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对于我准备去沼泽一探究竟的决定,辅王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或许在他的心目里,我已经成为了一个招惹是非的马蜂窝。从我回到坎苏的这短短几天里,王宫里除了那么多事,也实在够令他头疼了。
而这一次出行,我并没有带上狄力度与奥苏拉,因为奥苏拉在实验楼里中了子弹,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此刻他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是一个土人,不会说这个国家的官方语言,很难与别人交流,所以只能让狄力度在医院里照顾他。虽然他们都是我很好的搭档,但这一次我真的不能带他们一起去探险。
对于我的决定,狄力度虽心有不甘,但他还是表达了充分的理解。毕竟奥苏拉是他惟一的族人,也是最后的族人,他又这么能将自己的兄弟留在病床上置之不理呢?
而我最好奇的事却是关于漂亮的女记者安娜。安娜使出的功夫,令我诧异不已。我很难想象,一个金发碧眼的西方美女,竟然会暗藏一身中国功夫。在这几天里,我也试图从侧面探视一下安娜,可一提到功夫的这个话题,安娜就会巧妙地避开,装作听不懂的模样,一双纯净的眼睛,让她看上去就像个懵懂的婴儿。不得已,我只好把疑惑深深藏在心里,留待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做探讨。
陈博士一只期盼着马上就可以进行这次沼泽之旅,但我告诉他,面对怪兽,我们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才可以做到万无一失。几天的时间里,我让陈博士又做出许多可以充气的橡皮模型,还准备了许多武器,比如可以释放麻醉气体的枪,可以填装钻石弹头的狙击步枪,比如手雷……
其实,瓦青沼泽地,距离坎苏城并不远,只有几天的路程。
沼泽湿地的占地面积很大,一面濒临热带雨林,另一面则与坎苏古城的边缘接壤。而安娜告诉我们,那个爆料人住在一个叫摩罗奇的小镇上,没有汽车直通那里,只能穿越坎苏古城,然后乘坐气垫船前往。
出发前,本来我还想找个机会与孔雀女叙叙旧,可惜我来到辅王王宫的膳食房,却再也找不到她了。毕竟她的身份是个天大的秘密,所以我也没办法找王宫里的厨师询问。
我,陈博士与安娜,是在一周后出发的。
坎苏古城,虽然已经经历了若干年的开发,但实际上现在只有十分之一的部分被清理出来,供游人参观游览。而更多的部分依然湮没在了浩瀚的雨林之中,令人不得一睹其庐山真面目。
我们沿着一条橡胶工人踩出来的小路,倚靠步行缓慢地向摩罗奇镇进发。一路上,我们并不孤单,因为还有很多年轻人与我们同行。那些年轻人都是听说了摩罗奇镇出现怪兽的传闻后,到那里去看热闹的。因为路并不好走,为了迎接这些好奇的游客,摩罗奇镇还派来了一个名叫纳威的年轻土著男人来为我们带路。
坎苏雨林中,树木遮天蔽日,路边野草丛生。绿叶的清新气息与雨林背后隐秘之处的腐烂气味交杂在一起,融合成为雨林特有的气味。
据说宏伟的坎苏古城就埋藏在这片雨林之下,但因为开发古城的资金甚是好大,是这个东南亚国家的财力无法支撑的,所有古城至今依然在地底昏睡。坎苏辅王就一直梦想着在他的有生之年,可以亲眼看到完整的坎苏古城美轮美奂地出现在全世界面前,所以他明知道与南美人合作是与虎谋皮,也执意要将合作开发计划进行下去。可在我看来,这种做法就与饮鸩止渴差不了多少。
再回到我们的沼泽地之行。在去摩罗奇镇的路上,我与安娜试图与纳威套上近乎,从侧面了解一下关于怪兽的传闻。不得不说,安娜天生具有做记者的天赋,不一会就用甜言蜜语弄得纳威神魂颠倒,不知所以。
纳威为了讨得安娜欢欣,将怪兽的传闻如同竹筒里面倒豆子一般,说了个完完全全。
据纳威的说法,怪兽是在一个月前被人目击到的。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因为是雨季的原因,天空中覆盖了一层密密实实的云层,没有一丝光亮。在半夜的时候,整个小镇上的人们都听到镇外传来一声声凌厉的嘶吼声。那是一种野兽临死前的狂野哀号,与之伴随的,还有一种沉闷的低吼声,是居民们以前从来没听过的声音。
那一夜,所有的人都没有睡着,这声音实在是令他们赶到了恐惧,无边无际的恐惧!
