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军是一名货车司机,这天他独自拉着一车货到目的地,路中要经过大福山。虽然名字有一个福字,但对于司机来说,大福山却没多少福,反而更多的是祸。由于道路弯曲,这一带常常出现车祸,属于事故多发区,尽管路旁有很多标识及警示,但各种事故事并没有减少。
车子就要进山,郑大军看看油箱里已经没有多少油了,就将车子如驶进山脚的加油站,因为从这里再过去,很长一段路是没有加油站的。
他刚加好油想上车,就有一辆从山上驶过来的车子也进了加油站,那司机下车后看了郑大军一眼,突然笑道:“果然这里有一个大胡子司机啊!”
郑大军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人一定是说他,因为他脸上留着像腾格尔一样的胡子。平时朋友们也都是这样叫他的,于是他对那人笑了笑。
那人又对他叫道:“这位大胡子兄弟,你有艳遇啦,快过去啊,有人在找你呢!”郑军觉得有点奇怪,这一带他并不认识人啊,就问:“谁找我?”那司机笑道:“我也不认识,是一个红衣女子,正在前面向过路的车辆打听一个大胡子司机呢!”
郑大军不由一笑,估计这位司机也是开玩笑罢了,就算真有这么一个女子在找人,也不会是他。其实留大胡子的司机多得很,好多司机由于长期在外地跑,都喜欢留着胡子,这样自然有一股凶相,人家也不太敢欺负。
他开着车子继续上路,慢慢进入大福山,这里道路弯曲,而且路旁的树林茂密,岔路又多,冷不防从这些岔路走出一两个人来,也不一定看得到,他只能注意盯着前方。
刚驶入一段稍平直的路,郑大军就看到前方的路边有一团红影,在这万绿丛中极为显眼。驶到近处看,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年轻女子在招手。他将车子停了下来,女子就对他笑道:“大哥,我有些事要到山里去,你能不能带我一程?”
大概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女子的脸上红扑扑的,还带着细细的汗珠,更显出一份特别的美。他点了点头,女子就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子上。
车子继续前行,郑大军就问:“听路上的司机说,有一个红衣女子在找一个大胡子司机呢,是不是你?”女子说:“是啊,我已经找了好多天。”“找到了吗?”郑大军问,但女子只是摇了摇头。他问女子为何要找一大胡子的人,女子却没有说。
今天郑大军已经独自开着这趟车行走大半天了,现在身旁有一个伴,他也想说说话,就逗女子说:“你看我也是大胡子,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女子笑着盯了他一眼,这才笑道:“也许是,也许不是!”他又看了女子一眼,就看到她的眼神中透着一种寒光,让人一见之下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寒意,急忙转过脸不敢再看,心里却有些奇怪,这么漂亮一个女子,不知为什么眼神却这么可怕。
正行走间,就见前面路旁躺着一个人,正艰难在向车子招手。郑大军将车子停了下来问出了何事,那人抬起头来,却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他满脸是血,哭着说被刚才驶过的一辆车子给撞上,那车子却跑了,他求求郑大军将他送到前面的卫生室治疗。
郑大军看着孩子的可怜样子,就问女子:“这山里也有医院?”女子说前面不远有一个卫生室,这一带的人都去那里看病的。郑大军将那孩子扶到车上来,就坐在女子旁边。他开着车继续前行,女子关心地问孩子的家在哪里,那孩子说了,女子说:“我正好也是在那下车的,等一会我送他去看医生就行了。”
行了一段,来到一个路口,女子叫他停了车,背着孩子就要走。郑大军也下了车,说:“还是我来背他吧,你一个女孩可背不了多远。”女子说诊所并不远,但郑大军接过孩子就走。果然转过一个小坡,那里有几户人家,女子说:“那家就是村卫生室。”
他们进了那家卫生室,村医看了孩子伤势,说:“幸好你们送得及时,要不就危险了。”郑大军见没他的事了,这才离开,女子送他走了一段,说:“你是一个好人,谢谢你。”
郑大军回到车上,开着车继续前行,前面路更难走,他只得小心行驶,当晚他出了大福山,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到地点将货物交后,得了一趟回程的货,三天后就又来到了大福山,刚进山不久,就看到路边翻着一辆车子,有几个人在那里正忙着呢。郑大军上前一打听,才知道是昨天出的车祸,司机是一个大胡子,还没送到医院就不行了。
