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默边开车边给妻子打电话:“我已经下班了,你还好吧?”
“还好。”妻子的声音有气无力。
“不对,你有事。”
电话里发出一声苦笑。
“怎么了?”华默的心猛然收紧。妻子这样古怪的反应,简直让人害怕。
“没什么。”妻子说。
“是不是那个家伙又出现了?他又威胁你?”
“他没出现,连个影子也没看到。算了,你不是快到家了吗?”
“你快告诉我,不然我无法安心。”华默忽然额头冒汗,“喂,你不是被他劫持了吧。”
“我说过他根本没露面。”妻子叹息了一声,“刚才我听见有人敲门,但当我从猫眼里往外看时,一个人影也没有。”
华默松了口气:“也许是谁敲错门了吧。”
“也许吧,不过我已经麻木了。”
华默知道这些事对她的伤害有多大。他把车子开得飞快。
到家后,他一把搂住妻子,“没事了,我回来了。”但是妻子擦了擦眼泪,挣脱他的怀抱:“我去做晚饭。”
看着她的身影,华默心中忧虑不已:她太紧张了,都是那个浑蛋造成的。如果抓到他……他明白这又是自己的空想。
妻子说的那个敲门的人,会不会真是那家伙呢?他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在走道上观察着。
即使真是那家伙,肯定也不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华默不禁嘲笑自己的愚蠢。他抬起头来,看到那个订报纸和牛奶的箱子。
他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发现了异样,只是不由自主地伸手过去,在箱子里摸了摸。霎时间,他的心狂跳起来,他知道自己摸到了什么:一盒磁带。
他将磁带放进外衣口袋,转身走进屋里。千万不能让妻子知道这件事,他走进书房,将录放机放进口袋,然后拿起手机,佯装有人找自己。独自对着手机说了几分钟后,华默走到妻子身边说:“亲爱的,我必须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待在屋里哪也别去。”
他将车飞快地从自家楼前开走,然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来,将那盒磁带放进录放机里。
一阵杂音过后,那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了:
你好。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告诉你,我第三次要去杀一个人。这也许是我干的最后一次,之所以间隔这么久,是因为我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明晚七点。地点是华盛街11号,目标名字:顾金城。
华默将磁带退出来,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你出现了!你终于又出现了!他把录放机扔在后座上,布满血丝的双眼望着前方的路面,咬牙切齿地说:“你跑不了,这次你跑不了的,我发誓!”
华默一刻不停地开车前往华盛街。他不能浪费时间,他要先将那个地方考察清楚。
华盛街11号是一家很大的商店,名叫月亮商行。他走进店里询问服务员:“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叫顾金城的人?”
“有啊。他是我们老板。”
看来没有错,华默想,也许现在就该和这人见上一面,他不必说出实情,只需要对这人有个大概的了解。
“我要见他。”
“他不在。”
“你能给我他的住址吗?”
“他就住在楼上,但他现在不在莱辛城。”
“不在莱辛城?”华默有些吃惊,“他去了哪里?”
“他没告诉我们,不过他明天应该会回来。”
“那他明天什么时候到?”
“大概是午后吧。”
华默点点头,思忖着:凶手说的时间是晚上七点,那个时候,这个顾金城已经在莱辛城了。
“我能到他办公室和起居室去看看吗?”
服务员面露难色,“这恐怕不行。”
“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警察,刑事调查局的。”
服务员的脸色忽然变了,她大概以为是自己老板犯了什么事。她结结巴巴地说:“啊,这个……我想也得要有……搜查令……”
“这不是搜查,是请求。”华默看出这女人很单纯,于是借机吓唬她,“其实这关系到你们老板乃至你们工作人员的生命安全,你得让我进去。如果我申请搜查令,恐怕一切都晚了。”
她想了想,说:“你顶多只能去他的办公室。”
她带他走上二楼,打开办公室的门,华默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怎么会有你们老板办公室的钥匙?”
“我是他的秘书。”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算不上秘书,老板很多事情都自己打理,我只是偶尔帮他整理些东西,还负责房间的清洁,所以我自然有钥匙。”
这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地上铺着火红的地毯。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办公桌,一个书柜,一张沙发。华默走到桌后的窗边往下看,下面是一个大大的草坪,右手的一侧有个楼梯。
“那楼梯通向什么地方?”
