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柴的光亮一灭,又是俩眼一抹黑,可我已经意识到旁边这个人不是胖子,对方甚至不想让我见到他的脸,否则不会吹灭我手上的火柴,他的两只眼分明是两个黑洞,不过对方的言语举止、身形装束,为什么和胖子完全一样?有鬼上了胖子的身?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我仍感觉得到,对方吹灭火柴之后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心中一发狠:“老子倒要瞧瞧你这张人皮下的鬼脸!”当下一伸手,想抓住对方的脸,怎知我的手一伸过去,却似卷在了一个旋涡之中,我大吃了一惊,正要使劲往后扯,尖果听到后边有响动,她握住探照灯转过来,光束照到我身上,我这才发觉手上什么都没有,也不见了那个“胖子”!
尖果没见到胖子,同样吃了一惊,忙问我出了什么事?我额头上全是冷汗,怔了一怔才告诉尖果,刚才出来的不是胖子。尖果惊诧莫名:“不是胖子?”我不知这话该怎么说,我也不知道对方是鬼是怪,或许是这座旋涡大殿作怪,反正不是胖子。
原本在一旁的胖子不见了,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口口声声说前边有个洞口,让我们往前走,前边不仅没有洞口,这个“胖子”也一转眼不见了。我虽然一时想不明白,可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儿,当即接过尖果手中的探照灯,将光束照向前方,前边空荡荡、黑茫茫的,仿佛什么都没有。探照灯的光束至多可以照出十几米,胖子坐在石柱下边,他手劲再大也不可能将烟头扔出那么远,可见前边根本没有什么洞口,好在我们没上当,只走出去几步,这一步走错了,后果不堪设想。
尖果问道:“我们走过去会发生什么?”我听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抖,我同样感到害怕,不过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她全得指望我,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得有个担当才是,我可不能说我不知道。从我们进山以来,几次三番出生入死,实在折腾不动了,换成是我一个人落到这般地步,我多半会躺在地上等死。如果是胖子这么问我,我也一定会说不知道,而在尖果面前,“不知道”这三个字我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或许是个人英雄主义,或许是想逞能,反正不动脑子是不成了。
正如胖子所言,成天啃干豆饼子,脑子长得跟豆腐渣似的,好使得了吗?在大兴安岭黑水河插队,一天两顿粗粮,好歹能吃饱了,深山老林中人迹罕至,却有很多飞禽走兽,有的是松蘑、木耳、野果,河中有门板那么大的鱼,土洞子里掏得出刺猬、大眼贼、土皮子,那都没人稀罕吃,偶尔还有屯子里的猎人打来狍子、野猪、山鸡。再加上我们偷鸡摸狗,时不时可以打打牙祭,说实话饿是饿不着,吃的比兵团上好多了,山高皇帝远的,又不受纪律约束,驻扎边疆的屯垦兵团才真是苦,不仅吃的不行,干的活儿也重。但是在备战备荒的年代中长大,我们的潜意识里永远觉得吃不饱。饥饿有一个好处,可以使人保持专注,吃的以外什么都不想,何况在那个在最高指示下统一行动的年代中也不需要我们想太多。可是到了这会儿,我也不得不好好用用我这二两半豆腐渣了。我使劲想了一想,其实之前我们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当时我们三个人正要绕行石柱,老土耗子显身出来要将我们引开,如果说刚才出来的胖子,与老土耗子一样是这大殿中的“鬼”,这个“鬼”为什么带我们往前走?无非有两个可能,一是将我们带上死路,二是让我们离开有利的位置。一直往前走的话,什么也不会发生,因为前边什么都没有,却会使人迷失方位,活活困死在旋涡大殿之中。如此说来,或许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又接近了宝相花!
我再次转过头,用探照灯照到后边的石柱,没觉得和之前有什么两样,我们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只是绕石柱走了好几个小时,何以见得接近了宝相花?我和尖果想了半天,我们是什么都没做,但是对比之前的情形,却有一点不同——我们三个人之中的胖子不见了,这又说明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