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对于每个观察者而言都是不同的,当观察者的速度接近光速时,其时间的流逝就趋于缓慢,相对于静止的观察者而言,后者的时间流逝得更快,这种现象也被称为时间膨胀。
所以也导致了以将近光速旅行的冒险者回到地球后,他会发现身边的人都老了,而自己仍然年轻。
有哲学家曾经说,唯一能超过光速的东西,就是人类的思维。
不知道这种哲学思想在物理上起不起作用。那一刻,二楼的鬼脸符像是被什么启动了一般,本来只张开了一条缝的眼睛,又张开了一些,露出了些许眼白。
就只是露出眼白罢了,空气中竟然出现一股压抑的气息,我和雪珂的腿犹如猛然间变重了千万倍,连带着背上一阵阵的炽热。陷阱。这家小卖部绝对是一个陷阱。
可陷阱的对象,显然不是我俩,否则我和雪丫头早就已经死掉了。现在虽然我和雪珂还躺在地上,呼吸困难,但至少我们还活着。
当然还能活多久,谁也无法确定。
四周的空气在抽离,不停地往零食店的二楼涌入。处于风口位置的我俩,因为负压实在太大,体内的血管几乎快要爆掉了。
在昏迷的前一刻,一个黑漆漆的人影走了过来。他看了我俩几眼,叹了口气。
之后我彻底晕了过去。当我清醒过来时,身旁的雪珂也是刚醒过来,她正摸着自己的脑袋晕晕乎乎。我敲了敲头,视线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
我俩躺在一块空地上,恶臭熏天。隔着两步便是耳城的某个垃圾处理区之一。
“臭死了!”不愧是女孩,一醒来还来不及思考,就本能地厌恶糟糕的环境,“这是哪?”
“估计离零食店不远。”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地图,“居然昏了接近一个小时。这个城市还真是万恶,明明有人看到一个帅哥和一位外国美妞躺在垃圾堆里,居然没有任何人打电话报警。”
雪珂擦了擦自己的眼镜儿,伸手指着:“或许是因为所有人都跑那儿去了!”
只见她手指的地方,黑压压地围了许多人。救护车、救火车和警车闪着顶灯,正忙碌地穿梭个不停。
那位置,似乎正是诡异零食店的方向。
“去看看。”我皱着眉,内心有些不安。
当我俩赶过去时,才发现事情真的大条了。整个零食店仿佛遭遇了一场难以解释的爆炸!不,硬要说是爆炸的话,恐怕也很难解释清楚如此诡异的状况。
零食店位于排屋的中间段。所谓的排屋,本来就是在一条直线上修建起来的几栋或者几十栋一模一样大小的物资。
物资通常采用自建或者开发商统建,所有的规格都是相同的。零食店所在的接到,就是由两座平行的排屋组成,足足有百来米长。
互相连接在一起的排屋,眼下出现了绝对难以理解的状况,甚至没人能解释得清楚。零食店犹如用刀割掉了中间一块的长方形蛋糕,整个塌了下去。如果真的是爆炸的话,根本不可能出现那么精确的塌陷。
总会有两旁的房子被连锁反应破坏的。
可是零食店两侧的屋子,丝毫都没有被伤害到。它们就连墙壁都还好好的,甚至没有伤痕。但是零食店却没有了……
仅仅剩下些许残骸。整个屋子,残骸贴着低矮的地基,其余的物质就那么人间蒸发般干干净净。请原谅我,实在是无法用匮乏的词汇,形容那家店究竟怎么了!
警察和消防员全都傻了眼,他们拉起警戒线,脸色吓得发青发紫。附近的邻居指指点点,表情同样不怎么好看。
“作孽啊,老吴死得不明不白,连他的零食店都受到了牵连。我就说横财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嘛。”不远处一个老者摸着胡子,感概连连。
我将话听在耳中,这老者似乎知道些内情。于是我连忙走上前,礼貌地问:“老先生,您是这家零食店老板的邻居?”
