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袭来,带着一阵浸骨的寒意,宇文抱着正慢慢变冷的易南行,心情也堕入了冰点。难道自己真的是不祥之人?每到一处,就定会引起血光之灾,哪怕是这清净的大学校园,也无法避免……
但目前所面对的局势,已容不得宇文再去多愁善感地思索自己的人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易南行之死,使得宇文顿觉四周危机四伏,已知邪兵出世者,绝不止宇文一人!宇文将手放在易南行胸前,只觉得手触之处有一个明显的塌陷,似乎是被人重拳打碎了肋骨!那黑衣人隐藏得如此小心,出手偏又如此狠辣,若邪兵落入这样的人手中,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宇文轻轻放平易南行的身躯,单手竖立胸前,轻声念道:“来从虚空来,还归虚空去,往生再世,皆当欢喜……”虽说宇文从来不信转世之说,但在此刻,恐怕也只有念上一句往生咒,才能缓解自己压抑的心情了。
站起身来,宇文借着月光看了看周身的情况,小树林中被践踏冲撞留下的痕迹范围并不大,由此看来,那黑衣人的袭击发生得非常突然,幸好易南行被害之前拼死抵抗,将手中三件邪兵分别向不同的三个方向奋力投出。回想那三道蓝光的飞行速度,黑衣人肯定会顾此失彼,最坏的情况,也就是被他追上去拿到一件兵器而已。但易南行所持的那把克力士剑呢?照他的遗言所指,并没有被那黑衣人夺去,可宇文刚才也仔细搜索过易南行的遗体,一把锋利的长剑,似乎也不可能被衣衫单薄的易南行藏在身上……易南行临时前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又是什么意思呢?
照理而言,宇文此刻应该立即去追踪那另外三件邪兵,但就这么把易南行留在树林里,他也于心不忍。思考片刻之后,宇文将易南行的遗体拖出了小树林,又守在大路一旁,直到看见从南门夜归的几个男学生,宇文开始大声呼喊,将那几个学生引到了身边。
“他好像是被人打伤了,吐了好多血,你们几个赶紧把他送到校医院里去!我还得去报告学校管理处!”宇文焦灼的神情就仿佛易南行还有救。他这么做,也顺便破坏了现场,反正宇文也不希望有警察来插手这件事。
几个男生都被突发的情况惊呆了,竟然都没有察觉易南行已经是一个死人。“我知道了,就交给我们吧,宇文老师。”其中一个男生恰好旁听过宇文的历史课,认得宇文是中文系的历史老师,倒也没有多怀疑,很快便答应了下来,几个人一拥而上,抬着易南行向校医院跑去。
宇文对他们大声喊了几句感谢的话,也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唐考和丁岚从里面用铁棍撬开工地大门的链锁,终于抬着张月晨走出这片空无一人的工地!
“我们去哪儿?校医院?”丁岚问道。
“校医院那帮庸医,都是学校安插在里面的职工家属,把张月晨送去还不是送死啊?当然还是去学校外面的七医了!我们先抬到学校门口,再借公用电话叫救护车!”唐考叫了起来。每所大学的校医院都会有学生因为医生的不负责任而耽搁病情造成伤亡的传闻,S大自然也不例外。
由于是在深夜,加上唐考也牢记着宇文的叮嘱,张月晨被送进医院的事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有七医的骨科医生们觉得有些奇怪,这样怪异骨折的病人,张月晨已经是第五个了……
一直到看着张月晨进了病房,丁岚心里的大石头才落了地。唐考见事情终于有了着落,心情刚有些放松,强烈的痛感却一下遍布了全身。
“快去把你肩膀上的伤口包扎一下!”丁岚回头看了一眼唐考,才想起唐考刚才为了救自己,肩头是受了伤的。后来又因为抬着张月晨逃出来,一直拉扯着伤口,现在一条左臂几乎被鲜血染红了。
“啊哟!好痛啊!”唐考现在才开始哼叫起来,实在是因为刚才面对易南行太紧张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伤势。
急诊外科病房里,一个年轻的女护士正给唐考包扎伤口,唐考嘴里却一直在哼哼唧唧地叫疼。
“靠,刚才没人的时候你不叫痛,现在看见护士姐姐长得漂亮,你倒开始哼起来了!”丁岚拍了一下唐考的头。
