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涔捏住许听宁的下巴:“伸舌头。”
许听宁:???
伸什么伸,她又不是狗。
“我看看起泡没。”
“不用看。”她声音含糊。
霍涔叹气,起身倒了杯水,大步回来:“凉的,快喝点。”
舌头已经麻了,她忙伸手接,他却捏着没松,喂着她喝了下去。
“怎么样?”他问。
许听宁含着水,声音含糊:“果然好多了!”
“那再喝点。”他捏着杯子,又凑过去。
秦美霜的脸色就难看了,这两人当初要结婚,她就是第一个反对的,当然霍商东也不同意。
霍涔却非要对着干,是他自己策划的婚礼,也是他一张张写的请帖,甚至还在当地登了个报。
“新娘许听宁和新郎霍涔正式结为夫妇。特此登报!”一行字明明白白,跟要昭告天下似的。
霍涔从来不是高调的人,这事却一反常态,外人惊讶之余,无不对他的深情夸上一夸,再稍一深挖,他娶的还是中学同学,那肯定又是一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佳话了。
他们纵然再不满意,也只能同意了。
可让秦美霜给儿媳妇好脸,她也给不出来。她并不讨厌许听宁,她不喜欢的是许听宁的母亲。
秦美霜旁不可查地扯了下嘴角:“霍涔,你别喂听宁,喝水这事得自己来,别人喂容易呛着。还有这是怎么了,我随便问一句就紧张成这样,真怀孕啦?”
“您还没忘这茬呢。”霍涔拇指抹掉许听宁嘴角的水渍,转身坐好,说,“听宁没怀孕。”
许听宁犹豫了一下,脸有些烫,说:“要不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是要检查,结婚也都两年了。”秦美霜看向她,叹口老气,“身体有问题不用不好意思,真不行就做试管,不是说试管能调吗,正好一次生个双胞胎。”
许听宁:“……”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霍涔冷笑一声:“您怎么不让我检查呢?据统计夫妻不孕不育的原因,大多数在男方。”
秦美霜白他一眼:“你没事,我知道!”
“哦。”霍涔慢悠悠撕掉水晶包下面的笼屉纸,把包子放在许听宁盘子里,说,“那您知道我不要孩子吗?”
许听宁一僵,筷子把包子戳了两洞。
“不要?为什么?!”秦美霜瞪大了眼。
“忙。”
“你忙有什么关系?又不用你生,再说了听宁反正还有一年才毕业,毕业后也可以不上班嘛!”
“妈。”霍涔眉眼都是不耐,“我不喜欢孩子。”
“你这说的什么话?小孩子能碍着你什么,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孩子晚上可以跟保姆睡,大一点可以送私立学校,一周甚至一个月才接回来一次,你就是真嫌麻烦,也碍不着你的眼。”
别的事情秦美霜都能由着他,就这个不行,不生孩子老了怎么办,赚那么多钱谁继承。养孩子不都这样,长大就好了。
霍涔抱臂,脸色冷清:“我就是不要。”
一声刺耳的椅子摩擦声,许听宁站了起来:“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
她没吃饱,但也丝毫没有了胃口。
许听宁一贯爱吃,也就高考前那几天因为紧张而食不下咽过,其他时候就算挨老妈骂,也都照吃照喝。
“生气了?”霍涔跟了上来,靠在门口看她收拾自己的东西。
许听宁闷不吭声往外走,眼不看他。
霍涔挡着门,抽走她抱着的枕头:“鸡汤把你喝哑巴了?到底怎么了?”
许听宁吸了口气:“那好,霍涔我问你,你真不喜欢孩子吗?”
“真不喜欢啊。就为这?”
“有多不喜欢?”许听宁觉得程度如果不深,还可以培养一下感情。
霍涔没回答,看着她,过了几秒,嗤笑了一声:“许听宁,你该不是想要孩子吧?”
“我……我想要。”这问题搁在昨天以前,她根本没有想过,因为跟霍涔在一起,她不敢想太多。
霍涔目光诧异:“我以为你也不想要的,你不是还举报过小孩吗?”
