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真正恐惧的还是五班的全体师生,他们每天都在害怕,怕明晚死掉的就会是自己。
可他们却不敢转校离开。
“知道什么叫EVP现象吗?所谓的EVP顾名思义,是Electronic Voice Phenomena的缩写。翻译为:超自然电子杂讯现象。EVP在西方国家是很出名的灵异现象,它伴随着人类的远端传输技术的出现而出现,至今依然被许多人所相信。”
“信奉EVP的人们会告诉你它的现象:在收音机没有调谐好时的嘈杂的白噪音中,你也许会听见一个声音;在电视失谐的充满雪花的萤幕上,你也许会看到一张面孔。而这些,都是已经死亡的人的声音与面孔!”
南浔高中高二五班的周珈满脸神秘的坐在床上,跟自己的同班好友讲述着EVP这东西。
“那东西,跟我们班中间的空缺有什么关系吗?”
好友疑惑的询问着。
“当然有,仔细听我说完你就清楚了,这很重要哦!”
周珈很不耐烦的挥手打断她的话,表情也有些心不在焉。
“据书上的保守估计,全世界约有七十亿个声音或影像电子设备,存在于各国的家庭中,而这些都有可能发生过EVP现象。
“特别是资讯发达的最近二十年中,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EVP现象。
“如果你在GOOGLE上搜索‘EVP’你会找到很多有关灵魂追踪组织的网站,美国、英国、德国、法国、巴西……
“这些关于EVP的灵异网站遍及世界各地,并且有许多人声称他们已经透过EVP现象,同已经故去的亡人进行过联络,而他们所使用的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家用电器,他们甚至将自己捕捉到的讯息发布到网站上。
“这些现象冲击着人们对生与死的认知,并且逐渐的相信:我们可以同已经故去的亲人进行联络!而我们所需要做的,只是聆听而已。”
“我还是不懂今晚你执意要我到你家睡觉的原因。”
好友更疑惑了,“你不是说自己找到了那个空缺处的隐藏的秘密了吗?直接告诉我就好了,干嘛铺陈那么多?”
“不是我不想直接告诉你,而是你要不清楚刚刚的那些资料,根本就不会明白最近发生在我身上的遭遇。”
周珈缓慢道:“大概是三天前吧,接近凌晨一点的时候,我寝室里的电视突然自己打开了,画面上什么也没有,只是一片空白而已,扬声器里也只有‘哧哧’的噪音。
“那时候我还在睡觉,突然被电视吵醒,顿时吓了一大跳。
“自己睡前都有节约能源的良好习惯,电源插座的主开关我肯定是有关掉,可电视究竟是怎么被打开的?
“你不觉得很灵异吗?刚好前段时间看过一些灵异杂志,当时我脑海里就浮起了一个名词:‘EVP’。”
周珈拿出一本书来,翻到其中一页说:“你看,有关EVP的具体解释是:已经死亡的人,通过在现代电子设备上产生的静电干扰或白噪音来传递声音或影像,从而达到同现实世界互相沟通的目的。”
好友没去看书,而是瞧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你遭遇EVP了?
“电视里的鬼魂告诉了你什么?
“有没有提如何逃脱空缺处魔掌的办法?说实话,我想转校都想疯了。”
“我也快想疯了,教室里的事自己根本就不敢跟老爸老妈讲。”
周珈面露恐惧的表情,叹了口气,继续讲:“第一天的时候,我在电视里什么也没看到。
“到了第二天夜里,午夜快一点的时候,电视机再次突然的开了,这一次我记得很清楚,自己的开关肯定是有关。
“下意识的去看电源,哇靠!
“吓得我尿都快飙了出来,插座的电源还好好的关着,那就意味着电视根本就没有通电。
“它究竟是靠什么能源启动的?
“还是我做梦?
“我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脸,很痛,这证明自己是清醒的。
“再将视线投到电视上,只见第二晚,电视的画面有所改变,里面不再是一片空白,而是隐约有些影像。不过那影像实在太模糊,就如同一幅白纸上用白色油彩画的抽象画,不论怎么努力看都分辨不出影像想要表达什么东西,又或者,它想传达什么讯息。”
“然后呢?”
