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马就停在外后,这时该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儿吧,叫得那么凄惨。我顾不得说孙坚雷那个孙子了,捡起地上一把长刀跑了洞外,外面阳光明媚,日头当空照,我把长刀插在腰间,顺着山沟上的长藤爬了上去,微微探了个头,这一看差点吓得我从藤上掉下来,他娘的,上面居然屯积了二三十来条恶狼!我们的那三匹马被这群狼早就袭击在地上,撕成了肉片,血淋淋的,触目惊心。狼不是晚上才会出来的,白天躲在窝里睡大觉的,白天怎么可能有狼呢?突然那只看起来最凶悍的狼回过头向我看来,我想不到会被它发现,还没反应要低头,我们的眼睛已经对视了,那绿油油的眼睛看得我发毛,我当下一缩头,连忙爬了下去,这时,那头狼已跑了过来,站在山沟上嗥嗥的叫。我怕它跳下来咬我,闪身回到山洞。
山洞里,白大和孙坚雷正在四处搜索着。洞穴里的火仍然还在燃烧,不过火势已经渐小。我忙把外面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他们俩一听脸都吓白了。
白大有点急说:“妈的,这可如此是好呀,这个破山洞只是个熊窝,根本不是我妹夫说的那个藏宝的山洞,娘的,白来这一趟了,不但害了老苏一条命,看来我们还要搭上我们的生命了。操!大白天哪里来的狼呢?”
我忙说:“这里面有没有其他出路?”
白大探手说:“毛,没有呢,我和老孙四处都找过了,唯一的出路就是洞口。”他似乎还有点不信外面有狼,从孙坚雷那里要来猎枪和子弹出去了。
只听一声枪声,白大很快又进来了,面无血色说:“他妈的,好多狼啊,都站在山沟上,我头一探出来,一只狼突然跳了下来,好在我带了枪出来,一枪放倒了它……”他话还没说完,唰唰一条恶狼从洞外窜了进来,白大还没反应过来就给它扑倒在地上,一口咬去了他身上的一块肉。
我离白大最近,挥刀一下砍到了那条恶狼身上,那条狼受了伤,怒嗥一声,一跳向我扑来,我早就料到它会来这招,那一刀砍下之后,人已退了几步,恶狼这一扑,扑了个空,脚一着地又是一扑,我一刀挥了过去,正砍中它的腰间,把它砍掉在地上,恶狼翻了个滚站了起来,不过再来进攻,似乎知道了我厉害,突然回过头朝正要爬起来的白大扑去,我大吃一惊,担心恶狼对付白大,上前一步,准备砍死丫的,没想到恶狼这只是个假动作,它突然扭头一跳,就把我扑倒在地上,这一扑把我手上的长刀给扑得脱了手,恶狼呲着牙咬向我的咽喉,我双手死死撑住狼的下颌。恶狼力气大得很,我双手渐渐抵挡不过了,再加上他的前抓不停的在我身上抓着,我的衣服早就给它抓破了,胸膛也同时挂了彩。恶狼的嘴就要凑近我脸的时候,突然,恶狼身上一下子着火了,它受了惊,顿时跳开了,我侥幸捡回了自己的命,站起来一看,才发现原来刚才在恶狼身上点火的人是孙坚雷。恶狼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把身上的火滚灭了,爬了起来,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了,它朝我们两个嗥叫着,又做攻击之状,可惜它没机会了,因为我看见白大举起了猎枪,砰!还别说,白大的枪法还真不赖,恶狼立马横尸当场。
一只恶狼冲进来搞得我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来,要是外面那群恶狼都冲进来,我们还不成了它们嘴上的午餐!我们三人对视一眼都不寒而栗了。唰唰数声,听声音应该是几条恶狼从山沟上跳下来了,白大慌忙跑到我们这边,孙坚雷这时发挥了他的作用急说:“一般动物都怕火的,我们把火搞大,说不定能先顶顶,后面我们再想办法。”说的极是,我们三人于是连忙把洞穴里能烧的东西都收集抛进了火里,火势顿时劈哩啪啦死灰复燃了,再次把山洞照得雪亮。
还没等我们喘口气,二三十条恶狼已经奔进山洞里了,一进来就把我们杀的那头黑熊和那条恶狼瓜分了,好在我们在拾柴火的时候,顺带把苏传礼的尸体搬在了火堆边,这才让他暂时免遭狼吻。我们三人站在火堆前一字排开,我和孙坚雷各自一手拿火把,一手握长刀,白大站在我们中间,举起上好膛的猎枪,随时准备开枪。