许听宁曾经在学校大战过教导主任七岁的老来子,被教导主任大骂不尊老不爱幼。
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也是那孩子在学校胡作非为、扯女生内衣肩带玩,她才去校长那举报教导主任经常上班带孩子的。
“那都多久的事了,再说我现在喜欢了!”许听宁道。
“为什么喜欢?”霍涔问。
“难道你不想有个很像自己的孩子吗?孩子的遗传基因父母各占一半。”她想说那是个缔结着他俩共同骨血的生命,想想就让人感动。
“可你问过孩子想不想像我们吗?”霍涔轻轻摸着她额头上的碎发,“当然我想孩子应该会希望像你的,但不见得会愿意像我这个父亲。不问孩子的意见,也不问想不想跟保姆睡,想不想去寄宿学校,凭自己的意愿计划,然后把孩子就带到这个世上,如果他/她不喜欢这一切怎么办?”
许听宁听得有些晕。
“再说你真不要去工作了?”
许听宁沉默。
霍涔说:“要让你导师知道,怕是现在就要把你逐出师门了。”
她有种感觉,如果她说是,霍涔真的会去导师那举报她。
“我当然要去工作!”
而且是更好的工作,这也是她又去读研的初衷。
“那谁来带孩子?”霍涔问。
这确实是个难题,她总不能带着孩子上班,要知道她还举报过带孩子上班的教导主任。
“不对。”许听宁仰头,直直瞪着他,“难道有人带孩子你就愿意要了?”
霍涔“啧”了一声。
他不要,他只是在说服她。
提出问题的人,并不想解决问题,那么说什么都没用了。
话题陷入僵局,许听宁想起了她那个无所不能的老妈。
于是上午霍涔前脚出门,她就回了二中家属院。
“许老师——”一进门,她就这么喊。
其实现在喊许副校长才更合适,许鹊清刚刚荣升成了二中的副校长,但她并不是很高兴。——祁毛的妈妈可是两年前就升了副校长,上月又离职去了一所私立当了校长。
这么一来就有人便传许鹊清的副校长,是祁毛妈妈不干了让给她的。那是听着很憋闷。
“怎么今天回来了?”许鹊清放下教案,“你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还行,上周刚给导师发了邮件,导师还没看,说让我先好好写诗词作业,过几天可能要提前回校跟他干活。”
“六级呢?不能因为毕业跟六级不挂钩,你就躺平放弃了吧?”
“没放弃,研三会拿下的。”
“你研一才过了四级,已经比大多数同学晚了,就更要加把劲,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
许听宁屁股都没坐下,已经被许老师例行检查完学习状况,低低叹了口老气。
“别叹了。”许鹊清起身,“要喝什么茶?”
许老师泡茶是把热水往茶叶里一倒,就完事了。
“还是我来吧。”许听宁泡茶的手艺是跟外婆学的,她先去洗手,又从老木橱柜里寻器皿、茶叶。
“这普洱茶饼真不错啊!”她拿出瞧着。
许鹊清看了一眼:“哦,霍涔之前拿来的。”
“他什么时候来了?”
“没来,让助理送来的,我说不要,我喝什么都一样,他助理非要放这。”
除去女婿这层关系,霍涔还是许鹊清的得意门生。当然现在也不得意了,许老师认为霍涔应该继续深造,在学术上应该有更高成就,但他还没毕业就抛弃了学术,选择了搞钱。
在许老师看来,这就是一种带着铜臭味的堕落,所以这茶饼再贵,她也打心底里不稀罕。
许听宁不同,狠狠撬着茶饼,撬了好大一块下来。
“霍涔还在香港?”许鹊清通常想不起这个女婿,她现在还带着重点班,亲女儿也没时间想。
“回来了。”顿了一下,许听宁又说,“但是比较忙,我就没让他来,他说要来的。”
霍涔并不知道她回了娘家,但他也确实忙,发表完养孩子论就去了公司。
许听宁泡完了茶,回头看到许老师又在写教案,她没打扰,放下茶碗,去了卧室。
她大学在外省上的,毕业后就在那里找了工作,所以这里保留了她到高中时的模样,书桌上还摆着那时做的手工、绘画的奖状、运动会合照……
门开着,许鹊清还是敲了敲。
“听宁,你回来是不是有事?”
班主任的眼睛果然锐利。
许听宁抿抿唇:“妈,你说我跟霍涔现在要个孩子怎么样?”
“可以啊。”许鹊清扶了扶眼镜,“孩子会让夫妻的感情更亲密,只要你们想好,有什么不能要的。”
“我还以为您会反对呢。”许听宁有些意外,本应是最反对的人,却持支持态度。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要分人,跟你父亲那种男人生孩子确实是不明智的。”许鹊清说,“但有你我也依然很幸福。”
提起父亲,在许听宁心情复杂。因为在初中以前,她都以为父亲已经过世了。
而戳穿这个谎言的,是霍涔。
作者有话要说:霍涔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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