好友放下手中的笔,停止了作业,认真的听起来。
“和第一天时一样,五分钟后电视萤幕就暗淡了下去。”
周珈舔了舔嘴唇,“第三天,也就是昨天晚上,我干脆不睡觉了。
“喝了些咖啡,睁大眼睛想要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将灯关上,耐心的等待着。”
“你的胆子果然很大,我就不敢。要遇到这种事情,早就跑回床上睡觉了。”
好友怕怕的说。
“在班上那个空缺处的压力下,等于是每天都有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悬挂在头顶,不知道哪天就会没命,胆子早就练了出来。而且我想,如果真的有鬼的话,会不会是前几天死掉的孙老师的鬼魂来找我了,想要告诉我某些事情。”
周珈浮想联翩。
“说不定她是死后知道了许多秘密,也知道了该怎么逃出五班这个魔窟,她想要将方法告诉我!”
“孙老师?就是我们的前英文老师嘛,她死的样子据说非常恐怖。说起来,她生前确实跟你关系不错。”
好友点头表示理解。
“不错,我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毕竟世界上连那个有着恐怖力量的空缺都存在着,人死后变成鬼又有什么值得稀奇的呢。”
周珈将头靠在枕头上,“第三个晚上,果然到了快凌晨一点,电视再次开启了。这一次的画面清晰了很多,我能清楚的看到萤幕上显示出的东西,但只看了一眼,我就给吓哭了,你猜我到底看到了什么?”
“不会真的是孙老师的鬼魂吧?她死得那么惨,变鬼后肯定有些吓人。”
好友猜测道。
“不是她。”
周珈用力的摇头,语气越发的神秘起来,她左右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说:“我看到了班上的那个空位。”
好友顿时吓得头皮发麻,“什么,你看到了那个空缺位?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我看得很清楚。”
周珈拉过一个布偶用力的抱在怀里,“班里的桌椅清清楚楚的显示着,你的桌子,我的桌子,那空缺处特别显眼,带着令人压抑的气氛。
“五分钟后,电视又自动关闭了。
“从开始到最后,虽然心里很害怕,但是我依然看的目不转睛。总觉得里面隐藏着某些秘密,那空缺处,比平时在班上看到的更加透彻。”
“所以今天你执意叫我来的原因,是要我陪你干嘛?”
好友似乎想到了什么。
周珈毫不犹豫的说出了目的,“当然是要你陪我等电视了,看它究竟是想要干嘛,说不定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挖掘出它拼命隐藏着的秘密的机会。”
“不要,我还不嫌自己的命长不够花。”
好友摇头,当即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的化妆品和保养品都能一同分享,万一这次是个能从五班逃出去的机会呢?”
周珈冲她小声喊着。
“在那个班级里,我们迟早会被弄得疯掉,说起来,有谁知道为什么我们会清楚的认为自己转班会死掉?
“自己坐了中央的位置会死掉?
“出了前班长失踪的那件事之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我们就是固执的知道那个位置有古怪,不能说,不能坐,不能转离,这太不可思议,太不符合逻辑了!究竟我们是凭什么知道的?”
“我也不清楚,可我就是知道这些。前班长明明也知道,为什么会坐上去呢?我到现在也想不通。”
好友苦笑起来。
“其实很好解释,前班长是个很虚荣的人,她把学习成绩看的比命还重要。本来国文成绩就不如我俩,一看到有国文加分的机会,大概什么都顾不上了,结果弄成了人间蒸发的结局,实在有够可笑的。”
周珈和前班长不对盘,虽然她失踪了自己也有些惋惜,但更多的是对那个空缺处的恐惧。
恐怕,整个五班的人也同样如此吧。
“算了,过去的事,懒得提了。”
好友利索的收拾完东西,“就这样,我走人了喔。”
“你真要走?我觉得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危险,非但没有,还很有可能是一种机遇!”
周珈嘟着嘴巴,苦口婆心的挽留。
“你想想,我是没有坐过那个位置,它没理由会来要我命。
“相反,说不定真的能够在EVP现象里得到某些启示呢。事出必定有因,我没有冒犯到诅咒的内容,那么现在发生的事情应该就是良性的,难道你不想来离开五班吗?你真的不想吗?”
