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人一行将钟敢安全送回国内。
自钟敢回国第二天起,伍思诚就转院到了某中医大学附属医院。
一星期后,奇人与钟敢相约去医院看望伍思诚。见面的时候,奇人吃了一惊,一开始都没认出他来。“你的换颜术挺高明啊。怎么,嫌自己年轻,想扮德高望重?哈哈。”
此时的钟敢将头发全部染成了银白色,刘海则烫了个大波,并戴了副宽边眼镜。颇有精神矍铄的派头。“可再不敢随便与伍大师相像了。”钟敢也小声调侃道。
一见到伍思诚,钟敢就上前用力拥抱。“我把‘伍思诚’安全完整地还给你了。”他附在伍思诚耳边说。
伍思诚呵呵笑着。
奇人对钟敢缘何会替身伍思诚前来X市仍然存疑。就单刀直入,直接问钟敢。
钟敢长叹一声,给奇人讲了去探望病中的伍思诚之前,遭遇牛屎D,及之后又与妻子吵翻的事。事到如今,经历过这样的生死惊险战后,钟敢愈发耿耿于怀于这件事,既不能原谅D领导,也十分不理解其所言所行。
奇人看着钟敢,这样一个大型集团公司的领导,在商海里经历了大风大浪,又在如此这般的人生险地里趟了一回,仍然像个孩子似地,气呼呼咬牙切齿的,就不知道他如何领导一个大企业,又如何与各方人士保持圆滑的周旋。或者,正是他的这种毫无掩饰的真性情,吸引和征服了相关人众?奇人笑着摇摇头。
这是奇人第一次与真的伍思诚接触。已趋痊愈的伍思诚谈兴颇浓,不一会儿,他们就从国际形势聊到了国内的医疗制度改革。聊着聊着,奇人就说,当年他还在这个医院呆过,有不少同事呢,不过,年轻的都不认识了。
伍思诚兴高采烈道:“真的?今天查房的时候,听实习医生说,医院孙福清副院长要亲自来看望我,他不会是你的前同事吧?”
奇人一听,就来了兴致,说此人正是他最熟悉的同事之一,当即与二人回忆起早年在此间医院与孙福清曾经共事的旧故。
那时候他与孙副院长都是刚分来的大学生,虽然不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专业不同所在科室也不同,但刚入社会的新奇和忐忑,使二人相互之间还挺关照贴心。之后住到了同一个宿舍。某次孙福清突生急病,还是奇人背了他到急诊室,找医生看病打针抓药交费,全靠奇人张忙,陪孙福清渡过了一次难关。
只是后来奇人因自己的专业不符从前的理想,便离职自学计算机去了。当时已当上一个小官的孙福清以为奇人是因为与某个官二代竞争副科长职位落败才失意而走,为此还替奇人抱不平,临别请他吃过一顿饭,喝了不少酒。因种种原因,与孙同事分开十多年了,他们再没有过联系。所以这会儿听说孙福清副院长要来,奇人一时还有了一丝小激动。
三人正在伍思诚病床前低声交谈,忽然已任医院副院长的前同事孙福清先生率了一大帮子人来看望伍思诚。
奇人没想到多年后会在这样一个场合与孙相逢,激动地上前和孙副院长打招呼,伸出双手准备紧握前同事的手:“孙院长你好,多年不见了啊。”
令他大跌眼镜的是,这位孙副院长竟视他如隐形人一般,一步跨过他身边,直接将手伸向坐在病床上的伍思诚,“伍先生您好,不好意思,前两天出差没来得及探望,今天一回来,就带着学生一起看您来了。怎么样,医院条件还好吧,要不要换个更大些的单间,待会我叫医生护士都尽心些……”
奇人看得目瞪口呆,只差没把眼珠子瞪出来。饶是他涵养深厚,也气得脸色铁青。
孙副院长直到离开也没正眼瞧过默默无闻的奇人一眼,大约以为日晒雨淋锤炼得黑瘦无比因而显出一丝老农相的他已落魄成了追星一族,见大名人伍思诚在此,特赶来瞧个新鲜,或者是好不容易遇着他这个昔日旧同事今日大领导,有事相求或者借此巴结的吧。
真相不得而知,总之,事实是奇人的牛皮破产了。
待那一群人走后,钟敢和伍思诚看着奇人哈哈大笑。“这就是你吹嘘过的在这个院里的前同事熟人?哈哈哈哈。”
奇人双手一摊,无奈地摇了摇头。“钟总你看,你还用得着为D领导的事生气么?哈哈。”
三人大笑。
钟敢笑道:“早知传奇如你也会享受如此‘待遇’,我那算个屁呢?也不至于去趟X市这趟浑水了。”
“此言差矣,人生这回事,妙就妙在一环套一环,没有这趟经历,天晓得你还在哪重境界里挣扎呢。”听到伍思诚这一说,三人又笑。
钟敢叹了口气:“可叹世人大多都生活在委琐的自以为是里。”像是想起什么,他接着问伍思诚道:“嫂子呢?”
“她妈来电话,丽江的外婆昨天过世。她到丽江奔丧去了。”
“节哀。”
丽江二字从伍思诚嘴里一出,就像什么东西刺了奇人一下,立时使他的心有了一种电感。丽江,他再也不能拖延了。
奇人走后,钟敢才悄声对伍思诚说:“实在太抱歉了。”
伍思诚有些奇怪地看着钟敢,不知他话里有何深意。
“我真是领教了这组织的狠了。”钟敢欲言又止,终于下了决心道,“不好意思,回国后发现他们在我的行李箱里夹了封密信,秘密警告我以后不得随意发言。”
伍思诚只是静静地看着钟敢,等着他把话说完。
“他们手里握有我在被囚期间的一切图像资料。包括极为私密的行动!”
伍思诚询问地看着钟敢。钟敢此时脸上是万分无奈的苦笑表情,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摇了摇手,低下了头。伍思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