“是邻居!”他点头。
我装出一脸好奇的模样:“刚才听您说,老板似乎姓吴?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怪事吗?我挺感兴趣的。”
听到这,老者立刻闭了嘴,用力摇脑袋:“说不得,说不得。说了怪事不定就发生在我身上咯。”
一阵好说歹说,又是卖萌又是自称晚辈。老者平时或许也孤单得很,耐不住我磨,终于被我追到老茶馆,一杯茶水下去,话也如茶水一般,流了出来。
“要说这老吴,也是有运气的人,不该横死的,怪就只能怪他贪财。唉,我也就只在这儿说说。事情啊,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个月之前,吴老头零食店的地板下,出现了一件怪事。
吴老头出名的倔强,他一辈子最自豪的有两件事。第一,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虽然老伴早已经死了,但是儿女们都还算孝顺。努力赚了一辈子钱,终于让俩儿子娶了媳妇,有了孙子。
女儿虽然嫁的不好,但是婆家殷实,也算不错了。
第二个,就是从前的地拆迁后,政府在五年前给他们在农贸市场附近统一修建了排屋铺面,用以做些小生意,赚钱生存。
由于附近有了学校,吴老头开了家零食店。赚得不多,但是补贴家用也够了。毕竟人老了,衣食住行能省就省,花不了多少钱。
可最近,本来满满幸福的他,遇到了烦心事情。
宝贝一般的零食铺子,不知从哪天起,出现了些怪事。不,确切地说,是最中间的货架出了问题。
那天,吴老头一早开了门,急急忙忙地为店里货架补货。平时老头本来会晚上就补好的,可是昨晚临时有事,走得急。
“这里,前一天有几个小鬼头买了棒棒糖。这里,缺了泡泡糖和一些小玩具。还有这里……”突然,念念叨叨的他猛地手一抖。从二楼拿来的货物也随着他停止呃动作,而停在了半空中。
最中间的货架,赫然挤得整整齐齐的,一个空缺都没有。怪事,明明中间货架从来都摆放的是稀罕的零食和婉拒,卖的也是最好的。可怎么自己清楚记得有空缺的位置,已经摆满了呢?
简直是见了鬼了。是谁大晚上的做好人好事,替他整理货架了?难道是有贼!
吴老头顿时急起来,他赶忙盘点了收音机。可收音机里的零钱一点都没少。店里的货也没有被偷走丝毫。不,不光是没有少。最诡异的是,货反而还多了。
老一辈的人吃过苦,所以做事情很有耐心。吴老头的脑子没坏,就这么小个零食店,也雇不起员工。店里有多少货物,二楼的补货有多少,他记得清清楚楚。
别的货架都没问题,可最中间的都是紧俏玩意儿,特别是最近许多男孩喜欢的第三代变形金刚,明明都卖光了,只剩下了摆在货架上的最后一个,连二楼都没有了备货。
偏偏是没有货的状况下,变形金刚却摆满了一整排货架。那些被装在包装里的变形金刚模型冰冷阴森,在老人眼中,犹如厉鬼。
同样的状况,在中间的货架别的货身上,也出现了。每一个空缺的货物位置,在今天早晨,都被补满。有备货的二楼,备货仍旧好好地躺在箱子里,根本就没有被动过。
老人懵了,有些搞不懂是怎么回事。哪个贼会跑进自己寒酸的零食店里不偷东西,反而替他补货,还自己掏钱买了补货用的商品。
不对!哪里有些不太对!
吴老头突然反应过来。他冲过去拿起了变形金刚的包装。店里剩下的最后一个变形金刚之所以剩下,是因为货物有残缺。
他将变形金刚从包装里取出来,动了动模型的左手臂。左手臂顿时掉了下来,似乎是连接处少了一根螺丝。
吴老头皱了皱眉,走到了神秘出现的第二个模型前。变形金刚的包装和第一个一模一样,同样是拆过封。他摇了摇模型的左手,变形金刚的手臂立刻也掉了下来。
同样的情况,完全同样地发生在了剩下的所有离奇出现的变形金刚上。
不久后,吴老头又发现了别的异状,如同真正的货物的复制品,从编码到瑕疵,全都是一样的。
事情,仿佛越来越扑朔迷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想整蛊自己这个糟老头?他不过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老头而已,怎么可能值得别人捉弄,毕竟要弄一模一样的货物出来,也是需要钱的。
于情于理,这都想不通啊。再说了,他这辈子人和气,没什么仇家。
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自己货架上的商品会自我复制。又或者是谁搞的鬼?
由于想不通,吴老头被这件奇怪的事情弄得魂不守舍,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营业,当天晚上,他故意没有补充货架。
第二天一早,神奇的事情再次发生。本来卖掉的商品,再次在货架上补齐。而备货,仍旧好好地躺在箱子里。这就意味着,在没有人动用自己的备货的状况下,商品又自我复制了!
简直太怪了!
吴老头扣着脑袋,实在不知道是该怕,还是该高兴。一本万利的买卖,落在谁头上,都应该是高兴的才对。可吴老头就是高兴不起来,他总觉得,整件事都透着一股阴森恐怖。
就这么过了四五天,终于,第二个异常现象,出现了!
