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日晚上,当奇人他们费尽心思寻找伍思诚下落的时候,钟敢,也即某组织眼里的伍思诚,正昏睡在离X市数百公里外某幢别墅的一个房间里。之前,他被奔驰车拉着转遍了大半个X市城,又在酒店昏睡了一下午,傍晚才被带到这里。
当他醒来的时候,尿憋得厉害,从床上爬起来就找厕所,但转了几圈也没找着门,晕乎乎的脑袋又不听指挥,只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要像真正的伍思诚那样思考问题,像伍思诚那样表情,那样行动……”他的脑子里不停地轰响着编辑柯华叮嘱他的话,而内里又越来越急,冷不丁一个寒颤,激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忍不住在肚子里开始咒骂,难道伍思诚拉尿的方式都非同一般吗?娘的,伍思诚会怎么找厕所怎么拉尿呢?!在又昏又急中乱窜一通,他终于憋不住了,对着一个墙角就开始放水。
放完水,钟敢立即觉得浑身舒服通泰,不由得心里一阵暗笑,这伍式尿尿法果然非凡,以后自己得全面模仿伍式思维。这么想着,一阵困意袭来,又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钟敢发现他到了一个陌生的新房间,揉揉眼睛,环顾一下四周,看见床头柜上堆放了几本书,书上面还有一个冒着热气的汉堡包。柜子旁边就是一个敞着的门,另一边像是个衣橱,中间还嵌着一面大镜子。大镜子里面映出对面墙角一盏亮着的地灯,就是这盏灯让他大约能看清房子里面的一切。另一面大约是窗帘,因为有一条缝隙,那缝隙里还漏出一丝光来。看着那一丝光,他呆呆地想,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对了,今天不是还要参加一个研讨会吗,他猛一愣神,接着从床上一蹦就起,直奔衣橱。打开一看,傻眼了,里面只有两件宽大的睡袍。他出席会议的服装呢?他记得明明带了好几套价格昂贵的名牌衣服的,怎么都不见了?这一急,出了一身汗,抬手向手腕上看过去,腕上的名表也不见了,屋子里没有一个可以提供时间证据的东西,除了那丝光。
钟敢蒙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房间不是他来德当天住的那样呢?他颓然坐回到床上,双手捧着头,冥思苦想起来。是柯华怕他发言出差池临时做出的决定?或是真的伍思诚病愈了已来到X市,只好把他藏起来?还是什么别的情况?他仔细回忆着昏睡之前的事情。
当时应该是到X市国际展览中心去参加一本书的版权推介会,在路上有个号称伍思诚崇拜者的小个子黑卷发拦住了他们,和柯华说要请他去做一个讲座什么的,然后有人虽十分恭敬却又不由分说地将他拉进一辆奔驰车。看到柯华追着车跑,他还朝柯华挥了挥手,接下来就不知道了……
想着想着,头有点昏,站起来去找水喝,也没见有热水瓶烧水器什么的,他摇着昏乱的头,找到敞着门的卫生间,打开水笼头接了水就喝。连喝几口,再洗了把脸,感觉舒服了些,昏昏的头也慢慢清爽起来。
回到房间,他去扯那窗帘,想把它拉开,可任凭他使多大的劲也扯不动,左找右找找不到控制窗帘的机关,只好作罢。又去找这个房间的门,想出去看看这到底是哪个宾馆,想找个电话打给柯华问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却既没找到电话,且除了卫生间的门,无论如何再也找不到其它的门。还有奇怪的,他的所有行李都不见了!这真他娘的怪了!他嘴里骂骂咧咧。把衣橱门打开又关上,把床上的被子掀开又铺上,床头灯开开关关,这样来回折腾了半天,却仍只是个万般无奈。
消停下来后,他觉得有些累,终于躺回到床上,转头看了看,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汉堡包大啃起来。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屋子里就有一束灯光打到他身边,吓得他手里的汉堡包差点掉在床上,四处看看,却又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想抬头看看这束光是从哪射出来的,却看见这房子的屋顶装修很怪,都是一道道的槽,这光就是从某一道槽里发出来的。可是这开关在哪呢?他又下床摸索了一番,那束光并没有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四周摸弄了一番,没弄出个所以然。于是他吃完汉堡,洗了手,又躺回到床上。
那束光依然没灭。
他回忆起10月13日晚上的X市老歌剧院。
多特蒙德合唱学院少年合唱团的小演员们在用中文演唱一首《书的世界》,这是国内著名作曲家王立平先生特别为本届X市国际书展中国主宾国活动创作的歌曲。
钟敢听着看着,忍不住双眼潮湿。差点儿老泪纵横。
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也和台上的小演员们差不多年纪。
因为生意繁忙,儿子长到十多岁,钟敢没有参加过一次家长座谈会,好几次儿子巴巴地恳求他去看他参加表演的合唱演出,他都因为临时有要务而耽搁了。所以这次当他坐在X市老歌剧院听多特蒙德那些少年演唱中文歌时,一时止不住就热泪盈眶,他想象着那里面有儿子稚嫩的声音,他天真无邪的眼光正专注地在看着他。从未感受过艺术魔力的钟敢刹那间胸口发热,思绪飘飞,突然就被这美妙的声音打动了。
那一刻他暗自忏悔着对儿子的忽略,心想以后无论多忙,也要挤出时间去看他的演出,抽空陪他玩耍。错过儿子的成长,将成为永远不可弥补的损失。这时候他恨不得立马飞回国内,陪儿子玩耍,和儿子好好唠唠。
然而,没想到,这会儿他却到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的地方,别说回国,就连与外界联系都不可能。
看着围得铁桶般的四面墙,他的心思跌回到现实。
一开始他想砸墙。
站起来憋着劲挥舞了半天拳头。不过落到墙上的时候,已如蜻蜓点水。不能拿自己的皮肉出气呀,他想。
如笼中的困兽一般转来转去。
终于折腾累了。
抛开了砸墙的想法。转过头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几本书。这些书也不知道是谁放的,整个屋子里只有这么几本书还可供消遣,没有选择。
他拿起其中一本书看了看,封面很怪异。咧开嘴笑了笑,就往后翻了下去。
这一看,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接下来的时间他还真被这些书吸引住了。书里讲的一些从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人和事,让他一会儿一头雾水一会儿大彻大悟,让他的心脏如坐几十次过山车,七上八下乱七八糟七进八出……原先的纳闷恐惧倒被丢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