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的时候,黄江水就坚定了信心。今晚,他就要把那些金饰还回去。
吃过晚饭后,林林又和男人出去了。夜深时黄江水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把那些金饰收拾好,裹在衣服里,走出了“好再来”。街上空无一人,洒水车刚刚经过,地面上淤积了一层水,如同镜子似的,反射着夜空的黑暗。
黄江水踏在这层黑暗之中,渐渐消失在路口。
到了墅区后,黄江水躲在老地方,先是观察了一番,确定无人之后,利落地翻过了铁围栏,顺着别墅墙壁攀爬而上,像第一次一样从二楼的窗户翻了进去。那窗户依旧没有上锁,看来真的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屋子里静得让人发怵,越是静越是容易听到某种细微的声音。“咯吧咯吧”的,不知道是木头干裂的声音,还是电器内部热胀冷缩的现象,或是大门被风吹动的声音,不经意地响起来,让黄江水的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环境,让一切都变得阴森森的。
黄江水轻手轻脚地绕到了主卧室内。卧室内,一切摆设依然如故。
黄江水径直来到保险柜前,由于紧张和恐惧,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开来。他哆哆嗦嗦地掏出那些金饰,一样一样地放回去,之后,锁上保险柜,打算尽快离开。可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他又一次停住了,他扭回头去,目光锁定在墙壁的相框上。
黄江水想看一看,那照片里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这种好奇心一旦萌生便瞬间膨胀,无法遏制。可今晚实在太黑了,月亮似乎是故意的,死死地躲在云层之中就是不肯露头。连半张脸黄江水都看不到。没办法,他只好拿出随身携带的手电筒打了开来,明亮的光柱立刻穿透了黑暗。
黄江水缓缓移动这道光柱向相框接近,终于,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相片中的女子。
那是个美丽的女人,不得不承认,即使只是一张照片,依然让人心醉神迷。黑色如瀑布一般的长发,大大的眼睛像清晨的晨露,白皙的皮肤红润细腻,嘴唇丰满而诱人,这所有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张小巧的鹅蛋脸上,再加上那丝甜美笑容,活着的时候一定是个万人迷。
黄江水竟然看得有些痴迷。这时,走廊中突然传来一声脆响。
“咣当”一声。黄江水吓了一跳,手一软,手电筒掉在了地上,屋子里又恢复了黑暗。他手忙脚乱地捡起来,敲敲打打了半天,那道光柱就是不肯出现。他只好把手电筒塞回包里,壮着胆子向外走。走廊和大厅里依旧空无一人,只有冷风打着旋儿地在房间内兜兜转转。
一扇大门在风的作用下微微摇晃着,“咣当”一声磕在门框上,又被吹开,再磕在门框上。像有个隐形的人站在那里发泄似的甩着大门。黄江水的心重新落进了肚子里,原来是风在作祟。他不敢再停留了,转身爬上了窗户,消失不见了。
就在黄江水离开的一刹,一个人影忽闪一下飘过了走廊。
离开别墅区,黄江水逃一般地回到了“好再来”,他实在不想一个人呆着,他得找个伴儿。好在,林林已经回来了,正躺在床上睡觉,听到有动静,她拉开灯看到是黄江水,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黄江水衣服也不脱,就躺在了床上。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林林很坚持。
黄江水不得不说:“我……我去还那些金饰了。”
“什么?”林林的声音陡然提高,半坐着,瞪着黄江水,“你真的还回去了?你是脑袋被驴踢了吧,那么多金饰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疯了还是傻了。别人说个什么你都信,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鬼啊神啊的,就是有,也不会看上你。”
黄江水懒得和林林争执,反正东西已经还回去了。此时此刻他心里安稳多了。林林还在唠叨,絮絮叨叨地没完没了。他闭上眼渐渐睡着了。这是事情发生后他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像个婴儿一般。
第二天一早,黄江水就离开了“好再来”,在外面的旅店租了个房子,继续他昼伏夜出的工作。一直过了一个多星期,一切安稳。渐渐地他自己也忘记了这些事,生活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一切重新开始。
可关键是,谁也不知道重新开始的是什么。
这就好像是一条看不见边的大道,你、我、他,世界上的所有人,从出生一开始就不停地向前走,可是没有遇见之前,谁也不知道会碰到什么风景。总是有岔路在前方等着我们,结束一段,又将开始新的一段,谁都不例外。
黄江水也一样——他的岔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