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道对张巨娃说:“我老兄弟说的没错,想吃咱这碗饭,可得多加小心。”
张巨娃说:“那行,哥,道长,我全听你们俩的。”
索妮儿也是好奇,问我:“你说沟底下画的是啥?”
我说:“可能是蛇或者龙的图案,也许是化石,年代太古老,已经看不清了。”
龙、蛇之类的图腾崇拜在内蒙古各地并不少见,有草原的地方拜狼,有森林的地方拜熊,有洞的地方拜蛇。不过老沟这些痕迹浑然天成,也有可能不是人为。
这些岩画比埋葬契丹女尸的古墓要早得多,当年寻金者在老沟遇险,传言说此地有吃人的壁画,指的应当是沟中岩画,与我们要找的契丹古墓无关。
我们小心翼翼地在沟中走出一段,既无人踪也无兽迹,沟底潮湿阴冷,散发着一股腥腐的臭气。
二老道拿出罗盘找方位,带路在沟中东一头西一头地乱走。炕沿子山南边是片簸箕形洼地,中间低,两端翘,北端高出南端。古墓墓室的位置在洼地下方,墓道入口在炕沿子山老沟里。沟底乱石崩塌,即使看出墓道在哪儿,凭我们几个人也挖不动。二老道那套装神弄鬼的伎俩虽不顶用,但堪舆认穴的本事却实实在在。他见老沟里的岩层坚厚无法撼动,爬出沟来到炕沿子山上,手捧罗盘,左看右看,东比西比,一步一步量到山坡下头,指着沟外一条淤泥、野草覆盖的岩缝说:“瞅准了,打这儿挖下去就是墓道。”
张巨娃听得吩咐,从背囊里掏出短铲锹镐,分给我和索妮儿,在二老道的指点下,挖出岩缝中的淤泥、荒草。淤积的烂泥虽然容易挖,但岩裂狭窄,手脚施展不开,又要刨防水沟,直到夜半更深,泥洞终于见了底。再往下是层条形大砖,红胶泥抹平了沟缝。我们三个抠出几块沉重的条砖,已累得“呼哧、呼哧”喘起粗气。只见泥洞下方露出一个钻得过人的窟窿。
由于常年受泥水侵蚀,条形砖砌成的墓道外壁早已松动。我看出二老道是避开沟中的墓门,直接从墓道顶部掏洞下去,也不免佩服他这双贼眼准得出奇。
二老道强忍着贪心,说:“墓道封闭的年头儿太久,里头阴气重,一时半会儿没法儿下去。况且天也晚了,大伙儿累得够呛。先歇一宿再动手,墓道里还有内门,明天有得忙活。”
这一夜风雨不住,张巨娃对我们说:“你们信不信,盗墓时风雨交加,是古墓里的死鬼在哭。”
索妮儿胆子不小,可对这些迷信的说法是真信,听张巨娃这么一说脸都白了。
我对索妮儿说:“根本没那么回事儿,死鬼埋在古墓里与荒烟衰草做伴,冷清寂寞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人来看它,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哭呢?”
二老道说:“还是我老兄弟胆大、不信邪,老道我早看你不是一般人,比我这夯货徒弟有出息多了。依我看,孤魂野鬼再可怕,也不如穷神可怕。老道我是穷怕了,等咱这个活儿做成了,足够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你们只要这么一想,那就什么胆子也有了。”
我们喝冷水、啃干粮,听二老道说完话,连眼皮子也睁不开了,这一天实在累得狠了。四个人轮流守着通进墓道的泥洞,以防积水灌进去,忍饥受冻挨到天亮。
转过上午,二老道点起一盏防风防水的马灯,让我和张巨娃先进去探路。二老道嘱咐说:“老兄弟你可得记住了,灯灭人就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