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从楚留香那抢劫来了舍利子,晏鸿音的心情十分不错。
虽然为了平楚留香的行为赔给了黑市不少银两,但那也比与底细不明的人竞拍来的划算且少麻烦。
若是那人真的是魔教教主,恐怕就算最后晏鸿音用价格压了对方一头,东西也没那么容易就能拿出黑市。
楚留香给舍利子的表面涂了层东西隐藏了舍利子本身的光,晏鸿音拿出来捏在手指间打量了一下,鼻间轻嗅辨别出那层东西无伤药性,直接用油纸将舍利子包了两层,内力运于掌心硬生生将其捏成了大小不一的碎块。
纪清在一边看得心头一惊:“大人,您不看看……”
楚留香是绝不可能无事闲得慌冒着得罪黑市的风险盗取舍利子的,这舍利子绝对不止药用这么简单,或许洗去伪装之后能获取到什么信息也说不定。
“没什么可看的。”晏鸿音拆开油纸包检查了一下舍利子断裂面的状态,这的确是品相十分卓越的舍利子了,“楚留香既然想要这东西,那么即使现在他将东西暂时让给了我,来日也必定会再次上门,届时这舍利子背后牵扯了什么一问便知。”
只不过舍利子她是一定要用的,至于拿不到舍利子的楚留香将面临着什么……
晏鸿音表示,她很欣赏并且相信楚留香化险为夷的本领。
“你去查查最近江湖上有什么波澜,尤其注意西方魔教的痕迹。”
“是!”
***
晏鸿音原本打算在外面几天,等到内功修习过第一阶段再回晏鸿堂。
不过既然舍利子意外到手,阿玉的身体一直不好,还是早些回去给他用药为好。
想到这里,晏鸿音换了身衣服,袖中揣着舍利子在离家第二日的清晨又拐了回去。
连翘正在前院晒药材,见晏鸿音进来,一脸惊讶道:“小姐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晏鸿堂里知道晏鸿音身份的只有同为锦衣卫的嬷嬷,连翘她们却是只当晏鸿音是收留了她们的主家小姐。
“商会那边出了些乱子,与我们倒是无甚关系,左右离得不远,我便先回来了。”晏鸿音顿了顿,问,“阿……姑爷呢?”
姑爷两个字从口中说出,饶是晏鸿音平日里波澜不惊的作风,竟也有些不自在。
“方才我去叩门姑爷没应,想着姑爷的身子不好,许是有些缺觉,我就没有再叫,想着再过一个时辰。”
晏鸿音想起阿玉几次咳血的场景,眉心一蹙,朝着后院的方向迈开脚步。
“我去看看。”
……
房间的门关着,晏鸿音用力推了一下,没推开,应当是从里面被门闩插住了。
还没起吗?
倒是也有可能。
此时不过卯时,阿玉身子弱,未起也是应当。
晏鸿音想了想,手伸进宽大的大袖中摸到包着舍利子的油纸包,便想着不如先去将药材研磨了,琢磨一下新的药方。
她才刚转身朝着东面走了两步,迎面便撞上了在秋日的清晨只穿着单薄的亵衣并里衣,以手按着胸口慢慢自主院屋后靠着墙走过来的阿玉。
面色青白,唇瓣带血,鬓角间甚至隐约可以看见细细密密溢出的冷汗。
……
玉罗刹虽然早有准备,但在楚留香逃走后打开荷包看到里面的湖珠时,还是忍不住那股被人愚弄的怒意。
临安府他的势力有限,没能寻到更阴狠的暗器与毒药,只是用晏鸿堂的药材粗略配了些。
那毒能拿捏掌柜,却不可能要楚留香的命——但玉罗刹炼毒的手法来源西域,十分刁钻,楚留香周身三处穴位被钉了毒针,想要解毒也必定不太好受。
然而与楚留香交手并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玉罗刹被内力所激,伤上加伤,在这种情况下他绝不能去到被他用武力威慑的丰盛当铺,于是便拖着闷痛的身体翻了晏鸿堂后院的围墙。
还没走几步,玉罗刹便听到了一阵急切地朝着主院方向走来的脚步声,脑中疾转间,玉罗刹将身上因为与楚留香交手而划开不少光滑裂口的外袍脱下,团起来塞到了翻墙时借力的那颗大梨树上。
他身上的里衣亵衣还是走时从这边穿走的衣裳,只那件外袍是丰盛当铺掌柜找来的。
放轻脚步走到墙边,玉罗刹胸口一阵闷痛,转头没忍住呕出一口黑血。
听着停在屋前一阵之后朝着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玉罗刹沉下眸子,表情从阴沉愤怒一息之间转为虚弱忧郁,强撑着的脚步也瞬间虚浮下来,缓缓走了出去。
撑着墙面的手指因为用力,骨节处微微泛白。
“阿玉?!”
……
晏鸿音连忙上前一步,把了玉罗刹的脉象,发现经脉里内力混乱不堪,甚至还有郁结于心的迹象,皱眉道:“这才一个晚上,怎么会恶化至此?”
发现晏鸿音的下盘很稳,玉罗刹心一横,直接身体一软朝着晏鸿音依靠过去,轻咳了几声,声音又虚又哑:“抱歉……昨夜有些睡不着,就想出来看看月色,一时不注意睡了过去,似是有些着凉……”
晏鸿音听了这话,心头一堵。
前一天晚上两人睡在一处,阿玉可是睡得十分安稳,昨晚她不过离开一天,阿玉就……
他们二人乃是新婚,洞房之夜什么都没发生不说,阿玉嫁给她第二天,她这个求亲时信誓旦旦说要对人好的人转身就走得影都没有,这行事,怎么看都能用背信弃义、负心薄幸来形容。
“我先送你回去。”
晏鸿音将身上的披风裹在玉罗刹身上,伸开手臂直接揽着这人的腰将人半搂半抱着朝房门口走去。
玉罗刹的眼皮一跳。
晏鸿音的个子比之一般女子要高挑不少,在玉罗刹刻意装作虚弱躬身弯腰时,竟让这女人做出了这种……这种动作!
舍利子未曾到手,现如今他还需要这女人的医术……不能杀。
——至少现在不能!
玉罗刹咬着后槽牙,将蠢蠢欲动想要掐死这个女人的冲动抑制下去,就这么维持着一种靠在晏鸿音怀里的姿势,顺着她的步伐朝着房门走。
两人来到屋前,晏鸿音抬手推了一下门,门没开,这才想起方才的事,动作一顿,眼神微变。
阿玉在门外的话……这门为何会从里面被人用门闩抵住?
玉罗刹也立刻意识到这个漏洞。
他昨夜是跳窗而出,为了防止清晨有人叩门进来才闩了门,然而却在回来的时候恰好碰上了回来的晏鸿音,没办法绕去窗户一侧……
“我昨天……”
“这里不安全,阿玉今晚还是搬去我那边吧。”
玉罗刹想要狡辩的话卡在唇角,没吐出来:“?”
他前一日晚上就熬了一夜,昨夜又因为舍利子外出,今日难道还要因为这女人熬个通宵?!
晏鸿音的表情微妙变幻了几下,眼神逐渐从飘忽犹豫到坚定,揽在玉罗刹腰间的手紧了一下,低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好你的娘子,不会再逃避责任了。”
玉罗刹面上的伪装几乎摇摇欲坠。
这女人又在说什么?又想做什么?!
晏鸿音似是经过了一番内心斗争,深呼吸了一下,艰难从唇中挤出两个字来:“……夫君。”
玉罗刹柔弱忧郁的表情彻底凝固在了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玉罗刹:要不你还是听我狡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