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清冷道长

谢折川和林赋寒,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人。

和谢折川相处时,姜朝笙并不需要花心思想话题,而在林赋寒这里,情况则完全相反。她必须得绞尽脑汁,把所有能想到的都问出来,才不至于冷场。

“林道长,你是锦城人吗?”

“暂居此地。”

“那你应当在这呆了不少时日吧?我见你对这里挺熟悉的。”

“并未,只是曾经来过。”

“不知道道长师承哪一宗门?”

“不入流的小门派罢了,不足挂齿。”

……

问一句答一句,能一句话说完的绝不用两句话,也不会做额外的延伸,让本来就比较容易尴尬的姜朝笙苦不堪言。

她正烦恼着接下来该如何寻一个何时的理由经常去找他,目光一转,却见身边人的眼神时不时移向街道旁,虽然只是很短暂的停留一瞬,就克制地移开,可这种短暂的注视发生在他身上,就不得不让人觉得,他应该是很在意那边。

那边是有什么吗?

姜朝笙有些好奇地想着,循着他视线的方向找去,没瞧见什么稀奇的事物,只看见一家点心铺。

这是她最爱的一家点心铺,在锦城也颇具名气,一些特色糕点早上刚开业就会被一抢而空。

……所以林赋寒是在看那个?

姜朝笙又随便找了几个话题,同时用余光偷瞄他的神情,发现林赋寒一边应,一边又不自觉地望那看。

她这才敢确定,林赋寒是真的在看那个点心铺。

姜朝笙:……!!有被震撼到。

没想到他顶着张高岭之花的脸,私下里居然喜欢吃甜食?

那他现在这样一副想去又不敢去的样子,是不是包袱太重,怕破坏形象啊?

姜朝笙感觉自己顿悟了。再看林赋寒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有不觉得有压迫感了。她发挥自己平生的演技,像是才想起自己有什么事没办一般,指着前方的点心铺,望向林赋寒:“我突然想起,出门时家中妹妹让我帮忙带些点心回家。”

水红的唇面上一抿,清亮的眸子里流露一点撒娇似的恳求。

“不知道长愿不愿意陪我进去买些东西?”

林赋寒似乎愣了一下,眼中亮光光明明灭灭,闪烁几下,终是点头同意了。

“好。”

而这副模样落在她眼里,就成了他为了面子强撑,最终还是抵抗不了甜食诱惑的最好证据。

和他有相同爱好的姜朝笙简直太理解他的想法了,自认为找到关系突破口的她心情大好,脚步轻快地朝小铺走去,并在心里暗暗决定,一会儿寻个理由送些糕点给他,再顺势提到这里的招牌糕点,约好下一次见面。

只要放着个相关线索人物在身边,还愁找不到任务完成的节点吗?

各色的糕点盛在碗里,摆在桌上做展示,她一边挑,一边跟林赋寒介绍,询问他爱吃的口味,而林赋寒全程则像小尾巴一样,抱着剑沉默地跟在姜朝笙身后,没有主动拿起一种糕点,但视线偶尔在一些点心上停留。姜朝笙分神看去,发现那些碰巧也是她平时比较爱吃的,只是今日带的钱不多,她就没有买。

她的心里顿时涌上几分亲切,选好了自己要的糕点后,趁着等待的间隙,又悄悄折返,拿了一些糕点让小二单独包起来。

返回时,林赋寒还端坐于桌边,双睫下敛,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错,路过那么多自己爱吃的点心还能忍住不拿,定力很好。

姜朝笙心下暗笑,面上却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接过小二拿来的食盒,递给他。

“林道长,上次多谢你出手救我,我思来想去不知你喜欢什么,只好送些糕点,聊表谢意。”

里面全是林赋寒视线停留过的点心,她满怀信心地等着他收下,好引出她准备好的话,结果听见眼前人的拒绝。

“不必,我并不喜甜食。”

姜朝笙脸上的笑一下僵住了。

她再三询问发现对方好像真的对糕点不感兴趣,一下子蔫了下来,有些失落地低着头,把食盒拉回自己面前,嘴唇微抿,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那她准备好的借口不就又没用了吗?

姜朝笙的大脑飞速运转,寻求补救的方案,而上方却传来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

一双白皙如玉,骨节深明的手伸过来,动作轻柔地从她手中拿过食盒。

她有些疑惑地抬起头,两人目光相触,青年缓缓移开视线,淡声道:“不是送我的?”

“可你,不是不喜欢吗?”

他的唇线抿得更紧,鸦睫轻颤,漆黑的眸子似乎蒙上了一层莹润的亮光,像是在挣扎着什么,连素来清冷无情的眉眼,都因此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姜朝笙看着他,有些出神。

短短两次的相处来看,她一直觉得林赋寒都更像一层冰、或者一块玉,情绪都是淡淡的,连失控都比常人来得平和冷静,好似感情与他是毫不相干之物。

而这一刻,他才真正像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了。

面前的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开口,声音压得低低的,很难启齿似的。

“喜欢的。”

“作为你送的谢礼,是喜欢的。”

说完,便转身催促道:“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

姜朝笙盯着他覆着一层薄红的耳尖,胡乱地点点头,有些后知后觉地想到。

他刚刚……好像是在安慰她?

两人无言地走了一段路,姜朝笙大脑里飞过各种想法,正入神时,听见林赋寒冷淡的嗓音。

“到了。”

她一抬头,看见了熟悉的大门。

姜朝笙怔了一下。

林赋寒显然是很高的,并肩时她要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脸,再加上是修道之人,身强力壮,走起路来应该要比谢折川还快上几分,可这一路走来,她并不需要吃力地去追他的步子,每当她抽出思绪抬起眼时,会发现那黑色的背影就在前方,距离她半步之遥,稍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他的衣袖。

她抿抿唇,表情一松,露出稍许被触动的神色。刚要开口,面前的人却递给她一个精美的盒子。

他垂着眼睫,没有看她的表情,好似这只是一个心血来潮的举动。

“这个……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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