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这儿起,大狐狸经常围着地窝子打转,三天两头捣乱,把农场里几只下蛋的鸡全咬死了。排长也急了,知道这仇疙瘩解不开了,只要大狐狸不死,就会不断展开报复。17号农场虽然荒凉,却并非完全没有人迹,偶尔会有蒙古族牧民,以及在原始森林中出没的鄂伦春猎人经过。而无论是草原上的牧民还是森林中的猎人,都对狐狸十分敬畏,愚夫愚妇见到狐狸,往往会对之膜拜。在排长看来这都属于迷信,不过兵团有纪律要尊重当地风俗,所以他从来不打狐狸。如今被逼无奈,他向大兴安岭的鄂伦春猎人借来两条猎犬,带上步枪骑马追击这只狐狸。一连追了三天三夜,步枪和猎犬让狐狸疲于奔命,最后也不知是死是活,反正消失在了荒原深处,再也没在17号农场附近出现。
大伙儿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承想狐狸趁17号农场人员减少防备松懈的机会偷偷溜了回来!它似乎知道半自动步枪的厉害,不敢正面出现,暗中把人们储备过冬的木柴一根一根叼走,倘若我们再晚发现几天,大风大雪一来,就得眼睁睁地等死了。都说狐狸狡诈阴险,没想到会狡猾精明到这种程度,真不知道狐狸是怎么想出来的,它居然明白地窝子里的人依靠木柴活命,没了木柴全得冻死!
这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刚这么一打愣,老狐狸如同背上插翅一般,“嗖”地一下,从我们三个人的头顶上蹿了过去。它体型虽大,却轻捷灵动。等我们三个人回过神儿来,狐狸已经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我们身后数丈开外。
虽说我们家祖上是靠打狐狸发迹的,我却从不相信有什么成精的狐狸,但是这只狐狸真快成精了,居然会钻进地窝子偷木柴,这是存心想要我们的命啊!倘若让它从容脱身,往后还指不定生出什么变故!我刚想到此处,胖子已然转回身去,端起步枪就要射击,结果忙中出错,枪栓还没拉开,他手忙脚乱地去拉枪栓。
狐狸见了步枪,吓得心惊胆战,恨恨地盯了我们一眼,抹头飞奔而去。我和胖子、陆军三个人又气又急,却也无可奈何,因为狐狸逃得太快,等我们拉开枪栓再瞄准,对方早就跑没影儿了。老排长经验那么丰富,使用半自动步枪骑着马带着猎犬,追了好几天也没打死这只狐狸,可见其狡诈灵活非比寻常。它想出来对付17号农场的招儿,简直匪夷所思,让人防不胜防!今儿个让它跑了不要紧,我们这个冬天算过不踏实了!
正当此时,夜幕下突然跃出一个黑影。我们借着月色一看,分明是一条大黑狗,额顶生有一道红纹,头脸似熊,声如虎吼,斜刺里扑倒了狐狸,露出牙刀,张口便咬。那只大狐狸只顾向17号农场地窝子里的人报复,黑狗又是从下风口忽然掩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使它猝不及防,一下子被黑狗扑个正着,但这狐狸老奸巨猾,身躯灵敏,倒地之后并不急于起身,因为一起身便会让大黑狗顺势按住,它就地连续翻滚,等黑狗一口咬空,狐狸也已腾身而起。它看出大黑狗凶恶异常,自己根本不是对手,毫不犹豫地狂奔逃命。
大黑狗一咬未中,虎吼一声,再次向前跃出。它这一跃后发先至,势如猛虎。狐狸应变奇快,发觉势头不对,电光石火间一个急转,又让黑狗扑到了空处。这几下兔起鹘落,生死只在一线之间,把我们三个人看得目瞪口呆。尖果听到了外面的响动,也拎着棍棒出来查看,见到此情此景,同样惊得呆住了。月光从浓厚的乌云缝隙中透下,在莽莽荒原之上,大黑狗和狐狸展开了惊心动魄的生死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