那年轻护士听见丁岚拐着弯地恭维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你这个白眼狼,早知道……”唐考正要开口骂人,却被丁岚塞来的一支香烟堵住了嘴。
“早知道什么?早知道就一个人来看漂亮护士姐姐了?哈哈……”丁岚又给自己点上了烟。
“请不要在病房里吸烟。”护士很严肃地警告丁岚。
“哦……明白!我去过道里吸!”丁岚挥了挥手。
“请到楼道尽头去,那里才是吸烟区!”年轻护士虽然这么说,其实并不希望丁岚走开,毕竟有个说话风趣的帅哥在一旁不是件坏事。
丁岚走出急诊病房,脸上嬉皮笑脸的神情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无力地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低下了头。张月晨躺在病房里动弹不得,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残疾,而易南行变得那样疯狂,现在也还不知死活,这一切,似乎都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留在病房里的唐考,此刻也沉默不语,丁岚的性格,他是十分了解的,每次丁岚这样没心没肺地说废话,都是为了掩饰他内心的焦虑不安。唐考叼着未点燃的香烟,低头沉思着,忘记了手臂上的伤痛。
在医生的劝说下,丁岚放弃了留守张月晨的想法,两人从医院回到了学校。此时已是凌晨两点了,男生宿舍早已锁上了大门。他们不得不多走二十分钟的路,去工作室休息。但躺在工作室的床上,唐考却睡意全无,他希望能为今夜发生的许多事情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可线索却太少了……
易南行现在情况如何呢?会不会有学生看见他逃跑了?突然想到这一点,唐考一翻身从床上弹了起来。他没有开灯,就在黑暗中直接启动了一台电脑。
登录到S大的校园BBS讨论板,唐考开始搜寻今天午夜前后所发出的帖子。列表出来之后,校园生活版的一个帖子标题引起了他的注意。
发信人:alex(排骨) 信区:School
标 题: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好恐怖,我竟然抬着一具尸体去校医院!
发信站:S大学绯色天空站(Sun Oct 8 01:06:08 2006),站内
我们今天从D大泡妞回来,有点晚了,是从南门进的学校,路上遇到一个老师扶着一个身上血迹斑斑的男同学,那个老师说这位同学被人打伤了,要我们帮忙抬到校医院去,我们哥几个抬着那位同学一路跑着去的校医院,累得我们直喘气,结果校医院出来一个长得像居委会大妈的医生给我们说,那位同学早就断气了!TMD原来我们半夜抬着跑的是一具尸体!把我们哥几个都吓了个半死!还好一位兄弟认识那位叫我们帮忙的老师是中文系的一个历史老师,否则我们几个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个帖子上提到历史老师的难道就是宇文老师?那具尸体,莫非是易南行?唐考打了个冷战。
易南行死了?!
帖子下面还没有人回帖,唐考又看了看发帖的时间,是凌晨一点,估计现在还没有人看见这个消息,但相信到明天上午,这个消息肯定会登上BBS十大热门话题的排行榜!
“你也睡不着吗?”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唐考身后响起,把没有心理准备的唐考吓得浑身一抖。
“他妈的,你可不可以不要轻手轻脚地走到我背后吓我!我的心脏今天已经受够惊吓了!”唐考终于看清了身后是头发凌乱两眼血丝的丁岚。
“我刚才起来又抽烟又咳嗽,还冲了抽水马桶,你什么都没听见?”丁岚无辜地说道。
唐考这才发觉自己在查询校园网上的消息时太投入了。
“老丁,完了……老易多半是死了……”唐考有些悲伤地指着电脑屏幕,对丁岚说道。
丁岚一惊,也凑到屏幕前,但他看完之后,还抱有一线希望地说道:“这条消息上又没有指名道姓,会不会是凑巧有其他人受伤了?”