正准备开门走人的好友楞住了,她微微思考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确实,她想逃脱五班的束缚,想得要命。
同样,她也没有信心在坚持个一年半载,那个空缺的存在压力以及诡异气氛,都快要把她给逼疯了。
或许,这真的是一个机会也不一定。
她暗自揣测着,终究还是留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女孩关掉了灯,坐在床上默默地等待着。
她们没有说话,一人一个布偶紧紧地抱在怀里。
心中要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可那毕竟可能是唯一能逃出生天的机会呢?
终于,时间到了。
指标只想快要凌晨一点的位置,电视“啪”的一声真的自动开启,苍白的萤幕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好友吓得轻呼了一声,还好反应快,使命的用手捂住嘴巴,强迫自己将窜到喉咙口的惊讶吞了下去。
周珈瞪大眼睛,突然惊讶的说道:“你看到没有,画面里比昨天多了些东西,似乎那个空缺处不像教室里那样空荡荡的,那个位置有些东西。”
“没有,上边什么都没有嘛。”
她的好友拼命地朝萤幕看,可是只见到白花花的萤幕,只听到“哧哧”的噪音。
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看到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有看到,而且看得很清楚。”
周珈描述着自己在萤幕上看到的场景,“那个空位上似乎坐着一个人,他身体下有一组很破旧的桌椅,就在教师的正中央位置,非常的显眼。
“奇怪,我根本就没办法分辨他的性别,不对,那不是人,只是一团黑影而已。
“哇啊,那团黑影似乎感觉到我的视线了,正转过头来对我笑。
“奇怪,一团影子怎么会笑呢?我为什么会觉得它在笑……”
周珈说到这里,声音嘎然而止,她的好友蜷缩在床的角落里,感觉有些不太对劲,等转过头去看时,才发现自己身旁空荡荡的,刚才还近在咫尺的周珈,竟然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找不到了她的身影。
好友恐惧的瞳孔增大,惊声尖叫起来。
这个世界是很奇妙的,我们所处的现代生活在飞速发展,社会物质财富越来越富足,我们也生存的越来越轻松。
我们把人类在与大自然几千年的斗争里,仅仅用了二、三百年就解放出来,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虚无与空虚。
于是我们扔掉以前所有的价值观,试图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与行为模式,来寻找和建立新的存在与意义。
可就是因为这样的执着,反而忽略了周遭发生的一些不寻常的事物。
例如你越来越空虚的灵魂、一些在某一天突然肥胖到走不动路的硕体、夫妻之间猛然出现的隔阂等等,不一而足。
这些东西你从来都不觉得奇怪吗?
或许,有人会说,那是诅咒,可这世界上是否又真的存在着诅咒?
所谓的诅咒,说不定正是偶然和必然的混合物。
又例如五班的那个空缺,毋庸置疑,它确实隐藏着一种看不到摸不着的超自然力量。
那种力量的来源是什么?
