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朝笙愣了一下。
谢折川的态度转变得好快,好像一下从一个竖着尖刺的刺猬,变成了任人摸肚皮的小猫咪,可姜朝笙自认为不是这只小猫咪的主人,而是带他离开这里的好用工具人,于是尽职尽责地把人扶起来,往外走。
发丝蹭过颈侧,微微有点儿痒,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一旁躺在地上的人,犹豫再三,还是状似不经意地把刚刚放在一旁的匕首踢了近了些。
她不是不怪他。如果不是这个人不由分说把她抓走,她现在也不一定会在这里。
……只是对方也没有伤过她,就这么曝尸荒野,也太可怜了点。
所以她给他一个机会,至于到底能不能拿到匕首,挣脱束缚,就看他的造化吧。
做完这些,姜朝笙还偷瞄了一眼谢折川,身旁的人低垂着额头,落下的发丝遮住了表情,没有任何反应。
……这应该是没看见吧?
她在心里暗暗舒了口气,却听背后传来一声轻笑,有人于静谧中开了口,音声泠泠,如金声掷地。
“祈玉。”
语气中少了点漫不经心的逗.弄,多了一丝郑重。
“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随时呼唤我的名字。”
他顿了一下,眼底化开稠艳的笑意。
“无论什么事都可以。”
前五个字被刻意压低嗓音念出,多了些说不清的旖旎暧昧。
姜朝笙表情一僵,下一秒就见谢折川唇角微挑,意味不明地扫了她一眼。
她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别过头,努力忽略两人的注视,心中却暗暗叫苦。
为什么有种背着家里的猫偷偷摸了别的猫,还被抓了个正着的的心虚感?
怎么想来都是祈玉的错吧?!
姜朝笙没有林赋寒音信,只能先带着谢折川离开这片丛林。
出于一种微妙的补偿心理,一路上她都对谢折川都关心得过分。比如有什么动静先把地方拉到身后,稍微走了一段时间就问他是否需要歇息,她自认为无微不至,尽心尽力,可他好像因为她的举动,气压更低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姜朝笙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归结为,谢折川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
而其实这个让她纠结不已的罪.魁.祸.首的脑子里,想的是另一件事。
姜朝笙到底要为什么对他好?
是因为她以为她是那个和她有一纸婚约的未婚夫婿,才想着要提前培养感情吗?
虽然当时谢家派他过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姜家的人也在有意遮掩事实。
在这之前,谢折川对他们的行径没有太多表示。
他没有如他们所愿,刻意乔装成那个废.物,却也没有告诉姜朝笙实情,甚至是抱着一点恶意地揣测着,她会发现真相吗?如果发现的话,又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呢?
谢折川一直觉得自己是这场戏的看客,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可如今,姜朝笙无知无觉,一如既往,而那个最先反常,最先感到反常和不适应的人,反而是他。
因为姜朝笙和他之前接触的人完全不一样。
她的想法太好看透了,几乎对上那双澄澈的眼睛,所有心思就毫无保留地摊开在他的面前,所以他根本不担心这个人能骗到他。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令谢折川感到困惑。
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无论是关心还是善意,这种正向的感情对他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谢家的人不会,他们只会拿看狗一样的眼神去看他;他的下属不会,他们只会畏惧地低着头。只有一个姜朝笙,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凑到他面前,抑或是是送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玩意。
又或者是同现在一样,考虑着他的感受,絮絮叨叨地说一些话,说话时眼睛微微弯起,笑意一串串、一串串从眼尾溢出来,像飞星碎琼,似乎看着她,心里也变得明亮了。
搀扶着谢折川,对她来说显然是吃力的,那上翘的眼尾都晕着湿意,眼波在水光里虚晃,饱满的唇瓣被她咬得深红,不断有汗珠自额头滚落,晶亮的,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但对此,她却没说过一句,反而一直在关心谢折川的状态。
“你的伤怎么样,要不要歇息一会?”
注视着他的眼睛漾着碎光,让他几乎要溺毙在这片琥珀色的海洋里,但下一秒,心里滑过的想法又让他突然清醒。
——她是不是,把他当成未婚夫?
伴随着这种念头,那种绵密的,针扎似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了,不疼,却让谢折川觉得不舒服。
恰有微风吹动她耳鬓的碎发,青丝蹭过谢折川的脸颊,鬼使神差地,他将那缕碎发虚虚抓在手中,握了一会,才帮姜朝笙别至耳后。
然后突然开口:“我不是你的未婚夫。”
语气四平八稳,一派云淡风轻,可几乎一开口,谢折川自己就听出了藏在语气中那一点不甘和赌气。
这样的反应令他恼火,可身体不受管控。
为什么呢?到底因为什么呢?
心跳脱离控制般的发着烫。
为等待她的回答,也为这个异常的自己。
闻言,姜朝笙的眼睛微微瞪大了几分,她好像很惊讶似的,目光来来回回在他身上打量,视线中透露出“不是吧你就因为这”的含义。
但她很聪明地没把话说出口,只是回答道:“我知道呀,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我认识的只是你而已啊?”
姜朝笙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当然,如果名字也是假的,那就另说了。”
她似乎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玩笑,反而先把自己逗到了,眼睛笑得都眯起来,柔顺的黑发顺着身体微微摇晃。
阳光在她的发间跳跃,配上那完美无瑕的容貌,整个人好像都在闪闪发光。
谢折川放纵着自己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她的侧脸,刚刚的紧绷感和不适感都烟消云散,他有些气,有些恼,又无可奈何的因此觉得有点儿开心。
明明是他能一手掌控的弱小存在,可如今好像反而是他被她掌控了。
这是为什么呢?
各种情绪相融在一起,在心底弯弯绕绕,连谢折川自己都理不出头绪,而这时,一只金色的传音蝶慢悠悠地飞过来,停在姜朝笙的指尖。
熟悉的灵力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但姜朝笙却没发现,她听完消息,很是雀跃地对谢折川说:“在遇见你之前,还有一位朋友和我同行,现在我和他联系上了,我们一起去找破幻境的方法吧。”
谢折川的心猛得一沉。
之前他从未上心,连姜朝笙的名字也模模糊糊只记了个大概,如今想来,似乎是——
“姜朝笙?”
他喊出口,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
“突然叫我名字干嘛?”
谢折川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又重新变得无趣并且令人心生厌倦,也不愿再深想自己刚刚失态的缘由,只是敛下眼睫,掩住眼底的暗涛,重新带上了那层温柔的假面。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现在恢复了些力气。”
他稍微拉开了和姜朝笙的距离,先一步迈开步伐。
“不是说还有一位朋友在等我们吗?我们快走吧,别让他久等了。”
语调柔和,一如初见。
作者有话要说:姜朝笙:无语辣,你们男人的心思真的好难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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