最近几天在他店里买了零食的那些熊孩子们,一大堆地涌进来,他们欣喜若狂。据说是吃了吴老头家的零食后,突然脑袋清醒了,记忆变好了,人要怎么舒服就怎么舒服。他家的零食简直就是十全大补丸,就连考试都比平时高了好几分。
零食店的名声顿时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不光是小孩,就连大人也都跑到零食店来买属于小孩子的零食。
人类是跟风的动物,一种传言多了,就会变成真相。
在零食店买过零食的大人门,在一天之后也变成了吴老头家小店的死忠。据说这些大人吃了他的零食后,病也不痛了,精神也安逸了,从事体力劳动的一天都能多搬几趟砖。而从事脑力劳动的,简直像打了鸡血,打起代码写起文案,那叫刷刷刷的一个顺溜。
搞得当地的电视台都屁颠屁颠地跑来采访吴老头,说吴老头店里的风水是不是有什么讲究,才会赋予普通的商品神奇的魔力。
屁的风水!
虽然小店的生意好到爆,每天一到中午货架就会卖空。而他也再不需要补货,只需要预先在货架上随便放上一个明天希望摆满的货物,第二天一早拉开卷帘门,货架准是满的。
诡异的情况,不断地重复。原本不知名、只够贴补家用的零食店居然能赚那么多钱,本来吴老头应该欣喜不已的,可是他偏偏是完全高兴不起来。他内心惶惶不安,老是感到不踏实。
最后,精神还没有被那股不踏实感压塌,反而是他的身体,先垮了。
从来就不怎么生病的吴老头,开始体弱多病。只是十天而已,就消瘦了下去。本来极为疼爱,和他很亲近的而孙子看到他后,居然吓得跳起来。吴老头这才从镜子里看清楚了自己的脸。
那时怎样可怕的一张脸?陷下去的眼眶,凹进去的两腮,简直就是一张皮包骨头的骷髅!
怎么十天罢了,很有富态的自己,从微胖的体型,竟然瘦成了这幅鬼模样。这还是自己的脸吗?
吴老头不停地摸着自己的脸,他突然一咬牙。
不行!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真的会瘦死的。自己不合理地变瘦,肯定有原因。想来想去,吴老头都觉得原因出在不停自己布满的货架上。
怪事只出现在最中间的那排货架。
吴老头最终决定,将那排货架的地板挖开,看看地下究竟藏着什么鬼东西。
没想到那么一挖,真的挖出了问题来!
卢宪英是耳城工地上的钻机师傅,老把式了,操作小型转机非常得心应手。他是吴老头沾着边的远房亲戚。
那天,很久没见面的吴老头突然出现在卢宪英面前,把这个年近无视的中年人险些吓了一大跳。之间这位血缘关系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操着沙哑得如同喉咙里有磨刀石在碰撞的声音,到工地来跟自己打招呼:“老卢啊,最近干吗呢?”
“你谁啊。”卢宪英被那人的模样吓到了。
“我哈,我老吴。你表舅子。”吴老头指着自己的脸。那张骷髅脸瘦得如同风干了般,能止儿夜啼哭。
卢宪英愣了愣:“你咋变这么恐怖了!”
“不好说,不好说。”吴老头叹了口气,突然神秘兮兮起来,“有一买卖,要不要做?帮我的。”
“就你那模样,能有啥工地上的活让我干。还买卖咧。”卢宪英摇头。
吴老头记起来:“给你一万块钱,你帮我两天。就用小钻头挖一块地。”
“就挖一块地,给一万?两天?”卢宪英有些不信。
吴老头扔了一摞钱给他:“要还是不要?”
“要得,要得。”将沉甸甸的钱揣入兜里,卢宪英顿时喜笑颜开。自己家这位远房亲戚可是出名的吝啬。就是不知道今天抽了什么风,居然出了血本。一万块咧,够自己在工地苦干好几个月了。
“嘴巴严实些,不论挖出什么来,都不要作声。”吴老头让他带着面具回自己的零食店,一路不停地叮嘱。
卢宪英连连点头:“咱们亲戚家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嘴巴严实着咧。该说不该说,咱都不说。”
中午的阳光照在耳城,显得有些炙热。蒸笼一般湿热的空气,却在零食店周伟蒸腾开,仿佛是开了一扇地狱门,说不出的诡异。
吴老头打开门脸的卷帘,走了几步,先是让卢宪英把满满当当的最中央的货架移走,然后在地上踩了踩:“就是这一块。给我全都挖开!”
