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林斯在哪儿?
昨天一整天他们都没有看见管家,而今天早上他依然没有出现。显然,他出了什么事。他们应该怎么办?大家都没了主意。没有人喜欢那个管家,而且似乎都很怕他,但他是他们和房子之间的联系、是惟一可以解释这里可怕事件的人。
诺顿说,也许他已完成了他的任务。也许他只需把他们叫到这里来,并囚禁他们,直到房子重新充上电。这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但斯托米可不相信。这里的任何事情都没有道理,即使是最无关紧要的事也有着最可怕的寓意。
他认为那管家是被那女孩捉到了。
也许已被她杀了。
斯托米慢慢喝着咖啡。今天,早餐又是早就准备好了。昨天的晚餐也不例外。
他们得自己端盘子,但有人——或有什么东西——已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劳瑞建议在晚餐前一两个小时派人守在厨房,看看是谁、或什么东西在给他们做饭。马克接受了这个任务。
他们已基本吃完了早餐,但仍坐在餐厅里,喝着咖啡和果汁。他们不知该做些什么,也想不出来该做些什么。初次见面时,斯托米曾对这些人产生过非常亲切的感觉,但这种美好的感觉在一天天消退。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是不会和这些人一起共度时光的。
上帝,他真希望能看看新闻,或听听广播。
“房子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子?”斯托米问道。“我们的现实世界?我真想知道。在这个鬼地方,我们为什么不能有一台电视、或是一台收音机?”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来回踱着步。“这鬼地方真让我厌恶。”
“有谁不是呢?”诺顿问。
“我们吃早饭的时候,就不能有份报纸吗?”
“《魔鬼之声》吗?”丹尼尔说。
“太有意思了。”
劳瑞站了起来。“在没有打起来之前,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这样了。一起收拾桌子吧。我来洗碗。”
“我来擦盘子,”丹尼尔自告奋勇。
“那我们其余这些人干什么呢?”斯托米问道。
丹尼尔咧嘴笑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好极了,”斯托米嘟囔道。
他们没有任何计划,也没有任何事情可做。昨天,他们已经查看了整幢房子,而今天又这么阴沉沉地摆在了面前。斯托米拿着杯子和盘子来到厨房。昨晚,他已开始记笔记。现在他又有了些新的想法,所以与其呆坐在客厅,还不如回去干活。
于是他拿了一大杯水和一些冰块回到了楼上。
并在他的房间里看见了一台电视。
一台电视!
他兴奋地跑过去打开了它。二频道是一片雪花点。四。五、六、七、八也是一样。惟一有图象的是十三频道,似乎是什么记录片。但他并不介意。在目前这种状况下,任何与外界的联系都是快要饿死的人得到的一片面包。仅仅是看到一台电视,就已使他喜出望外了。以前,他从未意识到自己是如此依赖大众传媒。他发誓,如果他要是再想结束一切,到荒僻的小岛上去过隐居生活,他就自己踢自己的屁股。
他坐在床沿上,盯着电视屏幕。他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但那节目确实很像是记录片。不是录像,而是电影,而且显然是在新墨西哥州拍摄的——他认出了那湛蓝的天空和飘过土城墙的朵朵白云。随着音乐的响起,他知道解说员马上就要开始讲话了。他拿了两个枕头垫在头下,躺在床上准备欣赏节目。
但节目并没有像他期待的那样发展。没有什么解说,土城墙也被一条土路旁的沙漠植物所代替。音乐声消失了,镜头转向了路旁的一条浅沟。一具扭曲的尸体躺在一棵大树暴露的树根旁。
罗伯塔。
斯托米目瞪口呆望着妻子的尸体,胸腔内的空气似乎一下子便逃逸得干干静静。
她上身只戴着肮脏的胸罩,裤子已被撕破。显然已被拧断的右臂放在身后,上面的一块皮已被撕掉,凝固的血迹已变成了黑色。
在她手里,是一块插着玫瑰花的奶酪。
镜头拉近了。斯托米看到她额头和大睁的眼睛上有一排小黑点,看上去似乎是——被烧焦的蚂蚁。
他站起身,想把诺顿叫来,问问他为何两人的生活经历突然混在了一起。但在节目结束前,他不能离开。于是他盯着屏幕,大声叫道:“诺顿!”镜头继续移动着。在她的身边,躺着一条已经腐败的大马林鱼。
房子开始晃动。
这次不是轻微的抖动,而是震动整个地基的大地震。房子像是暴风雨中的船只,地板就像是甲板,不停地晃动着。电视屏幕立刻黑了下来,但屋里的灯却依然亮着。
剧烈的震动使他摔倒在地,并被甩到了墙上。
斯托米爬着穿过屋子,来到门口。门已在晃动中被打开。他来到了走廊上。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部低成本影片中的地震场面。镜头在晃动、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可惜这并不是电影。而且眼前事物的模糊不清并不是因为光线在捣鬼,而是房子的四壁、屋顶和地板确实正在分裂,就像细胞正在分化。
左边传来一声叫喊。斯托米扭头朝楼下望去。诺顿显然听见了他刚才的叫声。
他已经来到了楼梯口,正拼命抓着栏杆不让自己掉下去。
斯托米扶着门框站起身。“出什么事了?”他大声问道。
“我想这些房子正在分开!”
他怎么会没看出来呢?在他周围,那奇怪的细胞分裂仍在继续。他仍站在这所房子里,但其它房子的轮廓已渐渐显现。他所处的门洞变成了四个,走廊也变成了四条。他又向诺顿望去。那老人竟然也变得透明了。
他妈的。他又要被单独留在这里了。他们都要被孤立起来了。大家一起被困在房子里就已经够糟糕的了。但独自一人被困在房子里……
而且没有比林斯?
他不认为自己能承受住这些。
巨大的恐惧给了他意想不到的力量。他挣扎着向走廊尽头的楼梯爬去。恐惧和绝望使他大声哭了起来。他想抓住诺顿,以便不和他分开,但那老人的身影还是渐渐消失在了墙壁里。
“不!”他尖叫道。
但透明的诺顿已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这时,地震停止了,其它房子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