群狼果然是怕火,它们瓜分了熊和狼站在离开我们一尺远的地方,舔着舌头,留着口水,虎视眈眈地瞪着我们。它们不敢轻举妄动,我们自然也不敢惹毛它们,如此我们僵持了一会,眼看火势越来越小,狼群开始不安分的骚动了,这样下去,我们铁定要挂的。想办法,想办法。说真的,我当时的心可谓是提到了嗓门口,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我们三个还在琢磨着怎么杀出一条血路来,群狼已没心思等我们了,随着为首那只凶悍的饿狼一声凄厉的长嚎,站在前面的几只狼慢慢逼近了,如果没有火光的话,我想他们可没那么斯文,老早就扑了过来了。
擒贼先擒王,白大这个粗人对于这个最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他瞄准了为首的那头狼,啪!他一枪打了出去,那头为首的狼看来也不是虚有其名的,充分向我们展示了当老大自然有当老大的本事,似乎早就料到白大有此一招,跳跃,闪身,挪地,一气呵成,动作极为潇洒又极为轻松躲开了白大这一枪,不过,白大这一枪毕竟没放空,狼头跑了,子弹打中了另外一头恶狼,先前已经说过,白大别看是个大老粗,枪杆确实是很准的,我很怀疑他以前是不是还干过盗猎的活儿,那头恶狼还没来得及挣扎一下就倒地不再动弹了。枪声无疑震慑了狼群,本来想靠近的那几头恶狼开始后退,死狼附近的几头恶狼一阵长嗥之后,它们开始疯狂地撕咬死狼的尸体,几分钟后,死狼就只剩下一副骨架了。这场景让我们看得毛骨悚然,对自己同类的尸体都那么残忍,如果躺地的是我们,后果可想而知将会是多么凄惨了。
群狼啃完那头死狼,显得更加凶悍了,这时的火势比刚才明显又小了很多。再这样,我们只有等死的份儿了。白大上好子弹,也拿出了当老大的勇气说:“娘的,左右都是死,同志们,咱们拼一拼了,杀出去。”说着,他捡起一截燃烧正旺的树杈,就要带头冲出去了。
孙坚雷这个老小子鬼点子还是蛮多的,他一把拉住白大说:“冲是对的,不过就这样冒失地冲,冲出去的机会很渺茫,我们先把火堆里的柴火往狼群里砸,就算烧不死它们几条,至少能开条路出来。白老大你说呢?”
这么好的办法,白大怎么可能不同意呢,他沉声说:“好,就这样办,我掩护,你们两个动手吧。”
我和孙坚雷当下毫不犹豫,把手上的火把和长刀搁在一边,然后从火堆里捡起燃烧半截的木头呀,木棒呀,板子呀等等,反正只要拿得起的东西都捡起来掷向群狼里,还真有效果呢,这些燃烧物一掷,群狼顿时乱成了一团,吓得纷纷躲闪惟恐不及,有些燃烧物正中恶狼的身上,还烧了起来了,疼得恶狼在地上直打滚。我们更加卖力的投掷了,没几下就把拿得上手的燃烧物投掷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是些茅草之类,不好上手,我和孙坚雷对了个眼神,抄起各自的火把和长刀,用脚把最后的这些东西都拨向群狼。
白大见时候差不多了,大喊了一声:“同志们,好坏就看这一招了,冲啊!”
我们三人以手上的火把做盾牌,冲入狼群,直向洞外跑去。这时候,就连我们自己的性命能否保住还是个问题,苏传礼的尸体,我们当然顾不上了,扯呼先。
群狼刚才经我和孙坚雷那一折腾,早已经溃不成兵了,我们带火冲了过去,更是吓得四处逃散,我们基本上毫无阻拦就逃出了山洞,群狼当然也尾随其后寻找反击的机会了。一出来我们才知道错了,我们可是在个山沟里啊,这条山沟离地面足有七八米高,两头都堵死的,上去的唯一办法除了沿着长藤向上爬之外,别无他法。但是如果我们光顾着爬藤的话,还没等我们爬上来,狼一个跳跃就能把我们拉下来,要是给拉下来了,就等着五马分尸吧。这么冒险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我们一出来都愣住了。除非有人自告奋勇站出来,先抵挡群狼,尽量拖延时间,不然等火一灭,我们全部都得挂了。对于这个想法,我,白大,孙坚雷都不是笨蛋,自然都想到了,可我们谁都没说出口,相互对视了几眼,各怀鬼胎。谁不知道,谁留下谁就等于一脚踏进坟墓里了。
出来山洞,在青天白日之下,我们火把的光线打了个折扣,群狼也没有先前在洞穴里那么畏惧了,长暤着咄咄逼人地靠了过来,它们人多势众,我们不由心虚的一步一步向后退,最后给群狼逼到了一个角落里,后面已无路可走了,这时再无有人挺身而出,再过会,大家都要升天了。
突然,孙坚雷很坚定说:“老白,小古,你们先爬上去吧,我留下断后!”
