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行进时,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谁心里都明白,这里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危机四伏,谁都不知道黑暗中潜藏了多少危险。
硬着头皮正往前走着的时候,突然我隐约中听到一声惨叫声,声音凄厉,拖着长长的尾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被风刮过来似的,缥缈不定。我赶紧停下脚步,转着眼珠又听了听,问大牙和柳叶,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大牙和柳叶一怔,都摇了摇头,说是脑袋一直乱糟糟地想着别的事,也没注意,好像没听到有什么动静。
我看了看他们,也有些拿不准了,难道是我精神太紧张,所以出现幻听了?
柳叶看我的脸色不太好,就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
大牙皱着眉头瞥了我一眼,然后把手放在耳后,全神贯注地听了听,好半天后,冲我摇了摇脑袋。
又想起墓道坍塌时听到的那两声惨叫,我心里更是有些吃惊。恐怕还真不是我幻听,难不成地宫里除了我们,还有别人?不会吧,真要是有人,那才是出了鬼了。
这事一时也弄不明白,也只能暂时搁下了,但是我们几个心里都是暗暗打鼓,胆战心惊,精神紧张到了极限,似乎随时都可能崩溃。
人在黑暗的环境中难免会产生恐慌,而恐慌一旦出现后,就会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想收也收不住了。
走出没多远,从背后传来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像是下小雨的“沙沙”声,不急不缓。
难道又是错觉?
我回头看了一眼大牙和柳叶,正看到大牙和柳叶也是一脸惊讶地盯着我,显然他们也都听到了,这回绝不是错觉。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我们几个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声音究竟是什么兆头。
大牙用手电往身后照了照,身后仍然是什么都没有。就见大牙身子往下一伏,趴在地上后侧耳朵贴着地面听了听,也就是几秒钟,就见他脸色突变,直起腰冲我惊吼道:“快跑,来亮,后面有东西上来了!”
我根本来不及细问,一把拉起柳叶,撒丫子就跑。
大牙甩胳膊,迈大步,紧紧地追了上来,一边跑还一边不停地催促着我们,让我再跑快点儿。听后面的动静,越来越近,速度比我们这两条腿要快多了。
不用大牙说,我心里也知道事情危急。但是这时候,光着急是没用的,黑暗中再怎么跑,也不像是白天,就算是想甩开大步,但是落脚时仍然本能地有所顾忌,所以干着急,速度却提不起来,跑了还没有多远,就出了一身透汗。
我们冲出去差不多有一千米左右,身后的“沙沙”声已经追上来了。刚开始听起来还像是下小雨的声音,到了后来,就像是爆豆一般,凭感觉,不用回头看都知道,用不了几分钟恐怕就要追上我们了。
我一边跑,一边问大牙,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大牙呼哧带喘地告诉我,真要是看到是啥东西,估计到阎王爷那儿报到也就不远了。虽说不知道是啥玩意儿,但是数量肯定是老鼻子了。
声响越来越大,听着骇人至极。我们下意识地用手电往回照了照,这才发现,一股黑烟已经涌了上来。
这股黑烟浓厚的超乎想象,要不是随时都在变化着形状,活像是一堆煤山。实质化的浓烟从远及近,如潮水一般疯涌了过来。而那让人头皮发乍的“沙沙”声,显然就裹挟在黑烟之中。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肯定是来者不善。我拉了一把还在发愣的大牙和柳叶,大吼了一声,招呼他们赶紧撒丫子逃命吧,被这东西撵上,估计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跑出去二百多米后,拐了一个弯,前面出现了一间石室。
对面的一道石门足有三米来高,石门上光秃秃的,既无雕刻也没有门钉,门楼、门垛什么都没有,看起来极为简陋,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大牙拍着胸脯子,咧着大嘴道:“终于到头了,赶紧进去看看!”
柳叶拉了一把大牙,挑眉梢看着我道:“我……我怎么看着……看着好像是又……又回来了?”
回来了?回到哪了?
我心里一惊,赶紧举起手电上下照了照,顿时如木雕泥塑一般愣在了这里,脑袋里空白一片。
眼前的那道石门不正是我们烧蜘蛛的那道石门吗?再左右看了看,果然还是一排隧道口。我们先前是从中间的那个洞口跑进去的,现在却是从另外的一个洞口钻了出来,辛苦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没想到竟然兜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了原点。
大牙气得跳着脚直骂娘,骂着骂着,突然闭上了嘴,指着不远处的地面,拉了我一把:“来亮,你看那是啥玩意儿!”
我顺着大牙手指的方向,探头看了看,这才发现竟然有一只拳头大小通身漆黑的黑蜘蛛还没有死。正晃着几只长脚冲我们爬了过来,显然是发现了我们。
背后的“沙沙”声也是越来越响,估计那黑烟离我们也就是不到百米的距离了。
形势紧迫,也顾不上别的了,我拉了一把大牙和柳叶,硬着头皮奔着另外的一个洞口就冲了过去。
我们如惊弓之鸟,仓皇逃命,直到实在跑不动了,这才停了下来。就感觉两条腿像是面条一样,有些发软,我干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好半天后,大牙咽了两口唾沫,喘着粗气盯着我们道:“来亮,妹子,这么个跑法不行啊!万一这条路还是个圈,咱们跑得越快,不是越急着回去送死嘛!”
