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报导,讲的是柳城北边一个小村庄,绿庄的新闻。
大约两个月前,绿庄村民人心惶惶,害怕得很,因为内村里发生了怪事——安葬入土的死者被人盗走。
据当地村民说,一个月时间,已有十具尸体被盗,现在弄得每当有人下葬,家人都会花钱雇人守墓。但守墓人的出现也没有防住尸体被盗,说话间,记者就听到外面有人嚷嚷,村里一女性尸体又被人盗走了。
据死者丈夫孙先生说,妻子因患癌症去世,三日前刚下葬,并花钱雇人守墓,但在结束守墓期限的第二天,尸体就被人盗走。
坟墓里的死者的尸体究竟是怎样被盗的?被何人盗走?盗走的尸体又用来做什么?这些疑问在当地村民心里一直存在,更让人费解的是,当地村民会在乡间的田地里发现被肢解的尸体。目前,警方已经对此立案,案件正在进一步侦查中。
根据记者走访,大概的清楚了尸体被盗案的轨迹。尸体被盗这种事以前从来没发生过,直到两个月前,才陆续出现,而且被盗的尸体多为女性。盗去的尸体已腐烂,村民也时常在村里发现被肢解的尸体。
第一起案件,发生在村民李先生的祖坟中。李先生的妈妈去年九月份因病去世放入祖坟后和父亲合葬,安葬后两个月,有村民发现棺材被撬开,父亲的尸体无恙,但母亲的尸体却被盗。当天下午,另一村民在农田里发现了李先生目前的尸体。
严重腐烂的尸体已经被分尸。
急着随后采访了绿庄村长赵先生。村长提到,村民所说的尸体被盗事件确有其事,刚开始还是偶尔的一两起,但是最近这种现象在村里开始频繁出现。赵村长回忆,两个月前,村里曾抓过一个盗墓者,盗墓的动机是因他听算命的说盗尸体可保证儿子考上大学。
这个盗墓者警方认为在撒谎。据说此人坐过三年牢,出狱后在别的城市打工,一直没回来过,可是不知为何今日却径直回到了绿庄,更古怪的是,这个盗墓者在被警方逮捕,关进警局后的当晚,自杀身亡了。
警方没能从他身上找到线索,反而觉得盗墓案是一个团队在背后操控,目的不明。
盗墓者死后,村里的盗尸事件仍没有停止。本月二十七日,村民钱先生的妻子尸体被盗,至今下落不明。
一时间,整个绿庄的村民都人心惶惶起来。死后不能入土为安,是农村的大忌。家里有女性往生者而且已经入葬的村民一边谴责警方的破案不力,一边寻求自救,干脆请人二十四小时守墓。
村民孙先生的妻子今年四十七岁,九月份因为癌症去世。夫妻俩结婚二十年,感情一直很好。孙先生知道村里尸体被盗的现象常有发生,怕自己妻子的尸体也被偷走,特意请了两个守墓人。
根据孙先生说,守墓人最初只有一个,在他妻子坟墓旁边的房屋居住。但半个月前,那个守墓人守墓到凌晨一点半,突然发现坟墓边有个人影,也许是发现有人在看守,但当晚倒是没有出事。
听说了这个情况的孙先生毫不犹豫的多请了一个人守墓。
两个守墓者就住在坟墓斜对面房屋的三楼阳台上,两个人二小时更换一次班,二十四小时盯着坟墓。守墓时间为两个月,一直没出事,但就在两人结束守墓的第二天,孙先生妻子的尸体被盗。
是谁出于什么动机盗尸?让人费解的是,盗取的尸体已腐烂,村民也时常在村里发现被肢解的尸体。既然那些人费尽力气盗墓后,又为什么要随意的将尸体丢弃?为什么偷的全是女尸?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滋生在每个绿庄村民的心里。如同虫子在撕咬他们的心脏。
村民们说盗尸事件已影响到了他们的日常生活。村长说盗尸的时间不固定,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来抓住这些人。村民李先生觉得可以找村里的年轻人蹲点,抓住盗墓者,但毕竟是义务来干这件事,而且需要花很长时间,所以这个提议一直没有人回应。
目前,村民们期待警局方面能够尽早破案,让犯罪者早日落入法网,还绿庄一个安宁的环境。
截止到急着发稿为止,警方还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回应记者临走前,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两个月时间,绿庄一共被盗尸体五十六具,每个被盗坟墓的墓碑上,都被留下了一个相同的痕迹,像是一个红色的神秘符号。
本报,将对此时间予以关注,请注意后续报导。
看完报导后,我呆滞了。惊讶的不是尸体被盗的新闻本身,而是新闻上的配图。被盗墓碑上的所谓神秘符号,像极了一个红色的古代文字,那个文字是用某种动物的血液作为颜料,徒手画上去的。
血液已经干涩了,显得红得发黑,甚至让人有一种阴飕飕的感觉,显得极为恐怖,最重要的是,这个古文字,自己见过。
这分明就是自己既在不久前进入鬼门关时,在鬼门中看到的文字中的其中一个。鬼门就在周岩手中,他带走鬼门后来了柳城,至于为什么要来柳城,我猜测了许多原因,最后都否定了,只能说是一个谜。但是既然出现了鬼门的文字,那是不是代表着,正是周岩雇人在偷尸体?