唐考叹息着说:“怎么会是巧合呢?中文系的历史老师,目前除了一个宇文树学还有谁啊?”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突然,工作室里的电话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谁还会打电话来?丁岚唐考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不安。丁岚走到电话机前,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了听筒。
“喂?请问是丁岚吗?”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传来。
“我就是。”
“哦,我是七医骨科的王医生,你们今天不是送了一位叫张月晨的女病人来吗?现在她的伤情已经处理完毕,状况还不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说是有要紧的事情。”
“嗯?”丁岚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唐考一眼,“那就麻烦你了,请把电话转交给张月晨吧。”
唐考一听是张月晨打来的,估计是两人旧情萌发了,要叙叙旧,便知趣地走到外屋去了。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絮絮嗦嗦的声音,然后丁岚听见张月晨对那位医生说:对不起可否回避一下。
接着,张月晨的声音传了过来:“丁岚,是你吗?”
“月晨,怎么这个时候还打电话来?你应现在该好好休息。”
“那个……你们的老师……追到易南行了吗?”张月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迟疑不定。
“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你放心,会抓到他的。”
“其实……易南行绑架我这三天,并没有做什么直接伤害我的事情……”
“过去的事就别再想了,你现在已经安全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丁岚以为张月晨是害怕自己会因为这件事而嫌弃她,才急于想对自己表明她的清白。可她难道忘了他们已经分手了吗?
“这几天我和他说了许多话,一直在劝他放我回去,最后,他终于答应了。其实他就准备今天晚上把我送到医院去的……但是,他说为了防止我回去以后举报他,他就……就……”不知为何,张月晨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易南行究竟做什么了?”丁岚有些焦急起来。
张月晨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说道:“他……他拍了我的裸照!他说如果我把事情说出去了,他就会把我的裸照公布到网上!”
“这个王八蛋!”丁岚脱口骂出了声,惊动了外屋的唐考。
张月晨在电话那边也哭了起来,“丁岚,求求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如果易南行被抓住了,一定要赶在老师或者警察之前把我的照片拿回来!他是用一个数码相机拍的照片,那张存储卡他是随身带着的!”
张月晨的遭遇让人吃惊,但她提出的要求就更让人震惊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丁岚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已经恢复了冷静,其实他并没有把握为张月晨拿回照片,但目前为了安慰她,也只能先答应下来了。
又安慰了张月晨几句后,丁岚挂掉了电话。
“这个……你答应了什么事?”唐考在一旁问道。
丁岚斟酌了一下是否应该告诉唐考,毕竟这涉及到一个女孩的隐私。但想到如果真要去拿回照片,恐怕还是得需要唐考的帮忙,他便把张月晨的事向唐考和盘托出。
“裸照?”唐考皱着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老易做得够绝的!难怪前几天寝室的小六说他的数码相机找不到了,原来是老易拿去干这龌龊的事去了……”
突然,唐考一顿脚,开始抓过床头的衣服往身上套。
“你这是干嘛?”丁岚疑惑地问。
“快穿衣服,我们现在就去校医院,如果易南行真的已经死了,那他的尸体应该还在校医院里,我们得赶在警察之前去把他身上的数码存储卡拿回来!”
