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楚荆与谢昀

楚荆觉得他莫名其妙,不甘示弱地回怼:“靠,当年对老子死缠烂打的时候怎么就不嫌我黑不溜秋,你这个狗东西,我先切了你。”

旁人对骂也只是动动嘴皮子,可他们两不一样,一言不合便动手动脚,不到一会功夫便缠斗起来。

从小到大,两人干架,吃亏的总是楚荆,如今自然也是楚荆落于下风。

楚荆是怕极了谢昀那好勇斗狠的身手,可心中的憋闷让他很不爽,今日即便被打惨了,他也要跟谢昀这厮干一架,散了这身闷气。

他本是这般设想的,岂知那要命的拳头砸过来时,被一根棍子给打退了。

他们转头,瞧见荀馥雅紧握着一根棍子对着谢昀,明明怕得双手颤抖,那清冷灵动的眼眸却傲然倔强地怒瞪谢昀。

“不许欺负楚荆。”

“……”

谢昀被打得一头雾水。

“……”

楚荆被维护得莫名其妙。

两人皆不解地看向荀馥雅,面面相觑。

察觉自己失态,荀馥雅看了一眼手中的木棍,一把将其丢掉,可惜力气弱了些,丢不远,她只好走过去将棍子踢远一些。

过后,她若无其事地好整以暇,温文有礼地向楚荆笑道:“今日我给二叔做菜,楚公子若不嫌弃便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好啊。谢谢嫂子。”

楚荆一把推开谢昀,像只忠诚的狗那般跟着荀馥雅进入前厅,想着荀馥雅真是个好人。

谢昀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往前走,言笑晏晏的,不曾回头看他,哪还记得他的存在。

他垂眉盯着被打的手,上面还印着清晰的红痕,荀馥雅不曾关心或者问候一下,却只顾着招呼楚荆吃饭,对他嘘寒问暖,此种待遇差别,让他觉得很违和,很是不爽。

这是刻意冷落他,还是故意对楚荆示好?

为何?

谢昀百思不得其解,决定静观其变。

正要迈步前去,孙眉儿的贴身丫鬟春花行色匆匆地跑来,似乎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他拧着眉,肃然质问:“发生何事?”

春花“咚”的跪在地上,目含泪意地恳求道:“二少爷,等会孙小姐过来,请你千万一定要夸赞她今日的梳妆打扮。孙小姐今日放话,若没把少夫人比下去,没得到二少爷的称赞,就将给她梳妆打扮的丫鬟的手打断!”

谢昀眸里闪过一丝不悦的神色,看了一眼屋子里头,荀馥雅已到后厨做菜,便道:“行。我知晓了,你忙去吧。”

春花知晓谢昀一向一诺千金,说到做到,便真诚地向其致谢后,便放心地离去。

谢昀走进屋子。屋内地龙烧的旺盛,他到里屋脱了大氅,又换了一身轻便的常服和软底鞋,出来时瞥见楚荆手里拿着个绣工不错的香囊,心里泛起了五味杂陈。

楚荆一个粗老爷们自然不会拥有这东西,那必定是他的嫂子赠送的,她送这种东西给楚荆,究竟是几个意思?

楚荆头一回得到女子的平安符,心里很是高兴,见谢昀过来,忍不住开玩笑道:“谢狗子,你嫂子是不是看上我了?”

谢昀一脚踹过去:“去你丫的。”

他坐在楚荆面前,一手搭在他的肩,神情肃然地警告:“楚牧之,朋友妻不可欺,即便我嫂子千般好,你断不能有任何非分之想,她是我兄长的妻子,知道吗?”

楚荆觉得谢昀莫名其妙,一脚将人逼退:“你说什么胡话呢?我和嫂子是清清白白的,今日才头一回见。”

谢昀拿起香囊眯眼打量半晌,脸上有些许冷意:“头一回见,她会送你香囊?我兄长跟她处了这么久,也没见她送。你知晓女子送男子香囊代表什么吗?”

他狠狠地捏着手中的香囊,香囊香气缭绕,似乎散发着荀馥雅特有的香气,这让他怒火中烧。

从前旁人说她辛月不守妇道、勾三搭四,他还不信,如今看来,他得重新审视这个表里不一的女子,万不能让兄长再受屈辱。

危险的气息渐渐聚拢,他用力撕扯香囊,欲将其撕碎,撕掉那肮脏与不堪。

“哎,你做什么?”楚荆见他要毁掉香囊,赶紧扑过来抢夺,并解释:“快还给我,这里面装的是平安符,保平安的。嫂子知晓我去从军,所以将这平安符赠送给我。”

“嘶啦!”

香囊被暴力撕碎了,里头果然装着一道平安符。

他似乎松了口气,嘴上的语气却强硬得很:“平安符也不可以,以后不许收我嫂子任何东西。”

楚荆气得瞪大铜陵般的眼,有几分吓人:“你……你还讲不讲理了。”

谢昀慵懒地靠在圈椅当中,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谢昀从不讲理。”

楚荆见他还傲娇上了,气得伸脚踢了他一下,也不想计较:“好吧,我不要了,你爱拿就拿去。”

“我嫂子已经是谢家的姑娘了,她的东西自然是谢家的东西,我自然是替她好好守着。”

谢昀丝毫没感到半分歉意,小心翼翼地将损坏掉的香囊收入怀中。

他在心里默默地打算着,赶明儿命人将其修好,免得惹嫂子不高兴。

楚荆心想,这平安符是送我的见面礼,保佑我从军安好的,凭什么让你拿去我还不能有脾气呢?

