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莉惊得瞪圆了眼睛:贾兰德正蹲在自己身旁,目光关切地盯在她的脸上。他的嘴歪在一旁,嘴角看上去像是挂着一丝坏笑。刚才那段时间里,他似乎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再次看到贾兰德的那一刻,也就那么一瞬间,夏莉心里感觉一阵高兴,因为似乎有贾兰德在自己身边,让她感到坚强多了,安全多了;是的,还感到舒服多了。但是,她心里又非常清楚贾兰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和那些人是一路货,他们是一帮心肠歹毒、丧尽天良的人渣。这么多年来,他们伤害了贝莉·埃文斯,伤害了赫莉,伤害了无数的其他人。她难道还真的对他有意吗?她难道还真的担心他有可能被吸到地狱里去了吗?其实,那个地方就是他该去的场所。夏莉目光如刺地看了他一眼后把头转过去了。
“早上惹得你恨我的那件事,你还没有忘怀呢。”
贾兰德的话激得夏莉脸色煞白,她急转过头来面对贾兰德又瞪起了眼睛。
“你胡说什么呢!”因为意识到周围有人,她只是在嘴里嗫嚅着,不敢把话说出来。
贾兰德听了开怀大笑,语气不无嘲讽地对夏莉说:“忘了我在你脱去睡衣之前是怎么提醒你的吗?”
夏莉忙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有,她没有忘记。她的记忆依然鲜灵活现,好像那个场景已经深深地嵌入她的记忆细胞里去了。
在夏莉褪去睡衣之前,贾兰德当时是这样对她说的:“你知道吗?明天早上一觉醒来,你就会因为今天夜里的事而恨我的。”哦,那不是一场梦!
这样令人心悸的记忆给了夏莉致命一击,让她像木桩似的僵坐在那儿。直到看到贾兰德眼里闪动着洋洋自得的亮光,她才想起她在瞬间已经忘记了刚才有的那种头晕目眩、胸闷作呕的感觉了。
夏莉气得紧咬嘴唇,一双眼睛横成了一条缝。
“你没事吧?”托尼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夏莉面前冒了出来,把夏莉吓了一跳,她刚才有那么一会儿甚至忘了托尼也在附近。贾兰德一见托尼,眼神突然黯淡下去。夏莉没有继续关注贾兰德还会做出什么反应,赶紧把目光从他身上闪开,抬头去看托尼。
面前站着一个真实的、有生命的好人,从长远来说,他们之间应该有可能会发生点什么。另外的那个人却是一个鬼魂幽灵,一个血腥的精神变态患者,夏莉不知道他借助了什么宇宙魔力还能继续赖在这个世界上不走,也许夏莉永远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魔力。面对这样两个人,夏莉惊慌失措。
至少贾兰德的突然出现已经吓得夏莉肾上腺素迅疾上升,结果反而把她自己身体中的大部分不适赶跑了。他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还是像平时一样,他总是要捣蛋生事呢?