“通向老板起居室的后门。”
“哦,这种结构真奇怪。”
“老板的起居室从没人去过,”女人说,“很奇怪,他平时也很少待在起居室,有时睡觉都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是吗?”华默应道,“我想到下面的草坪看一看。”
他们来到草坪上,华默可以看到起居室的落地窗户。他沿着楼梯上去,在转角的地方可以看到室内。不过室内拉着窗帘,旁边两棵大树的枝叶映在玻璃上,形成一片树影。
离开的时候,华默对服务员说:“别告诉你们老板今天的事。”
“你不是要见他的吗?”
“我改变主意了。”
亦水岑九点起床,洗漱过后出去吃了早餐,就准备打车去桂花亭。
刚拦下出租车,阳浊的电话就来了。
“我现在过来接你。”他说。
阳浊开车过来后,亦水岑打量着这个年轻律师。昨天故人来电之后,他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信任这个人。
“我们这么早就去桂花亭?”
“不然能做什么?”亦水岑说,“阳律师,为什么你表现得如此积极呢?”
阳浊一愣:“什么意思?”
“为什么你热衷于和我待在一起?”
“我说过,被卷入这牌局中,我完全无法安心工作。我希望和你一起找出答案。”
“哦,对不起。”
“没关系,”阳浊发动了车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桂花亭在一处风景优美的郊区。从这里远远望去,植被茂盛,视野开阔。但这里并没有桂花树,天知道它何以得此名。
他们到达时才十点。两人在亭子里坐下来,一时无事可做,甚至也找不到什么话可说。
“你确定他们都会来?”阳浊终于打破沉默。
“我想会的。”
“你约的是中午,说不定他们会吃了午饭才来。”
“我想他们都会买些熟食,坐在车上边吃边赶路。他们会迫不及待地赶来的。”
果不其然,驯兽师和作家早早地就来了。亦水岑向他们相互介绍了对方。当作家和驯兽师知道了其他持牌人的存在后,都表现出了惊讶。
“其实我也有预感,”作家庄信说,“我想可能有十三张牌,果然是这样。但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暂时也不知道,”亦水岑说,“待会儿等人到齐了,我会向大家解释。顺便说一句,庄先生,我买了你的书。”
“哦,是吗?”庄信显得神采奕奕,“哪一本?”
“《被狗咬伤的猫》和《今夜无风》。”
“哦,那两本,我感觉还不错,你感觉怎样?”
“我对文学没多少鉴赏力,只是随便看看。”
这时,远远地又开来一辆出租车,亦水岑看到阿阳从上面下来。
“一个女孩?”作家问。
“对,她是个应召女郎。”
“哦,有意思。”
阿阳走上前来:“亦先生,想不到你这么早就到了。这些人是……”
“我们的同伴。”亦水岑把大家介绍给了她。
阿阳与大家打了招呼,独自在亭子的一边坐下来。
很快,色彩调配师申宣也来了。他的目光扫过众人,问亦水岑:“这就是我们的伙伴?”
“是的。”亦水岑也把他介绍给大家。
申宣冲大家勉强笑了笑,独自坐到一边。又一辆出租车开过来。亦水岑叫道:“太好了,我还担心他不来呢!”
占星师王一笙今天穿了一件西服,这让了解他的人更觉得神秘。作家、驯兽师和阿阳都认出了他,露出吃惊的神色。
亦水岑注意到占星师看到驯兽师冯嘉时的表情,那似乎是意味深长的一瞥,然后就将目光投向别处。
“你们肯定想不到还会有谁要来。”阳浊对众人说。
“还有谁?”
“耐心等待,他就快来了。”阳浊又有点担心似的转向亦水岑,“他会来吗?”
“会的。”
大家不知道成员中还有谁,只能静静地等待。半个小时后,果然又来了一辆出租车。一个戴着帽子和墨镜的男子下了车。当出租车开走后,他才走上前来,摘掉墨镜。
“天哪!你是路东。”
路东看到有这么多人,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亦水岑。
“别担心,路先生,现在你和他们具有相同的身份。”
“好了,人都来齐了吧。”阳浊说。
“人齐了?什么意思?不是有十三个人吗?”
