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头,人头,足足十二对童男童女的头颅。
那二十四个童男童女面呈极度痛苦的表情,整个脸孔都已经变成了恶心的酱色,张大嘴巴,眼睛狠狠的望着前方,死不瞑目。
青峰如同条件反射一般,长发无风自动,那一丝一缕的青色头发散开,纠结起来,在我的身前结成了一道屏障。
只听到“砰”一声闷响,那偷袭我的东西被反弹开来。青峰飞快的扬起手,一道鲜红的手刀飞射出去,正好打在了那玩意儿身上。
那玩意儿在地上挣扎了几下,这才爬起身子。仔细一看,模样就像个两人大小的蟾蜍,正张着恶心的血红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千年蟾蜍怪!嘿,有趣,难怪它会一个劲儿的盯着我不放,估计是闻到了人肉的味道,兴奋了。”我开心的扇着扇子。
千年蟾蜍怪嗜吃人肉,据说是因为人心中的某些物质能够增加它的毒性。或许真如几百年前一位高人说的那样,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最毒的东西。
“青峰,回来,用纳木结界。”我喝了一声。
青峰立刻跳到我身旁,双手一张,一幕厚厚的白色光晕立刻呈圆形状态笼罩了我俩。
这妖怪的苦胆可是好东西,据说能防御一切毒物,万金难求。
何况,就因为它的苦胆,这妖怪貌似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因猎捕者的疯狂捕杀搞得绝迹了。搞不好这是世上的最后一只,嘿,属于珍稀物种,一定要活捉了回去,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能赚点大钱花花。
千年蟾蜍怪低声呜呜叫着,以肉眼难见的速度低头冲撞在屏障上。纳木结界泛出一波又一波透明的波纹,稍微摇晃了几下就平静了下来。
那怪物不断撞击,许久也不见有丝毫效果。终于停了下来,小眼睛凶狠的望着我们,似乎正在用不大的大脑思考。
不久,它又叫唤开了,全身皱巴巴的皮肤恶心的舒展开,露出了隐藏在下边的毒腺,上百条粘稠的毒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高压喷了出来,一滴不漏的准确打在屏障上,虎虎生威。
结界立刻不稳定了,仿佛能量也被那些墨绿色的毒液腐蚀了一般,摇晃不定,光晕也越见的黯淡。
“不好,原来它的毒液真的能腐蚀结界!太让人惊喜了。”我惊讶后狂笑,“青峰,拿个瓶子给我去接点毒液,越多越好。这可是好东西,值钱!”
青峰苦苦的支撑着纳木结界,郁闷道:“主人,我出去了还不被化掉?你看脚下的岩石,全都软了。”
我低头看了看,果然,毒液顺着结界流到了地上,脚下的地面不断冒着黑乎乎的泡沫,渐渐的向下陷。
“雕虫小技,青峰,给我撑住。”
我掏出符纸,在空中比画出几个字,喝了一声:“上天入地,唯吾独尊,万物朝服,尽皆尘土!五气降伏咒,破!”
手上的符纸化为红、黄、蓝、绿、紫五种颜色,飞出结界,死死的将千年蟾蜍怪缠住。我和青峰乘机逃出了毒水的腐蚀范围。
那妖怪拼死挣扎,但五气降伏咒哪有那么简单,这个绝世霸道的咒语能够令妖怪没有任何斗志,安心化为世间的尘芥。所有的行动、思考能力都会被咒语夺去,最后只能变成有生命的石头。
五种光芒不断变幻,化成世间各种颜色交替的笼罩着它,它的挣扎越来越呆滞,眼看就要一动不动的时候,远处一道紫光射来,打在五气降伏咒上,将五种光芒打得支离破碎。
我顿时吃了一惊,抬头望去。只见远处陆续拥出了一大堆的妖怪,全是珍稀物种,很多本人也都只是在文献上见到过。
稍微数了数,至少也不下二十只。那些怪物带着强悍惊人的怪叫,用各自的方式向我们冲来。
即使是青峰这种大妖魔都给吓得脸色苍白。
这么多的怪物,而且全是单打独斗都需要花上一番力气才能搞定的。
二十多只,足够可以消灭一个两万人的唐朝精英军队了。
“老大,这该怎么办?”青峰的语气稍微有点颤抖。
我镇定的,毫不慌张的用力朝他头上打了一下,“还怎么办你个头!想死啊,还不给我——快逃!”
