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的双脚落到了实处后,下意识地踩踏了一下,脚下似乎很稳,这才松了口气,照道长刚才的吩咐,盘腿坐了下来。
脚踏青云西天路,紫气永升福临门。姬顺臣读诗释疑,心里琢磨,座下应该是一方徐道长掌控的安全之地,交代得如此诗情画意,老道可能完全破解了祭室的暗算机关。
盘腿坐稳后,姬顺臣抬头向上,只见满眼的幽冥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头顶黑乎乎的,大概是天棚的顶部吧。他又低下头,扫视了一遍座下四周,有些压抑的黑暗中,周围好似悬空,无所旁依,还没等他来得及把目光投向毒蝎汹涌的天坑底部,突感屁股下一片温热冲动,这片温热好像还在缓缓向前移动。
是不是徐道长又在搞什么新名堂?他不至于怕我一时理解不了他的盖世神功,亲自背着我在天坑里漫步吧。
一片黑暗中睁着眼,也不见出个什么故障,不惊不乍不动且罢,打开手电小光看看又何妨?姬顺臣心里这么盘算着,把道长刚才的嘱咐抛在了一边,哗地一下,打开了捉在手里的手电微光,不看不知道,一看心猛缩,他突地全身打了个哆嗦,刹那间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身体在瞬间左右摇摆了一下,捉在手中的电筒脱手而出,刷地掉下了天坑,还好,咬牙把整个儿身子稳住了,才没从上面直接翻下去。
我的妈呀!见鬼了吗!自己竟然盘腿坐在一只正在爬行的巨大甲虫的脊背上,甲虫后背直径足有一米大小,正摇头晃须,爬行在半空中的一条手腕粗的黑链子上,更可怕的是,黑链子上还跑动一只接一只撅着毒刺的蝎子。
他听说过有活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一米多的巨鳖,但这种周原人称为簸箕虫的巨型甲虫,他听都没听说过,这个活脱脱的怪物,是成了精的天虫还是附了鬼魂的幽灵?
如此大的鬼畜,又不是自家的马,还驮着个人,如何能在一条临空的链子上保持平衡?链子上的蝎子,会不会爬上大甲虫的后背?方才他好像已经看到了,大甲虫马缰粗的嘴须上趴着好几只毒蝎。
姬顺臣惊恐地摸了摸屁股和腿,身上直冒冷汗,让蝎子蛰一下,蝎毒疼痛倒还能对付支撑,如果自己打个大喷嚏,惊翻了座下这只巨型簸箕虫,天坑上面的那华和小舅子要是把握不住松了手,脱了钩,自己一个跟头翻下去,就命归西天啦!这种叫簸箕虫的甲虫,是没有翅膀的。
“姬掌柜请平伸手臂,千万别急,千万别慌,收心静坐,片刻即到!”对面几步之遥的黑暗中,传来了徐道长又一次急切的叮咛嘱咐。
姬顺臣慢慢地抬起胳膊,心惊肉跳地等待着那片未知的落脚之地,尽管他的背包里还有两把备用电筒,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和勇气再掏出来打开了。
黑暗中,徐道长探手逮住姬顺臣的两支手腕,猛地向上用力一提,体重八十公斤的姬掌柜,轻松地落到了徐道长身边。
“少安毋躁!少安毋躁!不要动,不要动,继续盘腿打坐,此处狭小,只能曲,不能伸的!” 姬顺臣脚着地后几次想直立站起,都被徐道长用力压了下去。
“这是祭室的什么地方,站起来不行吗?太可怕了,大簸箕虫哪里去了?我这么坐着心里不踏实呀!”
“具体地说,我们就坐在先人的祭坛上,也就是先祖摆放祭品礼器的壁窟里。”
“啊!那我们不成了祭品了吗?哎呀!道长您别干扰我视线,我怎么什么也看不清楚呀!” 姬顺臣一只手抹着踢腾踢腾乱跳的心,一只手探进了怀里的背包中,握住了一把备用电筒。
徐道长伸出的手掌,一直遮着姬顺臣的视线,他这样做,也是出于一番好意,即使是世间的英雄好汉,面对眼前无路可走的绝壁鬼地和肆虐天虫,恐怕一时半刻也难以消受。
“要是活祭,咱们俩个凡人,还不够级别,你最好慢慢适应,咱们身边的祭器铜鼎里,盛的可全都是活蹦乱跳的蝎子,可能还有其它蠹虫,那动静,保不住你看见了想不通会发疯的,静静心,闭上眼睛,用意念堵塞住耳朵,不要让周围蠹虫的嗤嗤声扰乱你的心境,你是练过气功的,我知道你能做到,安静下来听我解释好吗?”
道长的话还是要听,方才不听老道劝告,大意疏忽,要是折腾得过了火掉下天坑,估计身子骨早被跌成七零八落,现在已成了毒蝎的窝巢了。
“好吧,我能做到,但我想知道,门庭甬道里的蝎子门崩塌后,您和那华为什么突然消失不见了?当时我身后到底出了什么意外?您为何要击昏王探长?你们是如何摆脱祭室暗算机关的?驮我过来的大簸箕虫,是您老附了法体密咒的幽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