不对,就算他拥有鬼门,可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屁孩,哪里来的钱雇人?何况从警方捕获的其中一个盗墓贼判断,这些家伙都是穷凶极恶的人物,雇主也不是个好货色,盗墓贼被逮住后所谓自杀,现在是一种灭口的手段。
虽然没和他接触过,但我本能觉得,周岩也不是那种狠得下心的人。这也是自己想要找到他,将他拉入我的战壕的原因,那么偷绿庄女尸的势力又是哪个?他们要尸体的目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他们为什么会知道鬼门中的文字?
那个文字上了本地报纸,自然也被传播开了,现在柳城的各大势力估计已经沸腾起来,正在朝绿庄赶去。
我眼睛微微一眯,这个可以涂抹在墓碑上的文字,会不会是勾引周岩,或者我现身的饵?
越想越觉得迷雾重重,我顺手打开地图,搜索了一下绿庄的位置。自己的心顿时一沉,绿庄果然如它的名字般,就在绿山脚下,离绿山殡仪馆只有几公里的距离。
我继续留在绿山殡仪馆,还能安全吗?
清冷的月光从天空泄露下来,我转头看了一眼绿庄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正准备收回目光继续搜集资料,突然,听到走廊发出了一阵微乎其微的脚步声。
因为出了许多怪事,愿意住殡仪馆宿舍的人越来越少,这个宿舍冷清了许多。那个脚步的主人刻意压低了声音,蹑手蹑脚的从我隔壁房间走出来,偷偷的准备离开。
我眉头大皱,这个用货柜屋堆积起来的三层宿舍楼本来就不隔音,地板用的也是传导性很强的铁板,在走道上走路声音很响,这个人偷偷摸摸的,显然是准备去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自己不动神色的站起身,走到门口,透过窗户朝外望了一眼,只见走廊灯没有自动亮起,只有一抹影子消失在了走廊的转角处。
我越看那背影越觉得熟悉,不由得心里一动,悄声跟了上去。
绿山殡仪馆的监控部门估计是所有部门中最懒散的,建筑内的监视器分布的稀稀拉拉,根本起不到监视的效果。
我研究过这套监视系统,所以也不怕形迹可疑被发现,但是那个黑影,显然没调查过殡仪馆的情况和结构,在黑夜里走来走去,居然,居然迷路了!
这个家伙脑子大概本身就有问题吧!我偷偷的朝黑影靠近了一些,朦胧的月光,还不足以照亮四周。殡仪馆的路灯间隔了很远才开了一盏灯,显得四周极为冷清阴森。自己的眼睛还算好,而且,黑影的防备心差得很,就算靠近到离他只剩下五米距离了,居然也没被发现。
我能够清楚的看到黑影的细节,应该是个女性,身材也挺不错的,穿在身上的紧身黑衣将躯体曲线勾勒的很诱人,浑圆的屁股随着走动而摇来摇去。
女子的夜行服不知是从那里买来的二手便宜货,洗脱色了不说,还在背上沾了荧光粉……夜行服上有荧光粉还潜行个屁啊!这家伙就不知道在行动前稍微检查一下自己的装备?
