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刘龙枪被三条大汉押着进入了黑水村。
目光所及处尽是残垣断壁,街道上是大片已经干燥地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浓地血腥味儿。奇怪的是虽然树林理出现了成群的活死人,但在村子里走了这么久却没有见到一个活死人跳出来。难道说树林里的那些活死人就是全部中了尸蛊和埃博拉病毒的村民?
一路上刘龙枪低声嘟囔着什么,好像是在咒骂,但这家伙似乎是吸取了我的教训,所以不敢太过张扬。
黎明时分,我们被推到了一座破败院落的大门前。
大门旁横倒着一墩石狮子,另一墩不知去向,门上的匾额已经破碎不全只残留着祠堂二字。
这也许就是凡六老头口中所说的祠堂吧,那些幸存的村民就是在这里被成群的活死人撕成碎片的,一股寒气顶上了我的喉咙。
三条大汉左右看了看,彼此一点头,其中一人上前推开紧闭着的大门,把我和刘龙枪推了进去。
眼前的祠堂已经破败不堪,四根粗壮的红色圆柱支撑着屋顶,圆柱上残留着一道道爪痕。墙壁的颜色分不清是白是灰,随处可见乌黑的血迹。被砸得稀烂的门窗连着门簧挂在墙上"吱呀"作响。至于里面更是惨不忍睹,祖先牌位散落了一地,就差劈开用来烧火了,这些做了活死人的村民还真是不孝。自大门处到祠堂的石路被枯死的杂草覆盖,只能依稀看到一条条青石砖契合而成的痕迹。
就在我即将收回目光的时候,一件横在院落西角的东西又吸引住了我。
那是一口硕大的棺材,红木的棺身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一道道光波。棺材被两条长条凳架在半空中,离地大约一米左右。
有句古话叫:"死尸入棺,离地一米。"
意思就是说人死之后,尸体被抬入棺材中,下葬之前棺材必须离地一米,不然尸体一旦沾染到地气就很容易导致尸变。如果这个说法是真的话,那么这口棺材里会不会正躺着一具尸体呢。不过很奇怪,祠堂虽然破败不堪,但这口棺材却显得很新。
我忽然想起凡六曾经提过他们师徒运送"新娘"到黑水村举行冥婚的事情,难道说眼前的棺材就是不久前盛放"新娘"用的"轿子"?
从棺材的样式和新旧程度来看,应该就是了。
那个感染了埃博拉病毒的女人被凡六他们运到了黑水村,于是在那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棺材中的女子坐了起来,接着便是噩梦的开始……
我和刘龙枪被身后的三个大汉连推带搡地带进了祠堂中。
多日的奔波,这帮家伙许是累了,把我们两个往前一推,便各自找了干净的地面坐下休息。
我和刘龙枪都没有什么心理准备,两个人趔趄着往前抢了几步,纷纷跌坐在祠堂外的石阶上,那三个家伙顿时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受人所制,我也没什么心情反抗了,索性靠着祠堂的圆柱闭目养神。刘龙枪倒是极有精神,他凑到我身边低声说:"萧老弟,你说咱们这回还能活着出去吗?"
"咻……"我用力地舒了口气说:"枪哥,啥都别说了,咱们听天由命吧!"
一听我这话,刘龙枪整个人立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脑袋一耷拉,嘴一裂,眼泪噼里啪啦地就往下流。
这家伙还真是感情丰富,他说哭就哭!
我有心想安慰刘龙枪,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虽说凡事都该往坏处想,正所谓居安思危,但眼下的处境好像已经是最坏了,希望又是那么渺茫,看来我这条命注定要撂在湘西大荒原了。
不知过了多久,祠堂外传来一阵喧闹声,隐约间可以听到有人在咒骂。
那是沈牟白的声音。
果然是凡六老头带着四个徒弟把唐四老人和沈牟白五花大绑后扔进院中,两人身上伤痕累累,伤口处血肉外翻,甚是惨烈。唐四老人更是脸色煞白,气若游丝地躺在地上,想必是年岁太大,受不了伤痛昏死过去了。
望着唐四老人的惨状,我心头一阵阵酸痛。
凡六老头背负着的双手伸到胸前,他手中赫然拎着沈牟白的那柄短刃。
"瞧瞧这副惨样儿!真可怜!你们激战这么久,最后还不是要弃械投降。"凡六老头走到沈牟白的身边,手中短刃颓然一松,金属硬物擦着沈牟白的脸颊插入泥土中,凡六用脚尖挑起沈牟白的下巴得意洋洋地说道:"呵呵,年轻人,老夫的手段如何啊?"
"我呸!你个老不死的!背后偷袭我,你不得好死!"沈牟白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涌上前的两个大汉按住。
"呵呵……"凡六老头上前用脚踩在沈牟白的脑袋上冷笑着说道:"年轻人,你好大的火气啊!来!让老夫帮你消消火!"