郑大军心里一震,猛然想起那天红衣女子找大胡子司机的事来,想到那女子奇怪的眼神,总觉得与正常人有些不同。据这些人说,这车子在出事前,曾有一个红衣女子下车,然后这车子行驶了一段路就出了事。
这些人边干活还一边谈论,说的都是一些道听途说的,但却听得郑大军毛骨悚然。据说这山里前段时间曾有一个姑娘被一辆车子给撞死,但那肇事司机却逃跑了。虽然后来有警察来到,从现场看应该是那女子突然从路口跑出来,结果那司机刹车不及造成的车祸,但由于找不到那个司机,也无法知道当时的事情怎样。后来有人说常常看到一个红衣女子在路中找一个大胡子司机,有人说那红衣女子就是死者。从现在的情况看,当时肇事的一定是这人,红衣女子终于报仇了。
郑在大军只觉得身上冷汗直流,想到那天红衣女子曾坐过他的车子,看来一定是找凶手的。幸好她已经找到了她想找的大胡子,要不他这一路过,说不定还受骚扰呢。他急忙上了车,匆匆上了路,只想离开这吓人的大山。
走了一段路,就看到山崖下站着一个红衣女子,正是前几天遇到的那人,他只觉得头皮发麻,手不禁一抖动,只得刹住车,让心里静一下。
女子笑道:“原来又是你啊,我想搭你的车走一程,行不行?”郑大军只怔怔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女子一看他神色不对,就笑道:“你一定是听前面的人胡说八道了吧!这些人净说些没影子的事,看把你吓的。”
郑军惊声问:“那你是谁?”女子笑道:“别怕,那个被撞死的人是我姐姐,我和姐姐长得很像,也都喜欢穿红衣服,所以见到我在这一带走,有人就当我是姐姐了,吓倒了不少人。”
敢情事情是这样啊,郑大军这才静下心来,让女子上了车。车子慢慢前行,郑大军问:“听他们说那车子出车祸前,有一个红衣女子下了车子,会不会是你姐姐?”女子笑道:“让他们乱猜去吧,昨天下车的是我。”
看着他吃惊的样子,女子说,他昨天见到那个大胡子司机,就搭了他的车到这里,但那司机太可恶了,来到这一带看看四周没有人,就对她动手动脚,她大声喊叫,但那大胡子就是不理,还将车子停下来想非礼她。她拼死反抗从车上跳了下来,司机还想追她的,但看到有人从远处过来,急急忙开车跑了,估计是由于心慌,开了一段路后就出的车祸。
女子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大胡子出事的,并不是我害他,但人们都传言是我姐姐找他复仇了,我也不想去解释,只好任由他们猜测了。其实找大胡子司机的是我,但人们一传,竟然变成我姐找大胡子司机报仇了,其实我们哪知道那肇事司机有没有胡子啊。”
他又问女子为何找大胡子司机,她却是笑而不答。知道眼前是个活生生的人,郑大军也就不害怕了,这一路开得很顺,不一会就到了那天停车的地方了,女子仍在这里下车。
女子临下车时笑道:“就算我姐姐真的会出现,她也不一定找那司机报仇的,毕竟那天出事,责任是她自己,不该没看好路就跑到路中了,司机哪里停得住车?司机跑也许也有自己的难处,如果他并不是一个坏人,姐姐就算见到,也会放过他的。”
郑大军关上车门,就要开车,又回头看一眼,却已经没了女子的身影。他觉得奇怪,没想到女子竟然走得这么快。他下车来,沿着那条岔路走,想看看她到底走到哪了,转过一个小坡,却发觉前几天的那几户人家都不见了,更没有卫生室,那坡上只是一片凄凄荒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来的,上了车仍感到心怦怦乱跳,真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坐了好一阵,后面才有一辆车子来到,看到有了伴,郑大军心也没那么慌了,才开着车慢慢行驶,没多久就来到了山脚的加油站,从这里开始,四周出现的人也就多了。
在加油时,郑大军问服务员是不是听说山里红衣女子找大胡子司机的事,服务员也说知道此事。他立即解释说其实那红衣女子是死者的妹妹,服务员笑道:“那家人是一对兄妹,她哪有妹妹啊,你要真看到红衣女子,一定是她本人,她说是妹妹,也许是不想让你见到她感到害怕罢了。”
郑大军只觉得浑身都让冷汗给浸透了,当天,他就来到了交警队自首,前段时间撞死女子的是他。原来那天他开车行驶时,女子突然横穿公路,他刹车不及,将女子当场撞死了。他下车看时,知道女子已经没救了。本想在这里等警察来处理的,但是一想,如果让死者的家人先看到,说不定等不到他见警察就让愤怒的人给打死了,这种心理驱使他先逃走再说。但他逃走后,一直没敢去自首,后来也没见有人找到他,估计已经成了悬案,也就干脆不自首了。
他知道女子已经放过了他,但良心却让他终于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