他看向谢昀的胸怀,趁其不备,出手如闪电,意在夺取香囊。

打不过谢昀没关系,夺得香囊就算赢,哼哼!

谢昀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香囊是他嫂子的,旁人沾染不得,如今楚荆这厮居然出尔反尔,前来抢夺,定是肖想上他嫂子了。

如此一想,他怒然回手,与楚荆又扭打在一块了。

此时,后厨。

荀馥雅用手拨了拨额前的湿发,手脚麻利地将切好的一筲箕五花肉倒进锅里焯水,扔进一把葱白、生姜片,又加了些黄酒去腥。

丫鬟吟冬站在旁边做打手,厨房的老婆子和李厨子瞧见她一个温文尔雅的闺秀下厨,表面上恭维地喊她一声少夫人,但私底下又是一副面孔。他们不相信这个“辛月”姑娘能做出什么好吃的菜,皆站到一旁窃窃私语,议论起“辛月”从前的种种是非。

他们甚至过分地发出阵阵讽刺的笑声,明里暗里地嘲讽这个“辛月”姑娘仗着年轻貌美,背地里指不定干着什么恶心的勾当。

荀馥雅眼皮都没抬,她揭开锅盖把炸过的五花肉铲起来,颇为遗憾道:“可惜这些肥猪太吵闹了些,想炸成油渣都难。”

几个婆子和李厨子闻得此言,脸色不太好看,而丫鬟吟冬偷偷窃笑。

荀馥雅哪里是在说猪肉,分明是在指桑骂槐骂他们。

他们气得呼吸一颤一颤的,又碍着身份,明面上不能与荀馥雅起冲突。

荀馥雅视若无睹,将放凉的五花肉切片,放入事先调好的酱汁里上色,腌制入味。随后,她在锅里下油,把剁成了碎末的姜蒜和八角香叶一起下锅炒香后,倒入梅干菜继续翻炒,入味了才让吟冬拿来陶碗,将抹好酱汁的肉一块块摆放进碗里,最后才把炒好的梅干菜铺上去,放进蒸笼里蒸。

外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喧哗得厉害,西苑的下人们都挤到门口去看热闹。

荀馥雅扭头一看,瞧见谢昀和楚荆正打得火热,两人脸上和身上皆挂了彩,却依旧没有停战的意思。

她不知晓这两人怎么又打起来了,只是想到楚荆上辈子为谢昀的惨烈牺牲,想到自己上辈子害楚荆满门被斩,便受不了谢昀这般欺负他。

她顾不上身上的围裙和手里的铁勺,不假思索地冲出去,刚好碰见谢昀骑在楚荆的身上,一拳揍向楚荆的鼻梁骨。

谢昀揍人时那股狠劲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她犹记得上一世,有个醉酒的官员将她错认是陪酒的歌姬,搂着她便欲行非分之礼,被谢昀撞见,谢昀当场二话不说,徒手将那位官员的双手硬生生掰断,并放在脚底仿佛地碾压。当时看热闹之人,此后更惧怕谢昀了,而她亦然。

她怕极了谢昀伤害到楚荆,一股脑地冲过去,举起铁勺便砸向谢昀:“不要打他!不要打他!”

连砸了几下,她记不清了,当时脑子一片混沌。

只是当她清醒过来时,众人皆困惑地看向她,而被砸得头破血流的谢昀始终绷着脸,冷眸里沉淀着狂风暴雨来临时的气压。

从小到大,只有他砸破别人的脑袋,有谁敢,有谁能砸破他的脑袋?

众人惊悚,皆不敢喘着大气。

岑三和楚荆见谢昀血流不止,赶紧命人拿来药箱,小心翼翼地给他擦血、包扎。

谢家当家被砸破脑袋,非同小可,谢夫人和谢老夫人虽不见得有多疼爱谢昀,但知晓此事,必定会重重惩罚荀馥雅。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后厨老婆子赶紧嚷着:“赶紧去禀报谢老夫人和谢夫人,二少爷的脑袋被少夫人砸破了!”

“不许去!”

谢昀这伤受得本就憋屈,如今瞧见几个不识趣的老婆子在那边嚷嚷着,烦躁得一脚将身旁的木凳踹成渣渣。

他目光凌厉地盯着众人,冷冷地警告:“若让本少爷发现哪个嘴碎的将此事传到谢夫人和谢老夫人那……”

他环视周人一圈,拿起旁边的杯子,冷笑道:“她的嘴如同这杯子的下场。”

“砰!”

杯子砸地,碎的七零八落。

众人吓得浑身一颤,皆不敢吱声。

“滚!”

谢昀厌烦地将他们吼出去,而后看向荀馥雅,眉眼暗沉得让人感到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