说罢,凡六老头脚下用力,狠狠地碾着沈牟白的右脸。
"住手!"眼见沈牟白受辱,我就要冲挣开双眼一个鲤鱼打挺蹿了起来,飞起一脚踢在凡六老头的后背上。
这一脚劲力十足,愣是把凡六老头踢飞出去。只见凡六老头肥胖的身子像球一样划过半空撞在院墙上,然后又弹到地面上,老家伙咬牙爬起,身子忽然一颤,他按着胸口咳出一口鲜血,看样子是伤得不轻。
"喝!"沈牟白趁众人惊慌之际,双腿左右一踢,正踹在两个大汉的下身。
两条大汉捂着下身连连后退,沈牟白也学着唐四老人一个鲤鱼打挺蹿了起来,和冲到近前的老人背靠背撞在一起,然后两人同时怒喝一声,竟将捆在身上的粗绳生生地挣开。
由于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令所有人都愣在当场。等这些大汉反应过来扑向唐四老人和沈牟白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率先出手。
沈牟白一个健步冲向我和刘龙枪,与此同时唐四老人迅速地用脚尖挑起插在泥土中的短刃,然后借着惯性把它踢向沈牟白。
眨眼间,沈牟白和短刃同时冲到了圆柱前,沈牟白探手一抓就把飞至身旁的短刃握在手中,然后一记反手抹向了看守我们俩的大汉的脖子。
血光逬现!
大汉惨叫一声,轰然倒地。
沈牟白手中短刃却不停留,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弧,然后由上至下把束缚我的粗绳齐齐斩断,竟然没有伤及我的身体,而捆着刘龙枪的绳子也被他顺势切开。
"抓住他们!"凡六老头捂着胸口冲他那些徒弟吼道。
六条大汉各自从腰际拔出一把明晃晃地砍刀,凶神恶煞地朝我们三个冲了过来。
唐四老人抢先一步冲到我们身前,他对沈牟白喊道:"一人带一个,走!"
说完,老人一把拽起我就往门口冲。
一条大汉刚好冲我们面前,攥着照着唐四老人劈头盖顶就是一砍刀。老人拉着我无法侧身躲过,只得探单手抓住大汉握刀的手腕,然后一脚踹在对方下身。大汉发出一声惨叫,砍刀脱手。
大汉轰然倒地,便露出了一个空档。
唐四老人拽着我左躲右闪终于冲到大门前,可沈牟白他们却没有冲出来。原来刘龙枪身体太胖,沈牟白拽着他逃跑实在不便,结果身上又挨了数刀。无奈之下,两人只得边打边退,最后竟然退进了祠堂的屋子里。
"大叔,沈牟白他们没有冲出来!"我喊道。
唐四老人犹豫了一下,最后一咬牙对我说道:"你先走,我去救他们!"
说罢,唐四老人就要冲过去,忽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老人身侧飞来。唐四老人躲闪不及,那东西正打在他的左臂上。
"啊!"唐四老人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从大门口的石阶上滚了下去。
出手暗算唐四老人的正是凡六老头!
凡六老头面目狰狞地笑道:"唐四老儿,让你尝尝老夫的-黑蝎子-!阎王爷打牌三缺一,你去凑个数儿吧!哈哈……"
黑蝎子!
我急忙看向唐四老人的左臂,只见在左臂上部赫然是一条黑色的蝎子,蝎子的尾针已经死死插入手臂的肌肤中。
"大叔!"我冲过去想帮唐四老人把蝎子拿下来,可随着蝎子尾针的不断插入,老人的手臂竟然开始一点点发黑,然后散发出浓浓的恶臭,而且这黑色的蝎子好像正在往老人手臂里面爬,令人无从下手。
唐四老人一把推开我,他吼道:-别碰我!这蝎子剧毒无比,毒血一旦溅到你身上便会皮开肉绽!不要管我,你快走!"
我不由一窒,可一想到老人三番四次出手相救之恩。如果现在我弃他而去,实在情难以堪。
我咬紧牙关,上前扶住唐四老人喊道:"大叔,我绝不离开你!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听到我的话,唐四老人愣了一下,随即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但老人还是用力地推开了我,他探手抓起一把砍刀就地一滚,然后豁然站起。
老人咬紧牙关,额头鬓角青筋暴起,刀锋向左,由上至下,竟将自己的左臂自肩头齐齐斩了下来。
断臂处露出涔涔白骨,黑色的脓血飞溅而出。
断臂掉落在地上,自断口处涌出大量黑血,那条黑色蝎子"吱吱"怪叫着从手臂上脱落。
"哈哈!好个唐四,竟然自断一臂。不过就算你把手臂砍断,照样难逃一死!"凡六老头狂笑着奔向唐四老人。
"走!"唐四老人脸色煞白嘴角抽搐不止,老人咬紧牙关把手中砍刀朝凡六一甩,单臂拽起我冲出了祠堂大门。
身后喊杀声不止,沈牟白和刘龙枪正被凡六他们围攻,但此刻我们已经无力去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