虽然我心里巴不得他们两人当中有人站出来,扛下这断后的活儿,可他话一出,我微微有点奇怪,在杀熊的时候,我发现孙坚雷袖手旁观就觉得此人奸诈无比,是个颇有心机的人,这会怎么突然转性了。心下是这样想,可嘴上总得做作样子吧。我故作豪气说:“我看还是我断后吧,你们两个先走!就让我来会会这群畜生,老子要像杀鸡一样灭了它们,就算不敌,死也要拉几条垫背!”
孙坚雷说:“小古,我知道你是最讲义气了,可是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你人还小,以后还有很大的前途,我呢,光根一条,你和老白先走,我顶住,只盼你们逃了出去,如果找到了黄金,希望你们能分一份给我家里人,我家还有个八十多岁的老母亲,家父英年早逝,是我母亲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的,母亲打从有了我之后,从来就没过个一天好日子,真是大大的不肖。兄弟先在这里谢谢了!你们赶紧走吧,再迟谁都别想走了。”
我就说嘛,孙坚雷这个孙子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勇敢那么豪壮了,好好的扛了下来,节骨眼上又说什么家里头的事情,明显这是在装可怜,博取同情心。我一时不谨上了他的套子,接下了他的话,这样一来,一直没开口的白大如果再不说点话,就真的说不过去了。白大身为我们这次寻宝的牵头人,带头大哥在这个关头上肯定不会那么不要脸皮,讲什么“我先撤,你保重”之类的话,自然少不了像我这样顾面子打肿自己的脸充胖子,只要他这样一说,孙坚雷再顺水推舟一下,白大你就等死吧。想通这一点,我不由后悔刚才接口接得那么快了。
果然白大老脸有点挂不住了,他一鼓气说:“你们都别争了,我留下来断后,你们是我拉来的,我有义务帮你们脱困出去,啥都别说了,你们赶快走吧,等下真的来不及了。”
孙坚雷忙说:“可是……”
白大至此已是架子上的鸭子了,给他这一可是,再次挺起了胸膛,豪气冲天说:“如果你们还当我是兄弟的话,就听我的话,赶紧走!我手上有枪,一时半刻它们还不敢拿我怎么样,你们上去之后再想办法救我出来。快点!快点!”
这话正是孙坚雷这孙子要等的。这孙子故意迟疑了一下说:“既然如此,我们要是再多嘴的话,似乎是看不起来白老大你了,那你多保重,兄弟先上去,等下想办法拉你上来。小古,我们走吧,可别辜负了白老大一番好意。”
事情果真如我所料,孙坚雷把这块烫手的芋头轻松抛给了白大。我心虽极为鄙视这孙子,可我又有什么办法,留下是必死的,我要是给白大顶下来,那无疑是抵死,我只是个普通人,在生死关头上并不比其他人表现来得坚强。我很无奈,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此时群狼早已等待得不耐烦了,它们再次逼近,白大放了一枪打死了走在最前面的那头恶狼,枪声再次震在了群狼,它们站在原地长嗥着。
群狼集体围攻上来是迟早的事儿,要是再不走的话,看来真的走不掉了,我和孙坚雷掩护白大上好子弹,正要抛下了手上的长刀和火把逃跑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山沟四周的长藤有的早已枯黄成了干枝,顿时有了主意,连忙把火把塞进了我附近的干枝里,火一下子着了起来,孙坚雷见了,也明白了我的用意,当下也点燃了他附近的那些干枝。山沟里的长藤是相互盘绕在一起的,我们这一烧,立马相继起了火,没几下子整个山沟里就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大火一起,群狼哪还有心思对付我们,先后退回了熊洞,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们三人赶紧把附近着火的长藤用长刀拨开或者砍掉,然后往上爬。
我们人还在半途,突然白大一声惊呼,我和孙坚雷不由回头一看,吓得差点从藤上掉下来,原来群狼趁火势减弱之际,又跑出熊洞向我们进攻了,几条恶狼正在我们身下跳跃着,妄想把我们拉下来,好在我们爬得有那么几米了,不然要是给它们扑个正着那还了得。因为白大落于我和孙坚雷后面,所以刚才一头恶狼跳了起来,咬住了白大的裤子,庆幸他的裤子也不是怎么结实,给恶狼这一扯破了,这才让白大逃过了被拉下去的危险。这时的他哪敢再稍微停留,急忙左抓右攀,追上了我们。
我们三人一上山沟,就听到噗噗之声络绎不绝,我们都知道那是狼群正从山沟里跳出来的声音,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撒腿就跑,跳出来山沟的群狼当然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们又跟了上来。我们这一跑就跑上了一个褐黄色的山头里。说也奇怪,当我们跑进这个山头的时候,后面的群狼居然没再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