“有些人已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亦水岑走到亭子中央,拍拍手,让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这里来:“各位,请听我说。我想这段时间,大家都被生活中出现的某件怪事困扰着。你们都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一张奇怪的扑克牌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你们也都按那神秘人的指示上门找到了我,可我没给你们任何答复,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也不知道那神秘的家伙想干什么。而且,你们现在都知道了,我也是持牌人之一。我之前向你们隐瞒了一些事,因为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讲出来,但现在我觉得有必要把所有情况告诉你们,这可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接着,亦水岑把事情的经过一一告诉了大家。包括故人的电话,工匠被杀,农夫和乞丐相继丧命,自己和教授的讨论内容,他全部讲了出来,他觉得,让这些人知道这一切也不是坏事。如果他们中的某个人就是幕后操控者,那这个人自然也早就知道这些事。
讲完后,大家一片沉默。
“你是说……这是一个针对你的报复行为?”作家首先开了口。
“我无法确定是不是报复行为,也不确定是不是和你们大家有关系,如果要说我心中真实的感受,你们在我眼中都是可疑人。”
“我们以前根本就不认识你。”占星师说。
“是的,我也不认识你们。你们突然来到我家对我说,有人让你们来找我。你们希望我怎么样做?”
又是一阵沉默。
“可是,亦先生,”阿阳说,“我们这些收到扑克牌的人,最终都要被杀掉吗?”
“不,我觉得这并不是他的目的。”
“依你所说,现在已经有三个持牌人被杀了,杀人之前有征兆吗?”
“我没看出任何规律。”
“另外,”阳浊补充说,“被杀掉的持牌人的数字也没有规律。死掉的三个人的数字分别是2、3、11,这三个数的排列并没有任何意义。”
“对方强调是谋杀的演绎,那很可能是跟数字有关的。”调色师说,“另外,迄今为止还少一个数字,A的持有者是什么人?你有头绪吗?”
“我还没有发现A的持有者。”
“说起来,会不会是最先被杀掉的那个黄昆?报纸上说杀他的和杀工匠的是同一个人,他很可能是A的持有者。”
“我不是没这样想过,”亦水岑说,“但故人说得很清楚,工匠被杀时,谋杀的演绎才正式开始。我相信这个A的持有者另有其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时刻都有危险吗?”
“大家看,那人是谁?”阿阳指着远处走来的一个人。大家扭过头去,只见一名个子不高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走到亭子里来。刚才谁也没注意到附近有车辆出现,不知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男人走到亭口,微笑着望了望大家,然后把目光转向亦水岑:“会议已经开始了吗?我来迟了。”
“你是谁?”
“你不是说所有持牌人都到这里见面的吗?”
“但我没见过你。”
“哦,我差点忘了。”这人从包里掏出一张牌,“看看是不是跟你们的一样。”
阳浊接过他手里的牌:“A。”
“说曹操,曹操到。”申宣说。
“我并不知道你是持牌人。”亦水岑神色严肃,“你怎么知道我通知持牌人在这里见面?”
“这不奇怪,难道我不能打听消息吗?”男人满不在乎地说。
“有人告诉你这个消息,是不是?”亦水岑望向其他持牌人,“他们中有人告诉你中午来这里?”
“不是他们,我自有渠道知道。”
“这么说你一直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亦水岑,你真是废话连篇。你干吗非得弄清我是怎么知道的?现在说你的正事吧。”
“我没什么可说的,既然你也是我们的同伴,而我们之前又不认识,何不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你们可以叫我钝刀。”
“是外号吗?”
“是的,你们没必要知道我的名字。”
“你做什么工作?”
“很重要吗?”
“很重要,我们需要知道你的职业。”
“可我没有职业。”
“那你靠什么生存?”阳浊插嘴问道。
“真是可笑,难道我要生存,就非得有一种职业吗?我可以选择什么也不干,这是我的自由。”
“那你的生活来源……”
“好吧,如果我说我父母给我留足了钱,这个理由够合理了吧。”
阳浊不再说话,他看了亦水岑一眼。而此时,不止一个人在想,A的持牌人没有特定身份,对应那个身份排序,这倒是件有意思的事。
亦水岑疑惑地看了钝刀一阵,知道跟这人耗下去也是枉然,“好,下面接着说正事。我希望大家明白的是,持牌人可能随时有生命危险,但现在的情况我们暂时没办法寻求警察的保护。所以,人人都小心一点。”
“小心一点?”申宣尖声说道,“这就是你要对我们说的?侦探先生,面临死亡的威胁,你让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小心,过马路时别被车撞倒?”
