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亡了。
他在悲伤之余送走了亲朋。留下来,独自一人面对黑暗,终于身心俱疲,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那盏水晶吊灯叮叮当当,显得过于烦琐,是当时装修房子的时候他自己挑的,妻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嚷嚷着要换掉却一直没能达成所愿。
直到现在妻已亡故了,他还是没能满足妻那么一个小小的祈愿。
想着想着,眼泪渐渐划过床沿漫了下来。为什么?一个人还活着的时候,总是在想以后会怎样怎样,而眼下的事情却一推再推,推到生命的边缘,掉下悬崖万劫不复。面对着过往做过的错事,人们所有的悔过都是徒然。
回忆过去的人是可耻的,因为不懂得向前看是王道。但事实上,没有人不可耻。
他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换了套衣服就出去了。
他开着车子来到灯市。并没有理会那些热情的小姐喋喋不休到让人感到作呕的介绍。只是一个人游离着,默默地看着。终于挑中一盏纯白色磨砂质地的圆灯。式样简单素雅,边缘处有翻卷的云状花纹。是法国的纯手工工艺打造。
合妻的性格。他记得。
他把那盏灯以高价购下。小心翼翼地放在车的后备厢里,带回家中自己动手安装,还添加了一圈半长不短的黑色流苏在边缘。
人在下面往上看过去,那就像是一束淡黄的光被束缚在一圈黑色的瀑布里,光渐渐变得暗仄,有风吹过流苏摆动,光影疏离,格外摇曳生香。
几日之后,他带那个金发女人来到家中。他把钥匙随手扔在桌子上对开始脱衣服的女人说:“我去洗个澡。”
女人扭动腰肢,谄媚地接过他脱下来的鞋子:“快点哦。”
他没有做声,只是闷着脑袋走进浴室。出来的时候,女人已经浑身赤裸着躺在床上,身上半盖着白棉毯子对他发出浪笑。
他解开系在腰间的浴巾钻进被窝……
事后,两人头靠着头倚在枕头上。
女人窝在他怀里望向天花板:“咦?认识你这么久怎么不知道你换了个灯?这还有一圈黑色的流苏。不错不错,挺好看的。”
他点上了一根烟:“这个刚换的,以前那个破掉了。”
女人娇嗔地搂过他的脖子:“我也要嘛,这个好看。给我弄一个吧。”
他顿了顿:“你真的觉得好看?”
女人拼命点头,顺带着在他额头上留下一个响亮香艳的吻。
他轻轻弹掉烟灰,出其不意地把还明灭可见的烟头直直地插向女人的眼睛。
“啊!”女人惨叫着,左眼流出泪水和血液混合的液体,他并没有停止的意思,硬着手继续深入,另一只手紧紧箍住女人,女人不住地扭动身体不停拍打,眼球迅速变形爆裂。
他起身从床头柜里抽出一把长又宽的刀。
刀锋尖利,刀身厚重,刀起头落。
今天他在卧室头顶的那盏灯又添加了一盏。灯的周围多了一圈金色的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