“可能是因为太热了。”夏莉有点闪烁其词地回答了托尼的关心。贾兰德在她身边站直了身子盯着托尼,他似乎对托尼没有什么好感。夏莉没有再去理会贾兰德,她关心的是她自己现在一团糟的样子。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时间,她不想去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对自己的腿没有信心,夏莉仍然坐着对托尼说:“听着,我们首先要集中精力弄清楚这个凶手作案的原因是什么!……舞会——我觉得他很有可能是在重演他以前在舞会上所经历过的事。他从前确实参加过一场舞会,在那个舞会上,他遇上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可能长着金发,面容姣好,性格开朗。那个时候,他和那个女孩子应该都只有十几岁。可是,他被那个女孩拒绝了。于是,后来的贝莉,还有其他女孩子,就成了最初伤害过他的那个金发女孩的替代对象。他诱拐绑架这些女孩子,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重演这个事情的机会。当某个受害人脱离了他头脑里已有的程式行事时,他就开始打受害人,因为受害人把他的幻觉搅乱了。最后,当幻觉不可避免地破灭时,他就动手把她给杀了。”
托尼说:“凶手要不然就是一个模仿者。”
“说这起案子是一个模仿者干的,我绝对相信。这个人是在复制早前‘步道杀手’的作案手法和过程,但驱使他们犯下命案的动机都是一样的。”
“照你这么说,我们就必须到参加舞会的人群中去寻找嫌疑人的踪迹。”
“那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不是就应该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一一出现在西海岸南部所举办的每一场舞会上?”卡明斯基的问题浸透了嘲讽挖苦之意。她刚才到他们跟前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夏莉在分析杀手的作案动机。“你知道那究竟会有多少场舞会吗?我们立马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人手不够。”
“你必须把那三个主要受害者参加过的舞会录像再回看一遍,时间限制在他们家庭受到攻击之前的一个星期里。你要注意每个细节,凶手应该就在里面,他曾和与受害者相像的金发女孩做过某种交流。这个人今天也到这儿来了,他在现场观望着呢。”夏莉说。“我有绝对把握做出这样的判断。”
“哦,原来你和这帮家伙搅在一起了,医生。”贾兰德对夏莉说。“别一个人坐在冷藏箱上发愣啊。”
夏莉懒得抬头看他一眼。
“我们已经把人群中所有的人都过了一遍。”卡明斯基说。“如果说他在现场的话,那他就没有在我们先前看过的那些录像里出现过。”
“他现在就躲在现场的人群里。”夏莉又自信地重复了一遍。
“那我们就需要做交叉审查了。”托尼说。“卡明斯基,等我们回头——”
“我来搞定。”卡明斯基没等到托尼说完就把任务应承下来了。
克莱因这时也参加到他们的讨论中来了。“根据受害者尸体的体温,法医官推断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凌晨4点左右。”
夏莉知道人死之后,尸体的体温一般每一个小时下降华氏一度。当然,沙子的热度也有可能对这样的常规数据产生一定的干扰。但是,任何一个合格的法医官都会把这个因素考虑进去的。
“贝莉不是在这儿被杀的。也就是说,犯罪嫌疑人是在凌晨4点以后才把尸体运到这儿来的。然后他还要保证在不被人注意的情况下,把尸体给埋了。挖这样一个坑至少需要半个小时,而且他还必须是在天黑的情况下才能动手挖坑。”托尼分析说。
卡明斯基迅疾拿出她的苹果手机按下开机键,不一会儿,她就得到了她所需要的信息。“今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间为5点37分。”她看着托尼说。“照这样算,凶手杀死贝莉·埃文斯的地点应该是某个离这儿开车方圆半个小时的什么地方。”
“凶手不仅必须是在黎明前要把尸体埋了,他的住处还应该离这儿不远。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在尸体被发现后很快就回到现场来。事实上,凶手并不知道尸体会在什么时候被发现。”夏莉的大脑飞快地转动着。“所以说,他在开车半小时的半径里,一定有个什么藏身的地方,我想那也是他隐藏受害者的地方。也许是某个自驾车露营公园或是某个野营地。总之,这应该是一个人员流动较大的地方。”
“我来找地方警察当局的人给我们提供一个周围公共设施的清单。”托尼抓起手机开始发短信。
“如果你要我发表点什么看法的话,我告诉你,这个人现在正在收听警用无线电台或是警用无线电台扫描器①。”贾兰德说。
夏莉看着贾兰德,错愕不已:他竟然有兴趣把他的想法贡献给了她!不仅如此,他的想法还非常有用!但她马上又意识到,现场只有她能听到或者看到贾兰德。她于是把目光慢慢地从他身上移开,把他的话重复给其他人听。
卡明斯基听了夏莉的话之后皱了皱眉头。“你是不是在说,你认为凶手是个警察?”