就如同自己在从前的故事里千万次重申过那样,我这个人不信有鬼,但根据物质守恒定律,人类、植物以及动物的生命消散后,肯定会转化为其他的某种物质,越是拥有执念的人,他死后的能量越是会依附在被执念对象的周围。
上个故事《食人大厦》中就有类似执念的依附,执念能量并不能等同于传统意义上俗称的鬼。
就如同陈老爷子的每一块骨头都附带着一股超自然的能量,可那些能量并没有思维,也没有针对特定的对象,而民间传说中所谓的鬼是有思考能力的,是对活人生命的延续。
不过这个事件究竟又是怎么回事,我至今都还没有丝毫头绪。
但是经历了那么多,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动摇的,毕竟五班空缺处隐藏的那东西,实在太诡异莫测,太莫名其妙了。
自从那东西化成失踪的五班前班长张馨茜,想要引诱我晚上去夜探教室不成功,并丢下一句话后,就再也没有骚扰过我和袁梦晨,可事情却远远没算完。
它没有理我们,却并不代表不再作祟,它将报复的对象扩展到整个五班中,那晚我俩担惊受怕了一夜,等第二天去了学校后,竟然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五班一个叫周珈的女同学死在了原来的五班教室里,死状和孙云一模一样,她的血和不久前死掉的前英文老师的血迹混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出你我。
第三天,又一个五班学生死掉了。
第四天,第三个学生遭到杀害了。
学校方面再也捂不住消息,南浔高中所有的师生都人心惶惶的,甚至社会上开始有传言说这所高中得罪了一个变态杀手,那个凶残的人间败类只杀南浔高中的学生报仇。
家长们顿时惊慌失措,有钱有关系的立刻就将自己的孩子转校了,一时间整个学校掀起了转校潮,校方保持着沉默,只要是转校的学生都统统执行简化程式放行了。
祸不单行的是,老师们也在害怕,辞职的也陆续多了起来。
在很短的时间里,南浔高中的三千多名师生减员了一大半,原本每个班满员到六十人左右,现在每个教室都空荡荡的,六十个座位剩不到三十个位置还坐着学生。
校长非常无奈,袁梦晨在学校里碰见他时,常常见他唉声叹气。
原本狐狸般常常微笑的脸上早已没有了笑容,只剩下疲惫和纵横交错的皱纹。
学校唯一没有减员的只剩下一个班级,那就是死亡来源的五班。
说实话,五班里所有的学生家长都在逼着自己的孩子转学,可他们死都不同意,这些学生从来不跟别人交流自己教室最中央那个空缺的事情,但每个人都明显很清楚那空缺处究竟会为自己带来什么。
我坐在新教室的最后一排,将所有学生的表情以及一举一动都悄悄的看在眼里。
他们都很惶恐、也很迷茫、他们不论上课还是下课十分钟从不会四处乱窜、吵吵嚷嚷。
这些学生只知道默默的听讲、默默的看教科书。
他们每一个人肯定都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东西,可不论我怎么打擦边球的询问,就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被问过的所有人脸上都流露出恐惧,跟我说在班级里待久了,自然就会清楚一切。
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那个空缺中隐藏的阴森力量,正在不断的引诱学生坐上正中央的位置,然后残忍的杀掉他们。
学校无力阻止,警方也无法阻止。
就算一次又一次的封锁了旧五班教室,就算派警员二十四小时通宵达旦的守候在五班教室里,可一旦过了凌晨一点,新的尸体就会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教室正中央的地方。
警方早就感觉到不对劲,已经没有再奢望去抓捕到凶手,每天值夜班的警员也总是战战兢兢,他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此而死无全尸。
其实真正恐惧的还是五班的全体师生,他们每天都在害怕,怕明晚死掉的就会是自己,可他们却不敢转校离开。
我猜测他们恐怕早已因为某种管道,知道了一旦转校就会毫无悬念的死掉的事实。
在高压下生存下来的孩子到了社会后更有竞争力。
难怪前几天老男人给我的报告中声称,历届从南浔高中五班走出去的学生,除了一部分疯掉的,其余的多数都成就非凡。
不过从前的五班师生却不曾承受过如此大的死亡压力,而我,也同样的心有余悸,那东西肯定没有放过我,它正在玩弄我的意志,一点点的崩溃我的神经。
它在黑暗中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它在等待着我疯掉,或者为了活下去,将袁梦晨杀死。
如果我磨光了它的耐心,它就会再次从黑暗中爬出来,杀掉我。
自己的时间,确实是不多了。
于是在第三个学生遭到杀害的那天晚上,我买了两张飞往哈尔滨的机票,带着袁梦晨准备去黑龙江的鄂城找找线索。
既然我和袁梦晨相遇时被甩进了一个诡异的空间里,那空间标注着G102国道1375字样,事出必然有因,虽然不论是我的记忆里,还是经过查询都证明,中国的102国道根本就只有一千二百九十七公里长,可还能怎样,那毕竟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经过接近四个小时的机程,凌晨两点过,我们的脚踏上了哈尔滨的土地,没有太多的犹豫,我俩找到预约好的租车行,开着一辆越野车,买了大量的生存必需物品,就直接冲着国道行驶了上去。
我已经打定了主意,为了五班学生的生命,也为了我俩的小命,不找到那个空缺与102国道的关系,就绝不回去。
当然,找不到的下场,恐怕也是没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