说完,飞快的朝腿上贴了两张神行符,一溜脚就朝出口处跑去。
青峰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凄惨的拉长声音追着我跑过来:“老大,不要扔下我,呜!”
祸不单行,出口居然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塌陷的岩石遮盖住了。
虽然明知道是妖法作祟,但是后边有一群杀手在疯狂追赶,耳畔还不时有那群杀手射来的各种妖术,逃命都来不及,哪有时间破迷魂术。
就这样,在庞大的洞穴里牵着一大堆妖怪绕圈子,不知道逃了多少圈,虽然有法术支持,但是体力也消耗殆尽,我实在跑不动了,停下脚步,气喘吁吁的捂住小腹喘气。
“搞笑,要死就死,我完全动弹不了了。”我急促的喘息着说道。
青峰也被累得个半死不活,一屁股坐在地上,认命的道:“我也实在走不动了,谁拉我走,我跟谁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我们真的要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了。”
“不可能。”青峰很不屑的抽了抽鼻子,“老大,你们人类不是有一句俗话说,罪恶深重的人一般情况下都能遗臭万年吗?恐怕,老大的寿命会比我还长!”
“滚你个鬼。”我一脚踹了过去。
猛地,脚底下的岩石突然变软,有个怪异的妖物飞快的从地底钻出,一只爪子如电般向我抓了过来。
“靠,大意了!”
来不及抽出符纸,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只听到“啪”的一声巨响,身旁有个声音由近到远,似乎还狠狠的撞向了远处的石壁上。
有一丝幽幽的冰冷清香流入鼻中。睁开眼睛,只见一袭白衣,柔带飘飞,雪萦一脸寒霜的护在我的身前,白皙绝丽的脸上稍微有一丝愤怒。
“谁敢伤我的主人!”
妖怪被这绝世的强悍气息所震撼,刹那间停顿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没多久,像是下了决心般纷纷向后逃窜而去。
“哼,想跑。想伤害主人的东西,统统都给我死。”冰冰冷冷,不染一丝波动的语气,雪萦的脸色再也没任何表情,水袖轻轻一扬,然后抚过身前的空气,空气顿时被她的手抽空了一般,万千水珠就那样凭空凝结起来。
“冰雪炼狱。”
万千的水珠飞散开来,水珠所过之处,一切都瞬间冻结,不管是空气,岩石,尘土,还是妖怪。
这个世界立刻安静了下来。洞穴空洞洞的在法术的照耀下泛着冰雪的颜色,一切都是晶莹剔透的,就连变成冰雕的妖怪也是。
我苦笑着,数了一数,总共二十七个妖怪,全是好品种,如果拿出去卖钱,足够自己无所事事吃喝玩乐大肆挥霍一辈子了,可惜。
雪萦见我在瞪她,不好意思的躲在我背后,抱着我,丰满硕大的胸部紧紧的压在我的手臂内侧,弄得人心痒痒的。
看样子,她是打算死活赖在我身边不回去了。
算了,随她,至少现在没有什么大危险,更没有美女,自己也不用怕她吃醋施法时误伤到自己,等出去的时候再把她哄睡着得了。
再次打量四周,这次看得更清楚些。“千魔罗天冢”的封印果然已经被破坏了,墓群周围还分布着十几具尸体,应该是刚死不久。
那些尸体非常新鲜,大部分没有明显的伤痕,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但估计是中了某种妖术。
墓群的中段还有一只画皮鬼死在那里,死的很蹊跷,仿佛全身的妖气都被吸走了一般。
我心里一凛,怪了,总觉得有什么遗漏的东西。这个墓群一共有二十八小一大,二十九座坟墓,按理说应该有二十九只妖怪才对。自己刚才算了一下,雪萦冰封了二十七只,这里死掉了一只,按理说应该还有一只才对。
奇怪,剩下的最后一只究竟在哪?