“不一定非得警察才有警用无线电台扫描器,任何人都有可能会有的。”刚把短信发好的托尼提醒他们说。夏莉猜想,托尼的短信一发出,联邦调查局的地方特工一定会连滚带爬地去搜查附近的自驾车露营公园和野营地了。
“这个家伙是个自恋狂。他正透过警用无线通讯来跟踪警方的调查行动,这就说明他必须有一台警用无线电台扫描器。这就是为什么尸体不管何时被发现,他都会马上出现在现场的原因。”夏莉说出了她的想法。“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家伙。他可能是个警察,也可能是个记者。”她做了个夸张的表情。“甚至还有可能是救护车上负责推轮式担架车的人。总之,不管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现在一定是混在现场的人群中。”夏莉边说边环顾四周。凶手就在这儿,她有这种直觉,但她却无法把他从人群中找出来。这样的结果既让她心烦气躁,也让她惶惶不安。
“我们不能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干活去吧。”托尼把手伸向坐在冷藏箱上的夏莉。“要帮忙吗?”
“这个人就在现场。”夏莉把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她说着又环视周围的人群。“他就在我们面前。”
“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把追捕目标确定下来。所以,我们最好还是先回去,把今天的录像和舞会的录像做个对照比较。”虽然托尼的声音听起来很理性,但这恰恰告诉夏莉,他也感到这个调查非常棘手。“我们要设法从在这些地方出现的人群中锁定这个嫌疑犯。”
这个思路是对的。但是,明明知道凶手就在现场,却无法把他从人群中辨认出来,夏莉感到这就像一粒苦涩的药片,难以吞咽。她抓住托尼的手,让他把自己拉着站了起来。她对托尼笑了笑,表示对他施以援手的感谢。在这当儿,夏莉的内心十分强烈地感觉到贾兰德正瞪着眼睛看着他们。很显然,他不太愿意看到面前的一切。夏莉也对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有点不自在,因为她注意到了贾兰德的感受。
我为什么要去关心他是怎么想的呢?
回答:我没有。我跟他没有关系,他已经没有生命了。退一步说,即使他还是个大活人,我跟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一起往停车场走去。夏莉边走边四周张望着,她看到验尸官的几个助手推着载有贝莉·埃文斯尸体的医用轮床,朝他们的汽车那边走过去。那些人几乎与夏莉他们擦肩而过,夏莉看到竟然没有哪个人想到在贝莉·埃文斯身上哪怕盖上一块白布。
夏莉知道贝莉身上没有盖上任何东西是因为她又看了贝莉的尸体一眼,这是自然的、本能的动作,却又是她眼下最不该做的事,因为目光再次接触尸体后,她的心脏又开始在胸腔里晃来荡去,让她感觉胸口阵阵发紧,喉咙也开始疼痛不已。
“上帝啊。”贾兰德呢喃着。夏莉意识到贾兰德还在她身后跟着,他的目光也落在了贝莉·埃文斯的尸体上。一个连环杀手看着另外一个连环杀手的暴行,他没有权利表现出嫌恶的姿态!她突然一阵怒火中烧,向贾兰德投去了憎恨的目光。
“你什么意思?”贾兰德注意到夏莉的目光发生了变化。他马上理解了夏莉的目光意味着什么,他的脸不觉绷了起来。“你真的以为我曾经像他这样对待过一个女人吗?”
