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秒这一睡竟然睡了一整个晚上,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清晨七点多了。他定了定神,从床上爬起来,走出房间,只见走廊一片寂静,水穆和孙梅都还在房间里。他先走到水穆的房间前,透过房门的玻璃窗户往里面一看,水穆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正在闭目养神。司秒于是敲了敲门。水穆听到敲门声,立即惊醒,抬头一看,见司秒在门外,站起身子,走到门前,把房门打开。
“早呀。”司秒轻轻一笑,温柔地说,“昨晚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吗?”
“没有,”水穆摇了摇头,“我把睡眠控制在较浅的程度,如果有什么动静,我一定会知道。”
“嗯,就像我刚才轻轻敲门,你就能立即发现。”
两人边谈边走,来到孙梅的房间前,竟然发现房门并没有紧闭,只是虚掩着。司秒“咦”的一声,心里冒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立即透过那玻璃窗户往房内一看,由不得心中一震,差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因为他看到孙梅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
再定睛一看,孙梅的头部和躯干似乎是分开了的!
司秒一脚把房门踢开,等了几秒,见房内没什么动静,这才走进去。水穆紧随其后。两人走到床前,果然看到孙梅不仅死了,而且还被分尸了,头部、躯干和四肢,总共六块。尸体虽然被分开了,但仍然排成人形,摆放在血淋淋的大床上,恐怖已极。
司秒还没回过神来,水穆忽然说道:“尸身不是孙梅的!”
“什么?”司秒吸了口气,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回过神来,再次向孙梅的尸体望去,果然,躯干的胸部平坦,下体为男性特征,四肢的肤色跟躯干一样,蜡黄而粗糙,那绝非孙梅的身体。也就是说,床上的尸块,只有头部是孙梅的,躯干、左臂、右臂、左腿、右腿,都是另一个男人的!
“这是谁呢?”水穆自言自语。
司秒想了想,叫道:“是石墨?”
一语未毕,两人不约而同地跑出孙梅的房间,来到石墨昨天下午所挑的房间前,推开房门,探头一看,竟真的看见石墨躺在床上,跟孙梅一样,他也已经死了,全身赤裸,尸体被分成六块。
司秒和水穆一步一步地走进房间,来到床前,只见床上的尸体,头部是石墨的,躯干和四肢雪白而柔滑,显然是属于孙梅的!
也就是说,断肠先后杀死了石墨和孙梅,把他俩分尸,然后把石墨的躯干摆放在孙梅的头部下方,再把孙梅的躯干摆放到石墨的脑袋下面。
断肠大费周章地干这些事,目的何在呢?
忽然,司秒像是忽然想通了一些什么似的,皱了皱眉,轻咬着唇,右手摸了摸口袋。
“看来断肠是石墨的推论被推翻了,断肠果然是我们六人之外的一个陌生人。”水穆说道。
“嗯,水穆,你可以粗略检查一下石墨和孙梅的尸体,看看他俩的死因是什么吗?”司秒说。
“好。”水穆说罢,走到床边,纤腰一弯,认真地检查着石墨的脑袋和孙梅的尸身。而司秒竟然趁水穆集中精神观察尸体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电击棒,打开开关,毫不犹豫地挥向水穆的脖子。
只听“吱”的一声,水穆全身麻痹,回头向司秒瞪了一眼,软倒在地,失去了知觉。司秒不敢怠慢,立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捆虽细但却极为坚韧的绳索——这些都是司秒随身携带的物品,把水穆紧紧地绑起来,拖到房外。
过了大半个小时,水穆悠悠醒来,发现自己全身被缚,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司秒怒道:“司秒,你这是干吗?”
司秒淡淡地说:“自保呀。”
“什么?”水穆的语气在疑惑中带有一丝惧意。
司秒朝水穆看了一眼,吸了口气,冷冷地说:“我是说,我要自保。如果我不先发制人,那么接下来,你就会把我杀死。我说得对吗?杀死孙梅的凶手!”
水穆秀眉一皱:“你说什么呀?我是杀死孙梅的凶手?怎么可能呀?凶手是断肠呀!别的不说,史麦被杀的时候,我不是跟你们呆在一起吗?我怎么可能是凶手呢?”
司秒摇了摇头:“史麦的确不是你杀的,但孙梅绝对是你杀死的,杀死史麦的凶手和杀死孙梅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
“哼!”水穆有些不屑地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孙梅是我杀死的?”
“不需要证据,能够杀死孙梅的人,只有你一个。”
“为什么?”
司秒清了清嗓子,有条不紊地说道:“我推测断肠早就跟你取得了联系,并且委托你杀死两个人——孙梅和我。昨晚断肠摆放在厨房的食物,有些是投了安眠药的,有些则是没投安眠药的。断肠早就告诉你哪些食物是没投安眠药的,所以虽然你跟我一样也吃了一些食物,但却安然无恙。至于我,大概吃到了投入了安眠药粉末的食物或喝下了投入安眠药的饮料,所以觉得很困,一睡就睡到今天早上。而孙梅呢,一口食物也没吃,一口水也没喝,所以她跟你一样,不受安眠药影响。”
“我们离开厨房后,回到这里,各自回房,并且把房门上锁。可是到了今天早上,我们却发现孙梅被杀了。凶手是怎样进入孙梅的房间的?只有一种可能——孙梅自己把房门打开。”
“问题就在这里!孙梅为什么会开门?当时古津被杀了,史麦也被杀了,石墨失踪了,生还者人心惶惶,谁也不敢轻易相信别人。我们甚至推测杀人凶手断肠的真实身份就是下落不明的石墨。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石墨来敲门,孙梅会开门吗?决不可能。如果断肠不是石墨,换了是断肠这样一个陌生人来敲门,孙梅会开门吗?也决不可能。因为在孙梅眼中,石墨和断肠都有可能是杀死古津和史麦的凶手。”
“但如果是我或者你敲门,孙梅倒是有可能会开门的,因为在断肠杀死史麦的时候,我和你都跟孙梅待在一起,孙梅因此认为,我们两个都不是凶手,跟我们待在一起,还是比较安全的。我当然知道自己没有到孙梅的房间去找过她,没有杀她。所以,能令孙梅开门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你!换句话说,杀死孙梅的凶手,只可能是你!”
水穆一言不发。司秒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又说:“回想起来,昨天你故意提出‘断肠有可能是石墨’这个观点,就是想给孙梅灌输一个概念:石墨是危险的,他有可能是凶手,换句话说,绝对不可能是凶手的司秒和水穆都是相对安全的。正是因为孙梅的大脑被植入了这个想法,所以当你深夜找她的时候,她会给你开门。”
水穆向司秒瞟了一眼,冷冷地说:“可以进入孙梅房间把孙梅杀死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哦?”司秒饶有兴致地问,“何出此言?”
“你忘了吗?我们亲眼看着断肠在史麦的房间里杀死了史麦,然而当我进入史麦的房间时,却发现断肠不可思议地消失了。断肠既然具备穿墙的能力,要在不打开房门的情况下进入孙梅的房间,对他来说,可是轻而易举的事。”
司秒笑了笑:“你认为这样说就可以蒙混过关?你我心里都知道,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穿墙法术。断肠的密室消失诡计,只是利用某种障眼法以及我们的心理盲点所完成的。”
水穆略惊道:“你已经解开了消失之谜?”
“是的,”司秒点了点头,胸有成竹的说,“发现孙梅和石墨的尸体后,我的脑中灵光一闪,所有线索都串联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