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道不知什么时候做完了安神降鬼的法事,悄然站在了额头冒汗、神情恐惧的铁观音身后,他大概早已看出了铁观音的心思,所以安慰鼓舞了一番。
“这些猛禽灵兽,烧死一个来十个,烧死十个来一群,一时半刻烧得光吗?我们能点起很大的火吗?这天绝地宫连一根木头都没有,*外面就是万丈深渊,道长不会长出个翅膀,飞出去上山砍柴吧!嘿嘿!”铁观音勉强地冷笑了两声,他的担忧不无道理。
“老弟不必为此担忧,天助我等,这个恶鸟,老道自有东西伺候,今日便是它们的大限之日!”
黄道长似乎并不惧怕那对巨大的鹞子,反而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样子,搞的铁观音有些云遮雾罩。
“此话怎讲?巨鹞之恶,道长久居关中,常在山畔,不是不知情啊!”铁观音略显惊讶之色。
“当然知情,这大鹞子多年来欺扰山民大众,害畜偷鸡,伤人无数,罪恶累累,老道我早有灭其之心,寻它多年,却无相遇之机,今日得见,我要替天行道,灭除祸害,还青天之洁净,顺民意之所向!”黄道长慷慨陈词,铁观音却心急如焚。
“请教道长有何高招利器?据在下所知,关中的高人箭客,对此恶物也无可奈何!它的飞行高度已超越了云端之上的太乙山顶,据说它翅膀扇起,能把一头三岁壮牛带翻,你奈它何?”
“老道我备有对付它的克星利器,多年来一直带在身上,求待机近其身而发也,今天此处的高洞深穴,已不是它猖狂的天空了,今日不是它死,就是我活!但有一点,老道我失策了,火油丸备的少了,仅有三枚,我以为咱们关中这片天下,只有这么一只大恶物,没想到还是一对鬼夫妻!哈哈哈!”
黄老道笑的有些吓人怪诞,竟然惊动得铁绳上的大群鹞子,哗哗哗地振起了翅膀,铁观音抽出阴阳钩,退后几步,拉开了架势,不知身边的这位古怪老道,要用怎样厉害的神器,克破这险恶的阵势。
火油丸!就他那利器飞火丸,即使在豆油里泡了,也只能点起巴掌大的火,燃烧还需要一个过程,能治得了两只凶恶的大鹞子和一群鹞崽子吗?
铁观音手持阴阳钩,眼瞅着鹞群不敢松懈,拿眼睛的余光扫了下身后,本家侄儿早就不见了人影,可能吓得躲了,黄道长此时已把双手伸进了怀里,躬身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铁绳和巴方子青铜悬棺上鹞子们的翅膀,扑腾得越来越强烈了,但并没有对下面的他们发动攻击,而是突然从铁绳上面往下,转头一拨接一拨,渐次飞进了悬棺后面看不到尽头的穴底里去了。
黄道长站直了身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铁观音凑上前去:
“怪了,撤了!撤了!鹞子全撤了!难道它们真遇到了克星,刚才听懂了我们的谈话?”
“人怕鬼,鬼惧仙,我这火油丸乃采终南山之精髓,十载研磨千日炼就,一直隐匿道观仙界,多少粘了些仙气,它们闻知岂有不退之理!快快叫你家贤侄过来,恶物已撤,时机正好,我们马上上绳启棺,即刻便大功告成,石架上的宝贝,老道我下来后替你多背些出去,只求平安,不要脚费盘缠,老弟还犹豫什么!”
黄道长推了懵懂中的铁观音一把,便独自跳上石床,上了巴方子伺妃的青铜棺,开始仰头仔细观望头顶的青铜悬棺,可能在琢磨如何动手。
铁观音回头四下一瞅,见本家侄儿远远撅着白花花的屁股,两腿几乎悬空,腋下夹着一座细脖子的青铜明器,正把头塞进了穴壁石架内的一青铜箱子里,不知在认真地翻弄什么。
铁观音叹息了一声,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问题,进来这么久了,他怎么连被鬼勾去了魂又返回来了的本家侄儿都不如,根本就没有进入搜罗巴方子地宫明器的状态,甚至直到此刻,连这个想法都没有一丝半点。
他走近侄儿,有些哭笑不得,本家侄儿遗失了他们用来盛明器的口袋和自己身上的衣物,如今弃鬼从人,本性使然,爱财不要脸,半截屁股露在了外面也不寒颤,竟把他送的外褂下摆撕了,不知什么时候搓成了一条布绳。
布绳逢环就扣,逢眼便穿,已挂满了大大小小鬼玉铜盘金饰铜壶玉鸟灵兽之类的明器,一大堆摊放在他的脚下。
铁观音上去照着侄儿的屁股,抬腿就是一脚:
“够了!够了!你背得出去么?你知道回去的路咋走么?”
本家侄儿双脚落地,起手把一幅似乎是珍珠金玉等串成的长链,三绕两绕,飞快地盘在了脖子上,铁观音看到,那长链的大坠子飞金撒银,流光溢彩,晃眼得让他连其形状为那般都一时难以分辨清楚,但那绝对是明器上品之中的上品。
他那侄儿本来就高他一头,此刻根本就不低头看他一眼,手搭凉棚,摇头晃脑,一脸无知无畏地查观着前面,大概在瞅望黄道长。
铁观音正要回头,本家侄儿却大叫一声,腋下夹着的细脖子青铜明器,突然松手掉了下来,沉沉地砸在了铁观音的脚趾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