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探长撇下灵堂里的毒蝎,打开门低头走了出去,他想找个背眼的地方冷静下来,梳理一下纷乱的思路,没想到和迎面走来的那华,在屋檐下撞了个满怀。
“王探长在想什么心事?就知道低头走路,踩我脚上了知道不!”那华拦住王垚说。
方才和惠子一番交流,王垚心中多了更多的疑惑,但也有了更阔的思路,他想找到姬顺臣证实一下,但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借口。
“毒蝎在胡说八道,她搅得我心乱如麻,哦,对了,姬掌柜他们现在在哪里?”
“他们都去戏班了,姬掌柜让我告诉你,我们还是按原计划行动,他让你先带毒蝎去吃饭,然后去戏班换装,一个小时后准时出发!”
“那公子,还是你带她去吧,看着她,我吃不下去,我怕我忍不住杀了她!”
“是吗,呵呵,她不是毒蝎,是孩子他妈,你舍得杀她吗?呵呵,别在意,我开个玩笑!她是你老婆,别指望我帮你忙,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和她交手,我们没有时间了,我要去准备武器,回见!”
那华交代完毕,便匆匆离开,王探长望着那华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返回了灵堂。
他知道,姐夫姬顺臣是在给他和惠子一个了却一切机会,或许这是最后一次无法说清楚的相处,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姬掌柜非要等到了鬼谷,才要终结这一切?
下午三点,赶场的戏班没有卸妆就上路了,姬顺臣他们也穿上了花花绿绿的戏衣锦袍,画了浓妆艳抹,奄上了前来接戏班的赵庄的马车。
起风了,天色苍黄,这时候太阳不见了踪影,占举站在陈家庄村口,目送着戏班和西北风小组所有的人马,消失在了田野的尽头。
他并不担心姬顺臣他们,最担心的是毕先生的儿子毕华,他对故乡周原不是很熟悉,再说,从没透过地下墓地,年纪太轻,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和负担所有的意外。
“队长,姬掌柜他们路上会不会有危险?老李走了几天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占举身边的一个手下问。
“呵呵,放心吧,我已处理好了,周原是咱们的地盘,路上不会有危险,那个福田正雄,已被老李他们捉住了,关在赵庄。”
“哦,呵呵吗,那他们为何要穿上戏装,化妆去鬼谷,是怕被人认出来吗?”
“不是怕被谁认出来,而是为了更加接近历史,鬼谷不是陈家庄,它拒绝现实中的人类,呵呵!”
占举的话说得很深奥,他的手下摸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搞明白,历史是个什么玩意儿?
其实,历史就是一场没有任何最终结果的大戏,一切皆有可能,一切还在继续,只是角色变了。
此刻,北上的戏班车队,行进在平缓的周原田野上,秋风劲吹,北雁南飞,戏子们放开喉咙,吼起了高昂激越的秦腔。
走在最后一辆马车上,有一个穿黑衣的衙役,他从身边抱着唢呐打盹的人怀里,轻轻地抽出唢呐,唧唧呜呜地和着前面唱秦腔的戏子吹了起来。
他吹的很是和调,悠扬婉转,跌宕起伏,腮帮子鼓得像个猪尿泡,脸让气憋得都变型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化了装的吴局长。
惠子一身青衣装扮,和几个女戏子一起,坐在中间的一辆马车上,王探长独自坐在车的最后面,一眼不眨地望着天空发呆,他是男人,不屑靠近那些些女戏子,叽叽喳喳地和他们说笑,打成一片。
惠子显得很沉默,她盘腿坐着发呆,她的脚下,蜷缩着一个个粉脸的头上顶着红花的老妇人,此人正是惠子的课长,他老女人的装扮很地道,几乎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姬顺臣他们的马车就跟在王探长后面,斯蒂文博士一身黄袍,花冠飘逸,他一手扶着那华的肩膀,一手举着一架小望远镜,站在颠簸的马车上东张西望,异国的一切都很新鲜,他很喜欢姬掌柜为他挑选的这套戏服,据说是中国皇帝的新衣。
徐道长终于穿上了他的职业服装,他清风道骨,长须飞扬,几乎没有用粉彩化妆,这一趟鬼谷之行,终于还原到了他的真实状态。
易进和姬顺臣坐在车辕上,挥着长鞭,担当着马车夫的角色,看上去十分滑稽,毕华似乎很累了,躺在车厢中呼呼大睡,邹教授的装扮有些不合身份,一身老生装饰,就像个十年砍柴的农夫,他盘腿坐在车上正和徐道长在争执着什么。
车队一路颠簸,爬沟上坡,穿村过河,在傍晚时分,终于抵达了鬼谷的边缘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