卢宪英点头道:“行。”
说着就准备上工具,没想到吴老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仍旧站在那块要挖开的地方,没挪一步。他有些郁闷:“老爷子你离开远一些,小心石头砸中你。”
吴老头往后退了两步,没退多远,又停了。
“再远点。就你那虚弱的身子骨,几粒灰尘都能砸穿你。”卢宪英挥着手示意他继续往后退。
“不碍事。”结果吴老头反对起来,不死不活地吐出这三个字。
卢宪英没办法,只能给小钻头插上电,干起活来。
给地上挖坑,是个技术活。小零食所属的排屋质量并不好,由于只有两层,所以连地基都很浅。水泥浇灌了几厘米,钻头破开水泥后,便一路畅通。挖地用的小钻头不停地旋转,土层被掀开,就这样挖了大约一米多的深度,突然,机器发出了碰撞般的难听响声。
“咋了?”卢宪英咕哝两声,再次按下机器的电钮。
小型钻机又响了两声后,彻底熄了火。
“咋回事?”一旁的吴老头急切地问。
卢宪英在头上抹了把汗,随意甩地上:“估摸着应该是碰到了石头。怪事情,老子才换的转子。这机器平时切石头像是切菜似的,咋个就打不下去了咧!难不成是机器出了问题?”
卢宪英害怕真的将机器给弄坏了。毕竟这是偷摸地拿了工地上的极其来干私活,坏了机器就要暴露了没办法,他只得准备先将埋在地下一米多深的钻头取出来检查,但钻头没有任何问题。
“你搞得定不?”吴老头见他一脸疑惑,更急了。
“搞得定,搞得定。”既然机器没有问题,估计就真的是地下有问题了。卢宪英估摸着用机器在土里试探,花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发现地下一米深的位置,似乎又快大石头。
那石头硬度异常,单凭自己的钻头是打不碎的。
他皱了皱眉,决定先将大石头周伟的土全部清理干净,再给它给挖出来。清泥土就很轻松了,干习惯了工地上的活路,再加上吴老头的催促,又花了接近一个多小时,零食店最中央货架下方土里的石头,终于露出了原状。
等他俩看清楚土里埋得是啥时,俩人同时傻了眼。那确实是一块石头,却绝对不是普通的石头。大约一米五高,两米多宽。石头表面被白色岩石包裹,白色岩石外层又被钻头磨破的地方,居然露出了黑色的岩层。
岩石的石质与周围有明显不同,像是有人特意扔进土里埋起来的。
干枯的吴老头竟然跳下坑,用手摸了摸:“小卢啊,你觉不觉得外边的岩石不太像岩石?”
“这确实不是岩石,是混凝土。”卢宪英眨巴这样。黑色岩石上,包裹了一层混凝土。这更加令他确认了,肯定有人故意将这玩意埋起来的。
吴老头吃力地咽下一口唾液:“能把这层混凝土弄开吗?”
“倒是不难。”卢宪英找来一个电钻,零零碎碎的剥起混凝土来。混凝土确实挺好剥的,可内部偌大的黑色岩石,硬度极高,高得吓人。合金的钻头只要碰到那黑漆漆的颜色,就顿时发热厉害,只几秒就会严重磨损坏掉。
不知弄坏了多少合金钻头,卢宪英浑汗如雨,终于在日头快要落山前,将那怪东西给整体弄出了形状。
“啥玩意儿啊,看起来像是椭圆形,背上还有条纹,该不会是一只乌龟吧?”卢宪英瞪着眼看着那黑漆漆的怪石。
只见怪石明显呈乌龟状,主体部分石头长一米,宽约九十厘米。石质紧密,边缘还有黑色的褶边。龟背上背着一个怪模怪样的桶一般的物体,通通体绘刻着某种玄妙难懂的图案。
卢宪英越看越觉得这只乌龟不简单,他浑身都在发抖:“吴老头,这只石龟该不会是啥文物吧?我们要不要报告当地的文物部门?”
“给老子闭嘴。闭紧点!”吴老头骷髅一般的眼珠子,狠狠地瞪了远房侄儿一眼。他在身上一摸索,又掏出一叠钱,扔在地上:“你回去吧。别大嘴巴,啥人都不准说出去。”
“跟我婆娘都不能说?”卢宪英将钱赶紧塞兜里。
吴老头冷哼一声,灰白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石龟看个不停:“婆娘也不能说。否则给你的钱,你都给老子吐回来。”
卢宪英伸了伸舌头,咕哝道:“不说就不说吧。”
在吴老头不停的叫滚声中,他最终还是疑虑重重地离开了。就着快要熄灭的夕阳,零食店内,吴老头的影子耷拉在石龟背部的桶上,显得极为阴森。
这也是卢宪英最后一次看到吴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