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钟敢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秃顶以为他在思考,便默默地陪伴着他,一言不发。
直到钟敢站起身来伸胳膊踢腿,秃顶才转动了一下眼珠,说,“组织”的生活其实是丰富多彩的,并非整天价批啊斗的杀啊打的。而且大家都因为信仰自由而亲如一家。
显然,在绑架伍思诚之前,“组织”对他下过一番功夫,对他作了充分了解。后来他们自以为在研究他的过程中找到了他的弱点。这时候,他们以为时机到了,于是决定在书籍轰炸后,对伍思诚实施第二轮冲击。
投影屏放下来了。
屏幕上出现了一群身着黑袍戴着黑色头罩的严肃的人。分不清男女性别,里外围成数圈,席地而坐。圈中心用暗红色的地毯铺出了一块巨大的正方形,红地毯的中心又有一个五米来高四平米左右可以转动的圆台,圆台上铺上了银灰色的地毯,圆台慢慢转动的时候,这些银灰色的地毯便闪闪发着光。
一群黑衣人簇拥着一个黄袍黄帽的人走上红地毯,将其送到银色圆台的台阶旁,黑衣人就四散在圆台下站定,圆台已停止了转动。黄袍人继续走上台阶登上高处的圆台。黄袍人虽然没有像黑衣人一样罩住面部,但镜头从不给他正面,且都是中远距离,其脸部始终模糊不清。
待黄袍人在圆台上站定,台下就有人开始轻声领诵,乌鸦鸦一圈又一圈的黑衣人便都仰视着站在高高圆台上的黄袍人,嘴里整齐划一一同念唱着经语一般的颂词。
秃顶悄悄地观察着钟敢的表情。
钟敢像看电影一般认真地盯着屏幕看着,脸上的肌肉不时抽搐一下。听着这嘤嘤嗡嗡的声音,他在闭上眼的刹那,恍惚以为自己置身于盛夏的野外。
“孩子们——”黄袍人双手平按,声音徐缓沉稳。钟敢正被那些嘤嘤嗡嗡弄得有些迷糊,这惊钟般的声音一下使他醒转了过来。令他惊奇的是,随着黄袍人一字一句浑厚沉雄的声音传向四围,他头上的黄帽子竟发出一缕缕灿灿金光,这时候,圆台已开始转动起来,这转动更使得他每吐一个字都仿佛发射了一线金光,耀得台下的黑衣人们一个个俯伏在地。
钟敢不觉看呆了。
“自由,是活着的最高境界!是我们的灵魂得以通往天堂的必经之路!”黄袍人说完,双手向上斜举,结束了他的演说。
片刻静默过后,底下黑衣人山呼海啸般吼道“敬我主!”然后一齐直起腰仰视黄袍人,接着又以头抵地俯伏下去。这样连续跪拜三次,方才直腰坐正,重新仰视圆台上的黄袍人。
镜头以俯拍的角度逐渐拉远。
钟敢以为这部“影片”也就完了。刚轻吐一口气,预备站起来活动活动,但看秃顶一动不动地继续注视着屏幕,也就按捺住了自己的腿。不料,接下来的一幕显然大大超出了他的心理准备。
两个黑衣人领路,带着一个衣着简单朴素的中年妇人和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女走上地毯,在一个背朝圆台站立的黑衣人面前站定。“欢迎入教。”黑衣人说。然后拿出一本册子说是教规,接着开始有板有眼地念起来。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虔诚地跪在暗红色的地毯上,专注地聆听着教规。
“敞开你的心灵,放弃畏惧,走一条彻底自由之路吧。”说完就有四个黑衣人分别搀起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将她们送上银色的圆台。另有两位黑衣人各捧着一套黑色的衣服站在一侧。
“恭请教主点化。”
圆台重新开始转动。只见黄袍人双手抚摸中年妇人的头顶片刻,然后缓缓下移到她面部,再到颈部,然后,一粒一粒解开了中年女人的衣扣。妇人仿佛催眠了一般,双目紧闭,任由黄袍人摆弄着。最后,她一丝不挂地站在高高的旋转着的圆台上。
台底下跪着的黑衣人众鸦雀无声地观看着。
黄袍人双手掠过中年妇人的每一寸肌肤,最后停留在她的双肩上。此时旁边的黑衣人打开手上的黑衣,双手递给黄袍人。黄袍人亲自为她穿上了与众人一样的黑色长袍和黑色头罩。
底下又是一阵山呼海啸。黑衣妇人在这种山呼海啸中朝黄袍人跪了下去。
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注视着这一切,面无表情。
“你妈妈说你还是处女,对吧?”黑衣人问道。
少女点点头。
黄袍人依样为她脱去了所有的衣服。但这次,他没有让少女一丝不挂地在圆台上旋转,在为她脱掉了最后一件内衣后,即从身旁黑衣人手上拿过了黑袍,为她披上。然后站在她身边手扶她肩膀,任圆台旋转了一周。
钟敢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幕,喉结蠕动着。
秃顶坐在钟敢的一侧,悄然观察着他的反应。有一刻,他似乎想按下遥控器终止播放,但终究还是没有动手。
接下来的影像,让钟敢几乎心脏病猝发。
这时候,正是名记陶托昆给宋玉丽打完电话,一个人猫在咖啡馆里奋笔疾书写他的独家新闻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