“啊?”丁岚被唐考大胆的决定吓了一跳,但再仔细一想,现在恐怕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了。
校医院座落于学校的东南角,与学校的职工宿舍区接邻,占地面积不算大,只有两栋四层高的楼房,稍大的一栋是门诊部,另一栋则用于病人住院。
要走到校医院,必须先穿越一条狭小绵长的巷道,深夜里,无人的巷道中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唐考还是骑着他那辆破车,车后架上带着丁岚,破车筋骨在重压下发出吱嘎吱嘎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行经巷道时,丁岚注视着自行车两旁,巷道两侧的矮墙上遍布着爬山虎,幽暗的灯光下,这些爬山虎枝蔓的影子在风中来回摇晃着,活象一群张牙舞爪的妖兽。
丁岚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阴影,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难怪学校里一直盛传校医院里会看见冤死的学生鬼魂,这个传闻的始作俑者一定是在某个夜晚经过这条巷道的时候被吓坏了吧……
只有唐考这个家伙,冷静得像块石头,只顾闷头蹬自行车,听他的呼吸声,平稳得如同无风的湖面一般。此刻的唐考一点不像是准备去偷尸体上的存储卡,倒像是在学雷锋,正把病重的丁岚往医院里送。丁岚自嘲地笑了一下,也只有唐考这样胆大的家伙,才会对拍摄恐怖电影有极大的兴趣吧。
整个校医院里,现在只有夜间急诊室亮着灯光,唐考把自行车小心地停在车棚里,然后与丁岚蹑手蹑脚地靠近了那间急诊室。他们没敢直接在急诊室门前张望,而是绕行到窗下,探出一点脑袋观察屋内的动静。屋里值夜班的只有一个女护士和一个女医生,两人的年龄都不小了,还真如网上所说,长得都像居委会的大妈。
一台十四寸的小电视机在屋角里发出阵阵枪炮声,也不知道演的是不是《大决战》。女医生正抱着手臂打瞌睡,脑袋在胸前一点一点的。护士坐在旁边一边打呵欠,一边不停地看表,唐考清楚地听见她嘀咕着说:“这些警察是怎么回事?这么久了还没来?”
她们是在等警察!看来真的有尸体送到这里来了!唐考对丁岚点了点头。
“轰!”电视机里突然响起一声爆炸,把那个女医生惊醒了,她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开始抱怨起来:“真不知道现在这些学生火气怎么这么大,居然打架打出人命来了!还好我家老三读书那时候学生都老实,不然也得学坏!”
“哎,刚才把人送到这来的几个学生,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他们留下来啊,万一打死人的就是他们呢?”护士问道。
“管他的,我们两个怎么留得住那几个小伙?反正等警察来了再说吧。”
“都这时候了……警察到底还来不来啊?”护士又看了一眼手表。
“唉……现在的警察啊……如果是去抓卖淫嫖娼吸毒贩毒这样有油水的活路,跑的比谁都快,叫他们来看看学校里的人命案子,就慢慢吞吞的老半天都不来。”女医生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幽默,忍不住笑了起来。
“啊呀!”护士突然惊叫了一声,“刚才把死人送到病房里,钥匙插在锁上,我忘记拔出来了!”
“那你现在去拔回来就是了嘛。”女医生不满地说道。
“我现在不敢去了!”护士拼命摇着头。
“算了,反正一会儿警察来了还要去的,就让它插那儿吧。”
丁岚唐考听到这样的对话,心中都是一喜,看来运气不错,钥匙居然还插在门上!
两人又小心地离开门诊部,穿过两栋建筑间的露天小院,向住院部跑去。校医院没有太平间,易南行的尸体应该就停放在住院部的某个病房里。
住院部一片黑暗,没有半点灯光,似乎就没有哪个学生敢在校医院里住院。两人进门后站立了好半天,眼睛才渐渐适应了黑暗,可以隐隐约约看见两排病房的房门。丁岚和唐考互相做了个手势,开始分头行动,顺着行廊,两人一左一右地挨个摸索着每一间病房的门锁。
一直摸到最后一间病房,唐考才停下脚步,向丁岚招了招手,他手下的门锁上,确实插着一把坚硬的金属钥匙。
丁岚壮着胆子,轻轻地扭开了门锁,随着极细微的吱呀声,他们推开了房门。
一瞬间,屋内的景象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屋里只有两张病床,靠窗的那张病床上正摆放着一具尸体,而在床边,赫然站着一个手持尖利物件的黑影!
丁岚忍不住发出一声恐惧的惊叫,那凄厉的声音传到另一栋楼的急诊室里,把两个老女人也吓坏了!
