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道长弓身走在前头,姬顺臣握着手电紧随其后,后面依次是那华和王探长,半石砌的甬道方正平整,宽度和高度大约在米左右,尽管四人谨小慎微,轻手轻脚地前行,还是惊醒了脚下甬道里沉寂了千年百年的土尘骨粉,浮埃在手电微弱的光柱中起伏跌荡,如烟似雾。
“道长,转过前面拐角,就到墓室的门厅了。”姬顺臣的手电光束,定格在了仅剩几步就到的甬道石墙上。
“什么墓室的门厅,从这个甬道的高度考虑,前面应该是个供奉的祭台。”徐道长停下来判断说。
“不会吧,一般祭祀,应在墓堆外立碑设祠,哪有爬进墓道里去祭祀先人的。”姬顺臣觉得不大可能。
“这么规整的甬道,明显带有重复使用的目的,合葬之嫌也不能排除,黄土塬上的大墓,深不可测,老先人精明着呢,咱们脚下走的是大路阳关,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来过,只要长虫和蝎子不出来,这一段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徐道长打开了手中的手电,身后走过的这段甬道,他一直借姬顺臣的光,脚下甬道的通畅和静寂程度,让他在惊讶之余略带几丝疑惑。
“若是合葬墓,这甬道修得倒很合乎情理,春秋乱世,死生不定,这墓里埋着的,肯定是个大主!”姬顺臣想起先前墓室门厅里那两个曾经活灵活现的女人,有些心旌摇曳,今日这么多人瞅着,绝对不会大睁着眼睛做梦。
再走几步,转过前面的弯,就要见证姬顺臣所说的奇迹了,徐道长没接话茬,转身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继续前进,还没等抬脚迈步,走在后面的王探长突然惊恐地喊了一声,接着就是一下拉动枪栓的哗啦声:
“狼!狼来啦!”
前面三人迅速后头,三支手电光束瞬间一齐射向脚后的甬道,看见一只灰毛竖耳的大灰野狼,在他们身后十几步处迎光独立,身体前倾,目光如炬,呈腾跃离箭之势。
王探长早已就地卧倒,端着枪扳机待发,只等姬顺臣一声令下。
这个随在他们身后的不速之客,猛然间搞得徐道长和姬顺臣目瞪口呆,断后的王探长可能是在他和姬顺臣说话的时候,回头发现跟踪者的,对于跟在姬顺臣身后的那华来说,狼比人更容易接近。
姬顺臣和徐道长很快就把目光投向了那华,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人比那华更能处理这位不请自到的闯入者了。
野狼怎么会爬上蝎子洞?如果它是冒雨泅水而来,身上怎么没有被潭水打湿的痕迹或者雨水?
姬顺臣知道,周原地面少有整片林木,初春之时,野草和地里的庄稼还不能没过脚面,大白天,不会有狼从二十里外的野河山抑或七星河的沟壑里跑出来找死。
那华向他们作了个先镇静下来别动的手势,抬脚向野狼走了过去,奇怪的是,那华进一步,野狼退一步,那华退一步,野狼进一步,那华退三步,野狼进三步,如此往而复始,野狼还是回到了原地。
徐道长和姬顺臣交换了一下眼色,摇了摇头,大惑不解,这是什么狼语?就是一条狗,也应该叫一声的,这只野狼怎么像个哑巴一样,连喉咙里的哼哼声都没有。
王探长爬起来凑近姬顺臣和徐道长:“咋办?一枪收拾了算了!”
“慢,我看见狼张嘴了!”姬顺臣话音未落,那华连忙挥手,对他们做了个赶快靠边站的手势,三人会意,贴着甬道一边,哗地腾出一条道来,立脚未稳,那条狼就从他们脚下转瞬即逝,没入甬道的拐角去了。
那华低头猫腰,紧追不舍,徐道长嘴里叽咕了一声,转眼就跟了上去,他身后的姬顺臣还是听见了两个字,“鬼畜!”。
不会吧!难道狼也会变成鬼?姬顺臣来不及思索,招呼小舅子赶紧跟上。
不到一口气功夫,他们就冲到了墓室的门厅,四束亮光闪过尽头角落,哪里还有野狼的影子。
姬顺臣捏着手电,四处找寻狼迹,墓室前厅甬道的延伸部分,石砌得严丝无缝,姬顺臣上次没完全走到,这回终于到了尽头,这个死角,根本就不可能有出口,难道实实在在的野狼就地蒸发了?
此刻,其余三人都凝神静气,大眼圆睁,刹那间被墓室前厅铁甲卫士的威严和石柱龟盘上奢华的陈列品所吸引,可能已经把那只消失的野狼,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个凹进去的2米多深的前厅,在他们手电光的笼罩下,华丽奢侈,色彩纷呈,2米多高的守门的两位铁甲卫士狼耳凸眼,弩机佩剑,造型夸张,就是抬头仰视,也难以让目光抵达他们的头顶。
两座五棱石柱顶部龟盘上的大玉蝎,玲珑晰透,宛如活物,金质虎符和青铜雄剑,各在其位,毫发未损。
墓室前厅呈弓型向上延伸的天穹,在他们手电光照的循环扫视下,溢彩流光,繁星点点。
姬顺臣从怀里掏出了青铜雌剑,完璧归赵,了却心愿,不正是他首先要做的事情么。
靠近墓室前厅的刹那,他迟疑了一下,决定把青铜雌剑交给徐道长,触动大玉蝎下的龟盘,会激活暗藏在甬道地穴里的毒蝎,这个奇妙而又惊恐的过程,姬顺臣对他们说过不止一遍两遍了,今天,即使有蝎玉环冥冥中的保护,也难料蝎群不会在这一瞬间重新出现,或许做个旁观者,更能看清奇迹再现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