夏莉没有回答,周围的人太多了。
不过,要是要她回答的话,她唯一会说的就是:你会的。
但她不可能傻到让情感战胜理智。
不知道在他们到达越野车之前的什么时候,夏莉发现贾兰德从她身边消失了。
在回斩魔山的路上,夏莉发现大家情绪都不好,个个说话都是凶声恶气的。联邦调查局地方当局给托尼回了电话:乔基岭附近有两个野营地和一个自驾车露营公园,但是,他们对这三个地方的搜查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他们四个这时也没有什么心思吃饭,不过克莱因还是叫了外卖比萨饼。车子到了他们租用的海景房跟前时,卡明斯基和克莱因下车走进房子去等送外卖的人来。夏莉吞吞吐吐地告诉托尼,她还需要到米德家去一下,她只需要在那儿待一小会儿。现在已经是夜里11点了,他们个个都筋疲力尽,情绪低落到极点。没能及时地把贝莉·埃文斯活着救出来,让他们每个人都内疚和悲伤。不过,夏莉还有些事情不能耽搁,必须立即去做。但现在是夜里,她又不打算自己单独一个人行动。托尼良久地看着她,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她现在这个时间要去米德家的原因。夏莉真的欣赏他这样的品格。托尼随后一言不发地陪着她一起往米德家所租住的那幢房子走去。
还是那辆警车停在米德家的房子跟前。这一次,车子里面坐着的两个警察有了房子的钥匙。夏莉在她和托尼到达之前已经告诉过托尼,她要单独到楼上去看一看。所以,当她艰难地往楼上爬的时候,托尼和那两个警察就在楼下的客厅里等着她。
夏莉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必要让朱莉·米德继续盘桓在这个世界上了,她想帮助她回家去。
可是,当她走进楼上主卧室时,朱莉·米德已经不在那儿了。夏莉轻轻的呼唤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没有感觉到胃有什么不适,这让她相信朱莉·米德的魂灵确实已经上路了。
夏莉又到特雷佛的房间看了一眼,发现里面也是空无一人。这就是说,贾兰德所看到的——特雷佛的父亲来接特雷佛了——显然是真的。
夏莉并不是不相信贾兰德的话,但为了特雷佛,她需要确认一下。
我祈祷贝莉和她一家也应该在什么地方团圆了。
夏莉深深地为他们一家悲哀,这样的痛楚刺痛了她的心。她感到最糟糕的是,她所拥有的那个让人质疑的天赋丝毫没有改变事态发展的结果。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说你所具有的某种超自然能力呢?”当托尼陪着夏莉沿着两座房子之间的步道往回走的时候,他好像不经意间向她提出了这个问题。片刻之间,夏莉在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托尼问话的意图。
她突然停下脚步,这就意味着托尼也不得不跟着停下了脚步。托尼这时站在夏莉的身旁,夏莉的手像伴侣一样插在他的手臂里。他们两个挨得很近,当夏莉面色凝重地抬头看着托尼时,她本应该能够读到他脸上的表情。但这个时候的夜色是一片黝黑。在刚刚过去的一个小时里,一堆厚厚的乌云从天边涌了过来,把挂在天空中的月亮和星星彻底隐去了。空气里漂浮着雨水的气息,不远处的大海里,狂浪击岸,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夏莉看不出托尼在想什么,因为他的脸被深埋在黑暗的阴影里。
但是,她突然间好像意识到托尼问这样一个问题的缘由了,她迅疾抽回自己插在他手臂里的手。
“你是从我的背景资料中了解到这个情况的,是不是?”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之前竟然没有明白过来:当然,这也就是为什么托尼从来没有问过她,她是如何了解到那些信息的。
“是的。”
“那你之前为什么没有问过我这件事呢?”
“我一直在等你主动告诉我。”
“什么超自然能力?是我能看见亡故者的能力吗?”夏莉非常恼火,说完就举步自顾继续往他们所租住的海景房走去。
托尼紧跑几步跟上夏莉。“你有这样的能力吗?”
夏莉抬头瞥了他一眼。“是的,但只是有时候而已,而且不是在什么人身上都奏效的。”
托尼抓住夏莉的手臂,拉住她停下脚步。“我们没有救得了贝莉·埃文斯的性命,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她苦笑了一下。“是吗?”