带着雪萦,一路小心翼翼的走到最大的墓室前。那个墓门早就已经被打开了,里边堆积的珍稀珠宝几乎能晃花我的眼睛。我大喜,根本没客气,施了个虚纳芥子的法术就牢牢的揣入了自己的怀中。
那口委托人嘱咐带回去的黄金棺材,正安静的躺在这个巨大墓室的正中央,墓壁上密密麻麻的画满符咒,看来是镇压了某种了不得的妖怪,但问题是,我压根儿就没看到。刚才的那些妖物虽然珍稀恐怖,但是远远谈不上真正的厉害。难道,那东西跑了出去?
不对,如果真跑了出去,为什么其他的妖怪还留在洞里?
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挠挠头,决定将问题略过。
那妖怪就算再厉害,但奉荒山这么偏僻的地方,就算跑出去了,也危害不了世人,无所谓,还是眼前的事情要紧。
低下头,我的注意力集中在这口委托人不惜万金想要得到的棺材上。
这口巨大的黄金棺材长一丈,宽六尺,硕大无比。
上边绘刻着许多怪异的图案。中间画有七座大型土丘,排列位置与北斗七星惊人相似。
而棺材底下靠右的地方还画着大量红陶器和青铜器。棺材盖上的车马、斧头等画像保存完好,还在隐密的地方刻着一个纪年“居庇元年三月三日封印于此”字样,字体清晰可见,就是没有提及究竟封印了什么东西。
居庇?我疑惑的摸着那串纪年。
《竹书纪年》中曾经记载过,商代曾五次迁都。《竹书纪年》记载,商王仲丁“自亳迁于嚣”、河甲“自嚣迁于相”、祖乙“居庇”、南庚“自庇迁于奄”、盘庚“自奄迁于北蒙,曰殷”。
也就是说,这个“千魔罗天冢”是在商朝第三个王,祖乙即位后,迁徙到居庇的第一年建造的,也就是距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难怪里边封印了现今世上再难以见到的妖怪。
只是,那个委托人究竟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个“千魔罗天冢”的存在,以及详细方位的?还有,破解“千魔罗天冢”需要许多特殊的条件,不然也不会被称为当世第三的封魔阵法了,它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坏掉。除非,是人为的!
我用虚纳芥子之法将黄金棺材收入囊中,缓缓的走出了大墓穴。
一个墓穴一个墓穴的搜寻着线索,终于在墓穴周边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一个五尺长、三尺多宽的木箱。
木箱密封得很紧,应该是那群新死的人带进来的。
看的出来那群人对这木箱很看重,那么远的距离,那么险恶的路途,也没有在木箱上留下任何痕迹。
虽然只是个很普通的木箱,但是身旁的雪萦却厌恶的皱了皱眉,拉着我离得远远的。
“主人,那个木箱有问题。很臭,很恶心。”她天塌不惊的脸庞稍微有些困扰。
我立刻来了兴趣,用力在箱子周围闻了闻:“哪里臭了?”
“就是很臭。很骚扰人,烦躁。”说着又想将我拉开。
我掏出符纸,比画了一番喝道:“世间万物,入我眼帘。天目,开!”
一道光芒打入了额头里,视线只觉得顿时通明起来,看的距离远了,看的越发清晰了,而从前很难注意到的东西也映入了眼帘。
只见那口箱子不断的向外散发着人眼难以看到的黑色雾气,那股黑漆漆的颜色翻滚着,如同千万冤魂的怨念,不断的侵蚀着四周的空气。
邪恶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胆寒。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我用符纸化出一把冰刃,想要将木箱破出一个口子,只听冰刃砍在箱子上,却如同砍中了金属一般,发出了“叮”的一声巨响,还迸出了火花。
没想到箱子上居然施加了金属性的防护法术,看来这玩意儿真的不简单!