“那你认为该怎么办?”阳浊问。
申宣略微思索了片刻:“进入正题吧,你得从扑克牌入手。你已经和教授讨论过了,持牌人的身份排序是这个谜局的关键。你的故人为什么要这么干?可能他是人类学和哲学的痴狂者,他想用这样的排序来表达一些思想,或者以此来作为对你的暗示。”
“这不是暗示,”亦水岑说,“我从没和什么人类学扯上关系过。”
“那这个人或许是个宗教狂人或者末日论者。”
“那他就应该把扑克牌寄到联合国。”
“他可能是个厌世的历史研究者,悲观的学者,如此种种。不过,如果他就在我们现场这些人当中的话,侦探,你认为他会是谁?”申宣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说道。
此言一出,立刻涌起一阵躁动。大家相互望着,彼此之间充满了怀疑。
“我知道你的意思,”亦水岑说,“你是说故人其实就是持牌人中的一员。很多侦探小说都有这样的情节,是不是?说实话我也怀疑过,但故人在电话里说他并不在这个牌局里。”
“你相信他?”
“不相信。在工匠被杀的那个晚上,他的那通电话太奇怪了。”
“这就对了,亦水岑,这人仅仅是跟你玩文字游戏而已,我认为他就在我们之中,而且就在现场的人之中。”
“有个商店老板没来。”阳浊提醒他。
“不会是那个商店老板。”申宣说,“如果他是故人,他一定会来赴约的。”
大家都默不作声。阳浊小心翼翼地说:“调色师,故人不会就是你吧?”
申宣哈哈大笑:“律师,就算故人是我,对你们有什么意义?因为我不可能承认,而你们也根本没有证据能证明。”
亦水岑和阳浊疑惑地看着这个调色师。其他人的目光中也充满惊疑。
“律师,别这样看着我,”申宣说,“在我的眼中,你不也是同样可疑吗?说不定你才是那个故人呢!你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却时刻在侦探的身边,想看看他的窘态,是不是?”
“你……”阳浊一时显得愤怒,而当他回头面向众人时,他觉得亦水岑看他的目光中的确多了一丝怀疑。
“亦水岑,别听他胡说,我才不是什么故人。”
“我们再来看看其他的人,”申宣接着说,“驯兽师,不会是你吧?”
冯嘉的眼睛瞪得老大,表现出自己强烈的不满,但他什么也没说——他总是很少说话。
“那么,作家呢,你们认为作家如何?”
“开什么玩笑。”庄信厌烦地说。
“这个叫阿阳的女孩,”申宣说,“听说是个应召女郎,按说她是不可能干出这种事了,不过谁说得清?也许她和亦侦探曾有过一段往日情怀,大概是亦侦探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于是她想出这个报复的办法……”
“闭上你的鸟嘴!”亦水岑叫道。
“我还没说完。”申宣的脸色忽然严肃起来,他的目光转向那位刚刚出现的男人,“这位朋友,我猜你一定不是那个故人。”
“哦,为什么?”叫钝刀的男人好奇地问。
“如果你是整个事件的策划者,为什么会这样神秘地出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你身上,对你没有好处。唯一的原因是,你既不是那个故人,也不在乎是否会丢掉性命,你只是来看热闹,看看这些人怎样惊慌失措。”
“哈哈哈……”钝刀满意地笑了,“我喜欢你这家伙。”
申宣的目光投向了演员路东。
“怎么,”路东紧张地说,“你不会认为我也有可疑吧。”
“既然你站在这里,怎么能证明你没有嫌疑?”申宣诡异地笑笑,“谁知道。”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这群人,两天前我还在上海,我怎么来设这个局?况且,我有什么必要和你们这些人搅在一起?”
“那你为什么应约前来?”
“我……”路东一时说不出话来。
“就剩下占星师了,”申宣盯着王一笙老半天,最后问亦水岑,“侦探,你对他怎么看?”
“你认为呢?”
“我只知道他成功地预言了一起凶杀案。”
“实际上是两起。刚才我忘了告诉你们,那个叫杨能的农夫的死,也是这家伙预言的。”
亦水岑这么一说,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占星师身上。
“如此说来,我们的占星师知道下一个遇害的持牌人是谁了?”申宣说。
这话更是让大家紧张了起来。庄信叫道:“占星师,你得把这件事说清楚!”
占星师鼻子哼了一声,却什么也不说。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演员路东忽然叫了出来。
“我算出来的,我已经告诉过亦水岑,我算出来的,可是他就是不信。不过我要提醒你们,如果你们当我是那个什么故人,你们就愚蠢到家了!”