一大早,摩罗奇镇上的所有居民就聚集在一起,拿着防身的武器向半夜声音传来的地方慢慢摸索了过去。
那里已经是接近沼泽地的边缘了,树影婆娑,透过密林的缝隙,居民们可以看到黑色的湿地,茂盛的匍地水生植物。湿地带有水蒸气的恶臭在空气里弥漫,远处不时传来几声水鸟的枭叫,令寂静的四周顿时充满了一种阴森的气息。
摩罗奇镇的居民们都一言不发,默默地站在沼泽地边缘。他们大概已经猜到了昨天夜里那些惨叫声究竟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他们全都不由自主浑身颤抖了起来,他们的目光都斜斜地望向了沼泽地的事深处,那里有一块煞是明显的黑色石头。他们的眼睛里都流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那个地方被摩罗奇镇的居民们称之为黑湾,那是一个被禁忌也被诅咒的神秘地方。
传说在二十年前,有一个陌生的华裔中年男人,怀抱一个婴儿,突然来到了摩罗奇镇,他到来的时候对镇上的居民们说,这里会发生一场灾难,房屋会被掀到空中去,镇上的居民们会死去一大半,瘟疫会流行很长一段岁月。如果要避免这场灾难,居民们必须要离开这个小镇。
可是,没有人相信这个陌生男人的话。他们认为这个男人妖言惑众,纷纷握着锄头向要把他赶走,就连小孩也拾起地上的石头向他投掷过去。
男人叹着气,抱着婴儿穿越了小镇,独自向黑湾走去。镇里的男人在后面追着他,而他只是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但后面追逐的镇上男人却这么都追不到他,只能远远看到他走在前面。
当男人走到黑湾的时候,奇怪的事发生了。他突然之间就不见了,就像一滴在沙漠里蒸发了的水珠一般,不见了踪影。就在他消失的一刹那,沼泽地里飞出了无数水鸟,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向摩罗奇镇飞去。许多蜥蜴蝾螈甚至鳄鱼也从沼泽地里爬了出来,排成一列,摇摇晃晃张牙舞爪地向摩罗奇镇涌去。
镇上的男人们惊呆了,他们隐隐感觉,那个神秘的陌生男人并没有骗他们,于是连忙赶回了摩罗奇镇。就在他们走进镇口的一刹那,轰隆一声巨响,镇上的广场地面上,裂开了一条缝,无数蒸腾着热气的红色岩浆从裂缝下涌了出来。与此同时,地面发生了一连串强烈的爆炸,爆炸声此起彼伏,经久不绝——地震了!
果然就和那个华裔男人所说的一样,镇里的房屋都被地震抛到了空中,半数以上的居民都死在了这场灾难之中。因为摩罗奇镇地处偏僻,又紧邻沼泽地,救援人员没能及时赶过来,地震之后爆发了瘟疫,又夺走了很多人的性命。
但是,奇怪的是,黑湾那里虽然离摩罗奇镇并不算很远,可那里却没有留下一点地震的痕迹,依然是绿树成荫,花团锦簇。
幸存的居民来到黑湾,却没有看到那个神秘男人的踪影,他们猜,那个男人一定是离开了这里吧。
不过,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常常会有人偶尔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的中年男人,怀抱婴儿坐在沼泽地黑湾的那块黑色石头上,但只是惊鸿一瞥后,他就消失在一团雾气之中。
曾经有胆大的居民,试图乘坐气垫船接近黑湾的那块石头,等他们穿越湿地踩到实地之后,却什么也找不到。没有那个男人的踪影,也没有他生活过的痕迹。
在以后的日子里,依然有人继续看到那个男人,他就像一个鬼魂一般,忽隐忽现,他身边的那个婴儿也随着目击者的目光,渐渐长大。据说,那是一个女孩。
在居民们的心目里,早就把那个中年男人看作是一条鬼魂,他们不敢再去接近黑湾,他们把黑湾看作是鬼魂聚居的地方。
说到了这里,给我和安娜讲故事的纳威,身体也不禁颤抖了起来。
我扶住了他的肩膀,问:“你也看到过那个华裔男人?”
他恐惧地点了点头,说:“是的,我看到过。那是十年前了,有一天我去沼泽地采蘑菇,路过黑湾旁的小路,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这声音很特别,像是笛子吹奏出来的音乐,但这声音又不像笛子那么刺耳,反而显得很安详。我一听到这声音,就觉得浑身特别舒服,懒洋洋地想躺在地上睡上一觉。就在这时,我的鼻翼忽然一凉,我顿时清醒了过来,原来是一只水鸟在我头顶拉了一泡粪便,正好落在我的鼻子上。我清醒过来后,循着声音望了过去,我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把笛子,但是他拿笛子的姿势很怪,不是横着吹的,而是将笛子的一端塞进了嘴里。没想到这样吹,竟然也吹得出声音来。正当我目瞪口呆的时候,他也发现了我。他望了我一眼,身体摇了摇,就莫名其妙在我面前消失了。”
听到这里,我当然知道那个神秘的中年男人吹奏的并不是什么笛子,而是一种中国特有的乐器——萧。纳威是摩罗奇镇土著,没见过这种乐器也算正常。
纳威叙述的故事,的确让我感觉非常好奇。不过,直到现在,插叙了这么多关于那个华裔男人的故事,他还没讲到现在摩罗奇镇里的怪兽传闻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禁催促纳威继续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