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舰长和我独自走回宿舍。其他人都先离开了,奈特和我们一起逛了一会儿之后,大概感觉到我想和舰长私下聊聊;奈特在这方面一向很敏锐,我敢打赌他一定会是个好牙医,小孩子尤其会特别喜欢他。
“我不要再玩牌了。”我说。
舰长没搭腔。
“我不知道是否还来得及拉高成绩、保住奖学金,不过我要试试看。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不在乎。重点不在那该死的奖学金。”
“他们才是重点,对不对?龙尼和其他人。”
“我想他们是其中一部分。”天色渐暗,我冷得不得了——又冷又湿,心情又坏。似乎夏天永远不会再来。“老天,我想念卡萝尔,她为什么非离开不可呢?”
“我不知道。”
“他跌倒时,那里简直像疯人院一样,”我说,“不像大学宿舍,而像他妈的疯人院。”
“你当时也在笑,彼特,我也一样。”
“我知道。”我说。如果我当时是独自一个人的话,可能就不会笑,如果只有舰长和我两个人可能也不会笑,但是你怎么知道呢?事情已经这样发生了。我一直想到卡萝尔,以及拿球棒打她的那个男孩。我想到奈特看着我的眼神,仿佛对我不屑一顾。“我知道。”
我们沉默着走了好一会儿。
“我想,我还可以忍受曾经嘲笑斯托克利这件事,”我说,“但是我不想到了四十岁的时候早上醒来,孩子问我大学生活是什么样子,而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龙尼说的波兰笑话,还有那个居然想服用儿童阿司匹林自杀的可怜混蛋。”我想到斯托克利拄着拐杖旋转的模样,不禁想笑;想到他躺在医务室看诊台上的样子,又不禁想哭。你知道吗?那是同样的感觉。“我只是感觉很不好,觉得糟透了。”
“我也是。”舰长说。大雨淋在我们身上,感觉又冷又湿。张伯伦舍灯火通明,但却不能抚慰我们的心。我可以看到警察盖上的黄色帆布现在铺在草地上,上面则是模糊的喷漆字迹。雨水冲刷着字迹,到了明天,这些字全都看不清楚了。
“我小时候,老爱扮英雄。”舰长说。
“是啊,我也是。哪个小孩会想扮演动私刑的暴徒呢?”
舰长低头瞧瞧湿透的鞋子,然后抬头看我。“接下来几个星期,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念书?”
“随时都可以。”
“你真的不介意吗?”
“我为什么要介意?”我假装很生气,因为我不想他听出我在听到他这么说时是多么高兴,简直大大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一来,我们也许会成功。我沉吟一下,然后说:“其他……你觉得我们办得到吗?”
“我不知道,也许吧。”
我们几乎走到北边入口,走进宿舍之前,我指着逐渐褪色的字迹。“也许盖瑞森训导长和那个叫艾柏索的家伙会放斯托克利一马。斯托克利用的喷漆根本没办法持久,明天早上就会不见了。”
舰长摇摇头。“他们不会放过他的。”
“为什么?你怎么会这么笃定?”
“因为戴维不会放过他。”
当然,他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