我完全有一股一张将她拍晕的冲动,认真跟踪这种白痴的我,真是有够可怜的。
不用看女子身形,自己已经判断出这家伙究竟是谁了。我懒得再跟踪下去,加快了速度来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个已经迷路正在团团转的女孩被吓得差些尖叫起来。我迅速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女孩的声音冲到喉咙口,遇到障碍,只好又咽了下去。
“呜呜,魂淡!”女孩挣脱我的手,一边骂一边想要打色狼似的用手巴掌我。
我退后了两步,叫出了她的名字,“游雨灵,你在这干嘛?”
女孩显然大吃一惊,惊慌的装作左顾右盼的模样,“谁,谁是游雨灵?”
“不是你吗?”我问。
“当然不是!我,我只是个偶然路过的小偷而已。”女孩慌忙撇清关系。
喂!喂!名正言顺的说自己是小偷真的可以吗?我可以报警吗?我无力吐糟,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衣角,沾着荧光粉的夜行服一角上,赫然绣着三个字“游雨灵”。
“这夜行服上明明都有你的名字,你还不承认!”我的眼睛抽搐了几下。
这女孩的大脑到底是怎么长的,用膝盖想,正常人都不会将自己的名字写在夜行服这种见不得人的特殊任务装备上吧?她倒好,不但写了,还是用针线绣上去的。
她怕别人偷吗?
“糟糕,我光是怕被谁偷了,没想到居然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女孩敲了敲自己空荡荡的脑袋,干脆一把将夜行衣的口罩扯了下来,“既然已经暴露了,我也不用伪装了,这身衣服穿着真难受。呼呼,夜不语是吧,哼哼,你识破了我的身份,不错,很厉害。”
靠,果然是怕别人偷!我说这女生,你的社会经验太少了吧,随便说说你就彻底暴露了自己的身分,还真是天真烂漫呢。她的常识到底有多烂?
我没理这个搞笑美女,径直问:“你潜入殡仪馆有什么企图?”
一个能在穿着不舒服的二手夜行衣上绣名字的家伙身上,自己能指望得到多少资讯?
“这个,我不能说。”女孩一边说一边脱身上的夜行衣。
我说啊,这夜行衣穿着到底有多难受,用得着大晚上的迫不及待的脱掉吗?
“那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我又问。
“这我更无可奉告。”女孩摇摇脑袋,将夜行衣脱了一半下来。
看清楚她夜行衣中包裹的身体后,顿时,我脑袋上无数的乌鸦飞过。游雨灵将夜行衣从腿上扯下去,露出了一丝金黄色。那是一件,金黄的道袍。
“你是女道士!”我惊讶道。
游雨灵比我更加惊讶,“啊,你怎么猜到我的职业的?不可能啊,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说!”
“你白痴啊,夜行衣里塞道袍,职业装备都露出来了,我还猜不到你的职业。”我眨巴着眼,觉得还是尽量离这个秀逗小道姑远一些。据说,笨是会传染的。
“再见!”我对她挥挥手,虽然仍旧好奇这个小道姑特意潜入殡仪馆来干嘛,但是麻烦缠身的我显然不适合参和近她的故事里,连忙转身准备离开。
我不理她,可是游雨灵显然不愿意放过我,她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摆,不好意思的说:“夜不语,那个,我迷路了,麻烦你带我去停尸房。”
“我可不去那么阴森的地方。”我立刻摇头,随手指了指主建筑的方向,“停尸房就在那个建筑里,顺着白天你走的员工通道,第三个门就是了。”
“我有夜迷症。”游雨灵低声说,“晚上比较容易迷路。”
“那个主建筑就在直线上,沿着这条路走,怎么可能迷得了路!”我敷衍道。
游雨灵也觉得很有道理,她对我点点头,“夜不语,你是个好人。记住,今晚我们谁都没有见过谁,不然,哼哼。”
女孩的威胁有气无力,不着是从那部无聊电影里随手拈来的,说完她就顺着我指的路往前走。
刚走了几步,我就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这个白痴女哪里是比较容易迷路,她压根就是个超级大路痴,明明就是直线,眼睛都能看到主建筑的直线,这家伙居然迈出五六步后,毫不犹豫的左转,朝行政楼的方向走去。
我摸着脑袋,居然有些不忍心将她一个人放在冰冷的夜里。如此白痴的家伙,大概也不是敌对势力派来的,但是她为什么要特意潜入殡仪馆,还大晚上的跑去停尸房呢?