黑影似乎也没料到会突然有人闯了进来,加上丁岚突然发出的那一声惊叫,黑影一下呆立当场。
此刻的唐考已顾不上灯光会引起外人的注意,伸手啪擦一声打开了屋内的照明。但灯光亮起时,眼前的恐怖情景让胆大的唐考也禁不住惊呼起来。
那床前站立的居然是宇文树学!而他手中所握的,竟是一把一尺长的锋利尖刀!可最令人恐惧的,还是那张病床上的景象,床上分明就是易南行的尸体,但此时已被翻转到背脊朝上,一条细长的刀痕从尸体后颈顺着脊椎中线一直拉到了臀部。刀口虽然大的可怕,但并没有太多的血液流出,由于易南行的死亡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血液也已经开始凝固了。
“你……你……”丁岚指着宇文,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宇文其实也被两人吓着了,等看清是唐考丁岚时,他一下反应过来,连声叫道:“别怕!别怕!我是来找东西的!”
“找……找什么东西?”唐考背靠着墙,颤声问道。
宇文知道现在仅靠语言是解释不清了,他索性不再说话,低头把易南行的尸体抬成了侧卧的姿势,将背部对朝唐考所站的方向。
重心变化下,那条长长的刀痕一下破开了,露出暗红色的肌肉。唐考和丁岚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心,都低头不想再看下去了。
“看着我这里!”宇文突然断喝一声,把两人的目光又重新引了回来。他一下将双手探进那刀口中,抓住肌肉用力上下一扳,整条白色的脊椎骨都暴露在唐考和丁岚的视线下!
一道耀眼的银光晃过,两人惊讶地看见易南行曾经使用过的那把蛇形怪剑,此刻正牢牢地镶嵌在他的脊椎骨上!宇文顺着脊椎摸到易南行的后颈,握住那象牙制成的弯曲剑柄,用力一抽,整把长剑刷地一下被拔了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又怎么知道……”唐考呆呆地看着那把尚带有血迹的长剑。
“快把灯关了,我再慢慢告诉你。”宇文一指墙上的开关。
唐考醒悟过来,用力往后一靠,撞在开关上,房间里又重新恢复了黑暗。
“我就是来找这把克力士剑的,易南行逃跑的时候受到某个黑衣人的突然袭击,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没来得及救他……”宇文低声说道。
“当时我一直没找到这把克力士剑,还以为易南行逃跑的时候掉在路上了。但我突然回想起来,这把克力士剑是一把邦江克力士(Panjang Keris),是古代马来西亚施行死刑的时候所用的武器。古代马来对犯人行刑都是用克力士剑刺死,此刑名为沙朗(Salang),通常是让犯人跪在地上,头向地面方向垂下,行刑者从犯人的颈后脊椎的某处将克力士剑插入,根据犯人所犯下罪行的轻重,来决定刺入的速度快慢,直到克力士刺入犯人的心脏!”
丁岚和唐考都没说话,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理解宇文所说的话。
“易南行临死前,我曾问他这把剑的下落,他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所以……我想这把邪剑一定是附入了易南行的体内,就如当年它的用途一样,嵌在了易南行的脊骨上……”宇文说完,长叹了一声。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汽车发动机的轰鸣,似乎是警察们来了!大概是那两个医生护士说听见住院部这边有惊叫声,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就在校医院的小院里响了起来。
“快离开这里!”宇文最先反应过来,若是让警察看见这里一片鲜血淋漓,就解释不清了。
丁岚惊惶失措地想从房门出去,被唐考一把拉住,“来不及了,只能跳窗出去!”
宇文推开窗户,倒提着那把怪剑迅速跳出了窗外,幸好这里只是一楼。唐考拖着丁岚跑到窗边,也随后跳了出去。
丁岚正要跳窗,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猛地折返到病床边,焦急地在易南行的身上摸索着。刚才被宇文吓住了,丁岚险些忘记了他们这次来的真正目的。
警察的脚步声已经出现在门外的走廊中,唐考焦急地在窗外拼命对丁岚招手,危急关头,丁岚终于在易南行的裤兜里摸到一片SD存储卡,他紧紧地捏着这片小东西,翻身一跃,跳出了窗户,就在跳出去的那一刹那,他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易南行,可怜的易南行,短暂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即使他曾经对张月晨做出那样的事情,丁岚现在对他也实在恨不起来了……
绕过停放在校医院门前的警车,三条人影慌张地逃窜着,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