中避祸,结果死在里面没出来,死尸一直在古镜前照着,上千年没动过。那青铜古镜是件宝物,镜中本有灵气,但不成形,有了女童死尸的身影,它积影成形,变成了幽灵。那个想掐死咱们俩的女童,其实就是这面古铜镜本身,与困死在石室里的那个女童没有半点儿关系。这么说你能明白?”
厚脸皮挠头道:“大概是明白了,不是……你想让我明白什么?”
我说:“你真是个榆木疙瘩脑袋,我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居然还发蒙?我问你,铜镜幽灵为什么见到她便跪拜不起,随后消失不见?”
厚脸皮道:“那是……为什么?我还真没想过,为什么怕了她?可我看她说话挺和气,通情达理又不矫情,遇上咱们俩这种杠头而不矫情的人,天底下倒也不多,这样的人有什么可怕?”
我说:“你还不明白,因为她是铜镜的主子。奴才见了主子,那还有不跪的吗?”
厚脸皮说:“闹半天是这么一出,她会不会把咱这铜镜抢回去?这可比摘我肋骨条还疼,我是八百个不愿意,我看她也未必抢得过我,到时候你帮谁?以你以往的所作所为,我怀疑你不但不会袖手旁观,反倒见色忘义,胳膊肘往外拐,掉炮往里揍。”
我说:“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那些不相干的事儿。你想想铜镜的主子是谁?那根本不是人啊!”
厚脸皮说:“不是人还是鬼不成?你之前又说她不是鬼,这不等于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
我说:“村子里住的可不只是人,根据傩王殿宝库的壁画记载,神禽纹铜镜一直供在傩庙之中,那是住人的地方吗?所以我看她是这个村子里的……”我说到这儿自己都有些紧张,将声音压得更低:“她是这个村子里的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