“是的。”
接下来,托尼低下头来吻了夏莉,这让夏莉猝不及防。这个吻很深,很透,托尼的大半个舌头都钻进了她的嘴里。从最初的惊愕中苏醒过来,夏莉双手向他的脑后伸了过去,抱着他的头给了他一个回吻。
当然,她的身体还没有着火,还没有熔化。她体内的欲火还没有被点着,她的世界也没有地动山摇,她对自己和对男人所定下的规则还没有被摧毁。
但是,尽管如此,这个吻还是一个美妙无比的吻。
当托尼抬起头时,夏莉觉得自己有点不争气,因为她发现自己有点怪怪的感觉。
“可那又怎么样呢?”夏莉问道。而在心里,她正尽力把怪异的感觉从脚趾头尖上挤出去。
夏莉心想,托尼一定是在细看自己的脸。但还是由于天黑的缘故,她也无法确定。“我要你把这个想法尽快忘掉。”托尼说。
听托尼这么说,夏莉感觉有点生气了,但她也拿他没办法。“哦,好啊。我非常谢谢你的好意,那你得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把它忘掉呢?”说完,她一下子甩掉托尼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又往前走去。
托尼笑着紧跑了几步追上她。“嗨,我跟你说,你这一次参与我们的工作是临时性的。不过,我现在有个想法:我想要你永远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工作。”
夏莉对自己今后有过多种设想,但其中没有哪个设想会与托尼的这个提议挨得上边。“什么?”
“我给你提供一个岗位。过来吧,加入到我们团队里来成为固定的成员。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既拥有精神病理医生的背景,又拥有超自然的通灵能力。在我们与那些吃人魔兽的较量中,你一定能给我们提供有力的武器。这些吃人魔兽的邪恶狡猾程度是我们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过的,他们到现在仍然逍遥法外。”
夏莉眉头紧锁地看着托尼。“那你吻我是不是因为……?”
“我是发自内心的,我不会随便吻一个与我一起工作的女同事的。如果你接受我给你提供的这个岗位——我真心希望你能接受——我们的关系从现在开始就是工作关系。”
“这话倒像是个鼓励。”夏莉几乎无法掩饰自己口气中酸酸的意味。
托尼咧嘴一笑。“是的。”但他马上又恢复了平日里严肃的语气。“我们所做的事情关乎到一个人的生死存亡。夏莉,你的作用在其中又是至关重要的。”
他们说着说着就已经回到他们所租住的海景房跟前了。透过落地窗的窗帘,夏莉看到卡明斯基正在亮着灯的门廊里,手里端着一个装比萨饼的盒子。穿着红马甲送外卖的人正准备离开,夏莉目送着他转过房子的角落,直至消失在房车的另一边。
“你们三个都不住在匡提科,是不是?那我还得搬家。”夏莉想起了她在山里的家。
“你会发现那里生活是非常方便的。”
“可我得放弃我现在所从事的研究啊。”
“但是,参与我们工作的优势之处在于你能够帮助我们抓住更多的坏人,从而挽救更多人的性命。”
她不得不承认,这是能够打动她的理由。“我需要考虑考虑。”夏莉说。托尼听到她这样的回答后点了点头。
他们的脚刚跨进房子,就听到卡明斯基在和克莱因议论着:“当一个人死了,他就像是扔掉自己现在的躯壳,然后再进入另外一个新的躯壳。”
“当一个人死了,”克莱因回应的话听起来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让夏莉不由得认为他们两个一直在争论着某个话题。“他只会到天国去等待审判日的到来。”
“你就是——”卡明斯基很不高兴地刚要说下去,见夏莉和托尼回来了,她马上把说了一半的话吞了回去,换上了一副完全不同的口气,高高兴兴地对他们说,“请用比萨饼。”
夏莉摇摇头。“谢谢。我想我得赶快上楼去睡觉。”
托尼把她送到楼梯口。“尽快给我答复,好吗?”
夏莉朝托尼身后望过去,卡明斯基和克莱因正带着明显看稀奇的神情看着他们俩。夏莉于是给了托尼一个坏坏的笑。“我会的。”
夏莉说完之后上了楼。一推开门走进昏暗的房间里,她就注意到了两件事。第一件是她早上走的时候关掉的电视机现在正开着;第二件是贾兰德又回到她的房间里来了。他像一个大活人一样,实实在在地站在会客间和卧室之间的门道里。夏莉把套间的门关上并且上了锁,转身看到贾兰德宽宽的肩头倚在墙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从他僵硬的嘴角和怒火燃烧的眼睛里,夏莉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鬼魂幽灵实在是一个难缠的鬼魂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