带着疑惑,我再次走到了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
游雨灵吓得又准备尖叫,我照例捂住了她的嘴巴。
“夜不语。”女孩带着哭腔,眼角还含着泪水,看来她也清楚自己又迷路了。
“算了,我带你去吧。”我摇了摇脑袋,“你去停尸房干嘛?”
“秘密!”游雨灵紧跟在我身后,“虽然你是个好人,但是我还是不能告诉你我的目的。”
“好吧好吧,不说就不说。”我满不在乎的回答。总之自己都要跟去的,到时候自己用眼睛看得了。
游雨灵跟在我身后,在寂静无声的殡仪馆里一直在絮絮叨叨。
喂,这家伙真的明白潜入这个词的用意吗?她完全愧对刚刚穿在身上的夜行服,而且,现在那身金黄闷骚的道袍,也是太抢眼了。
我一边吐糟一边带路,进入了员工通道后,女孩拦住了我,“你送我到这里就行了,里面我自己去。”
“你确定不用我跟着吗?”我问。
女孩不屑的道:“哼哼,真以为本道姑是路痴啊,刚才我只是在考验你是不是真的好人。很好,你通过考验了,奖励就是,听本道姑的话,尽快远离这鬼地方。这里有闹鬼,你知道吗?”
闹你个大头鬼,我看搞鬼的是你这个大半夜穿着道袍的女纸才对。我摸不清这女孩为什么一定要去停尸房,见她一脸坚持,只好点点头,“行吧,你一个人小心点。停尸房在走廊的第三道门。”
“知道,本道姑今天早就把地形弄清楚了。”游雨灵撇撇嘴,完全忘了自己刚才因为迷路险些哭出来的模样。
说完女孩就径直往前走去,一直走,我在门口看了几眼,然后忍不住拍了拍脑门。靠,清清楚楚的跟她说了是第三道门,她居然毫不犹豫的将停尸间的门路过,朝火化部门走去。
实在忍不住,我只得快步走上去,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游雨灵第三次本能的想要尖叫,我无奈的再次捂住了她的嘴。
“是我啦。”都三次了,这小妮子一次都没有刷到经验值,提升记忆力。
“怎么又是你!”游雨灵瞪了我一眼,“都说让你回去了,这儿有危险,本道姑自己能够搞定。”
我弱弱的指了指背后,“美女,你走过头了。”
女孩微微脸红,嘴硬的没承认,“我知、知道走错地方了,就是想多走走,溜达溜达。”说完就朝回走,第二次路过停尸房的门,毫无怀疑的擦肩而过向大门口走去。
我急忙拉住了她,指了指左边的门,“这里就是停尸房。”
“我知道!”游雨灵脸红的更加厉害,甕声甕气的推了我一把,“既然我都找到了,你快走吧。”
我挠了挠头,“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离开?”
女孩的举动,令我越来越好奇,虽然跟她这种秀逗的人在一起,确实让人累。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里闹鬼!”游雨灵说。
“闹鬼,停尸间里?”我眨了眨眼。老王就是负责停尸房的,今天早晨他还没事人似的,乐呵呵。如果真的闹鬼的话,以他的性格,虽然不会只说出来,但是也会看出些端倪……
不对!我突然愣了愣,今早的老王,似乎倒是有些怪异,自己又偏偏说不上来。
游雨灵摇了摇小脑袋,见和我说不通,只得叹了口气,“如果你非要跟我进去,也行,但是别怪本道姑没有提前警告你,那个停尸房充满了邪气,就连我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应付。一切,都必须听本道姑的!”
“知道了。”我敷衍道,脑袋里一直在想老王的事情,或许,停尸房中,似乎真的有大事发生。那对何阳州夫妇的尸体,似乎也仍旧存放在里面吧?
想起了何阳州的妻子穿着红衣服孤独的吊死在大门口的惊悚模样,我打了抖。
停尸房的门没有锁,因为作为往生者肉体的存放地,里面只有尸体,也没什么值得小偷光顾的。
游雨灵推开了门,一股阴寒的气息顿时扑到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