“我们没当你是故人,但你一定知道些什么,”阳浊说,“或许你认识故人,知道他的计划。”
“真是可笑!”占星师恶狠狠地说,“就因为我算到了凶案,你们就认为我有问题,你们这些愚蠢的人,居然还想破解什么扑克牌谜局。”
“好吧,占星师,我不跟你争这个。像你这种神棍,即使用刀抵着脖子也说不出半句真话。”亦水岑说,“现在我问你,关于你新作出的预言,我想听听你的解答。”
“新作出的预言?”人们不明白亦水岑的意思。
“难道你们还不知道?”阳浊说,“他预言明天的晚会上将有悲剧要发生。”
路东和驯兽师冯嘉同时“啊”的一声,好像是刚刚听说这件事一样。
“我可以毫不怀疑地说,占星师指的是某位持牌人又将遇害。”亦水岑说,“占星师,在媒体面前你自然不便明说,现在这里都是局内人,我想你可以告诉大家,你说的悲剧,到底是发生在谁身上。”
占星师微闭双眼,一言不发。
大家都屏住呼吸等着他发话,可这家伙似乎进入了冥想的状态,一动不动。
等了好几分钟,申宣说:“看来他是不会开口的了。”
占星师忽然睁开了双眼:“你们真的很想知道?”
大家的心又一下子被提了起来:“对!”
“好吧。”占星师的目光扫向众人,他每扫到一个人,这个人就会非常紧张——这也是人之常情。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驯兽师的身上。
驯兽师好像是知道了占星师的意思,微微仰起头来,轻叹了一口气。
“是谁?”阳浊问道,“你是说受害人将是驯兽师?”
“是他。”占星师点点头。
一种无法言说的紧张感蔓延开来,大家都看着冯嘉,却不知该说什么。
亦水岑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占星师的衣领:“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可能预言得这么精确,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你又来了,亦水岑!你这家伙除了来这一套还能做什么?!”
“等等,放开他!”路东忽然吼道。
亦水岑转过头,看见演员的额头上挂满了汗珠,他放开占星师:“怎么,路先生,你认为这人真的是无所不知的神仙?”
“不,我的意思是……晚会还没开始,他的预言是否准确,还没有定论。”
“好吧。”亦水岑也清楚,即使自己威逼占星师,他照样不会改变那神神怪怪的作风。
“这可真是有趣。”申宣说,“我很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
他们在桂花亭一直待到午后,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谈的了,亦水岑建议大家各自散去。亦水岑和阳浊上了车,阿阳走过来问是否可以搭顺风车。
“我不想跟那些人走在一起。”她说。
“上车吧。”
女孩上车后,阳浊发动车子向市区驶去。
“亦先生,你觉得那个人说的话在理吗?”
“谁?”
“那个调色师申宣。他说故人就在我们身边。”
“其实我自己也有这样的怀疑。”
“会是谁呢?”
“很难说。这些持牌人都有自己的古怪之处。占星师能预言死亡,前两次他仅仅是说出了凶案的时间和地点,而这一次他居然说出了具体的人。他说遭殃的会是那个驯兽师。可是我觉得驯兽师本身就很奇怪,难道你们不觉得吗?他的表情总是异于常人,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堵着似的。”
“这点我也感觉到了。”阳浊说。
“其次,调色师申宣这个人很可疑,他城府很深。之前他一边偷偷跟踪我,一边对扑克牌事件进行调查,他了解的事情很多,而在今天的这个聚会上,他又故意装出玩世不恭的样子。”
“他故意装出来的?”
“对。”亦水岑忧虑地说,“他并不是一个很爱戏谑的人,而他却故意装出这副样子。我当过多年警察,对人性格的掌握还是比较准确的,我觉得这个人在一边故意表现,一边故意掩盖。”
“会不会他就是故人?”
“不知道,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其他人呢?”
“作家庄信不好说,他倒没有特别古怪之处,但一个作家被卷进这起事件,本身就是很怪异的。同理,还有那演员路东,他是个公众人物,为什么故人要把他卷进来?”
“说不定他才是故人。”
“的确也有这种可能,他有足够的人力、物力来干这些事情。而且公众人物很容易心态失衡,这也可以为他的动机提供解释。”
“还有那位没出现的商店主。”
“这个顾金城不好说,虽然我觉得他是故人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百分百排除。另外,恕我直言,你们两位也在嫌疑人之列。”
阳浊点点头:“是的,以你的角度,我们也是有可疑的,但我还是要说,我可不是故人。”
“我也不是。”阿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