我满头大汗的掏出一大叠符纸,一样一样的试着用法术将木箱攻破,没想到接连用了几十种能想到的破除之法,居然一点用处都没有,真不知道这法术施加了究竟有多少层……
里边究竟装了什么玩意儿,值得这样保护吗?光是现在看到的加持术法,至少都值十万两了。
这箱子的主人,一定钱多得没地方花销,为什么不送点给本帅哥用用?
见我忙得满头大汗,雪萦心痛的捞起水袖在我额头上轻轻擦拭起来,眼睛盯住木箱,发出了“哼”的一声。
顿时,箱子上仿佛连锁反应一般,不断的爆开各种色彩的光芒,爆炸声不绝于耳。过了小半刻才平静下来,而箱子上加持的法术居然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郁闷的差些掉了下巴,果然,不管再巧的封印加持法术,也抵抗不住绝对的蛮力啊!
再用冰刃的时候,木箱丝毫没有阻碍的被我切下了一角。
从里边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牛皮包裹,去除了封印,牛皮口袋里那股怨气浓烈的几乎肉眼都能看到。
翻滚的黑色烟雾在空中不断幻化出扭曲凶恶的厉鬼,哀嚎着向我咬了过来。
雪萦水袖轻抚,黑雾立刻被抚开,支离破碎,再也难以聚拢。
“怨气居然强到了这种程度。可怕。”
我这个普通人类在这种压力下,即使有雪萦张开的结界保护,也不禁打了个冷颤。将牛皮口袋划开,猛地,一对对酱色的圆形物体滚了出来。
是头,人头,足足十二对童男童女的头颅。
那二十四个童男童女面呈极度痛苦的表情,整个脸孔都已经变成了恶心的酱色,张大嘴巴,眼睛狠狠的望着前方,死不瞑目。一缕一缕的黑色气息就是从那些孩子的嘴里吐出来的。
“二十四凶煞!”我惊叫了一声。
太残忍了,就算是见过再多尸体,再多死亡,再多残忍恐怖事件的我,也隐隐觉得心里发悚。
二十四凶煞据说是上古时流传下来的巫术,很残忍,是世界上最邪恶肮脏的东西。
据说要做出二十四凶煞,必须要找到十二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龙凤双胞胎,然后将其泡在女人的月经血里,泡足一年,让那二十四个孩子从身体到头发都染上肮脏,染进骨髓,令皮肤、指甲,甚至骨肉都变为酱色。
那一年中,每天都喂他们吃属性相克的毒虫毒液,令他们半死不活,但却不能死。
直到在他们本命年的生日那天,这才砍下手脚,一同凌迟处死。然后将他们的头颅用巫术封存起来,让他们的灵魂受尽折磨,永世无法超生。
这种方法虽然听说过,但却是第一次见到,恐怕,也是这辈子的最后一次。
我愤怒的掏出符纸,用三昧真火将那些头颅连牛皮口袋带着木箱一起烧个干净,许久心情才稍微平静了一点。
难怪“千魔罗天冢”会被破掉,封印妖魔的法术原本就害怕污秽的东西。
“二十四凶煞”号称能破坏一切封印,就是因为它足够污秽。
只是这群人带着这东西来破坏封印,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带着疑惑,我离开了那个洞穴。看着蓝天白云长长舒了一口气,那个魔窟实在是太压抑了,虽然只是待了不久的一段时间,感觉却彷如隔世。
将入洞前封印的风兽放了出来,那只千年老鹰庞大的身躯在雪萦面前瑟瑟发抖。
我潇洒的跳上它宽敞的背脊,指着东方,意气风发小人得志的搂着雪萦纤细的腰肢,大声喝道:“洛阳,白花花的银子啊,本帅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