柳叶也摇了摇头:“唉,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看样子,好像当时也是为了工程尽早结束,这才开始两头一起挖,然后在中间连通。这样工程就可以缩减一半时间,看来挖这些隧道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肯定是在找什么东西,否则不会挖成这样。”
大牙闻听,眉梢一挑:“你们说,会不会就是在找汗王宝藏或是传国玉玺呢?”
柳叶淡淡地苦笑了一下:“有可能吧,这个不好说。现在要紧的是找到出口,既然地宫里还有别人来过,走的又不是我们下来的路,那这里应该还有别的出口,肯定会有的。”
我点了点头,告诉他们,隧道口共有八个,估计实际上应该就是四条,其中两两相通。而我们眼下走的已经是第二条了,就算运气差点,再试两次也就完事了。
大牙吐了吐舌头,啐了一口唾沫道:“要是多走几次也没啥,关键是刚才那股妖风刮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看着可吓人唬道的,黑了吧唧的,啾着就不是善茬子。”
柳叶心有余悸地往后看了看,摇了摇头,问我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敢确定,不过从小倒是听我爷说过关于“胡柳白黄灰”五大仙的事情,听说男性的厉鬼冤魂唤作“清风”,女性厉鬼冤魂则叫做“烟灵”。“清风”与“烟灵”几乎差不太多,只不过清风色白,烟灵色暗。显形后均如风雾缥缈,无踪可循,不像其他的那几个仙家,都有形体可依。刚才那铺天盖地的黑雾倒是有点像是“烟灵”,不过这些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真假也确定不了。
柳叶听我说完后,惊讶地张大着嘴问我,如果刚才那黑雾就是我说的“烟灵”,那是不是就是说有女鬼呢?
我点了点头,冲柳叶无奈地笑了笑,如果相信有“烟灵”,那就肯定是有女鬼了,而且是那种厉鬼,并不好对付。
大牙皱了皱眉,瞪着眼珠问我:“来亮,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什么固伦和敬公主啊?不是咱们来人家串门没打招呼,人家挑咱理了啊?”
柳叶“啊”了一声,不由地看了看我。
我白了大牙一眼,让他别胡说八道。什么公主,这里就是个衣冠冢,而且真假都不知道,哪会有什么公主。就算是有女鬼也不会是那个什么固伦和敬公主。这种冤魂厉鬼都不是正常死亡的,常年阴魂不散,我倒感觉像是有人故意在这里鼓捣的。
“啥?还能指挥女鬼?”大牙脑袋晃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一副打死也不信的表情。
我“哼”了一声,让他们好好想想,当初在娘娘庙地下碰到的那个厉鬼,好悬没把我们弄死的那个,那个可以说就是“清风”。这种东西不会无缘无故地出来,也不会说有就有的,怎么会这么巧,我们到哪儿都能碰上呢?说到这儿,我看了一眼大牙和柳叶,接着问道:“记得行地七公的老七擅长什么吗?”
大牙别的不行,记这个倒是扎实,从小就听评书,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极感兴趣,瞅了我一眼,想也没想地回答道:“应该是擅长驱役阴兵吧?”
柳叶一听,终于有些恍然大悟,看了看我,问我是不是怀疑这里的“烟灵”和先前的“清风”都是那老七破军留下来的?
我点了点头。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毕竟没有真凭实据。但是这种厉鬼并不是说死前做过什么坏事,死后就能成厉鬼的,一般都是死在特殊的时间里,加上环境因素特殊,才会使其死后冤魂不散。但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人为的,就是在人死后,对死者施以邪术,用符咒控制其魂魄,积累戾气,使其无法轮回。这样,死后的怨念随着年头的增加会越来越大,最终形成厉鬼。
顿了一顿,我摇头告诉他们,从刚才的那股黑烟来看,显然,这女鬼“烟灵”可比我们先前碰到的那个“清风”要凶多了。
我这么一说,柳叶不由得抱了抱肩膀,往来路上看了一眼,手里的手电晃了晃,突然惊讶地冲我说道:“胡哥,快看,怎么下雾了?”
我一惊,赶紧凝目望了望,果然,在手电晃动下,洞中的确好像下了一场雾,朦朦胧胧的。
这样的怪事我们还是头一次遇到过,都是惊讶不已。
雾一般都是在水气充足、微风及大气层稳定的情况下,接近地面的空气冷却至某程度时,水气才会凝结成细微的水滴悬浮在空中,可是这里是地下十几米深,水气从何而来,怎么又可能会下雾了呢?
猛然间,我意识到有些不妙,这哪里是什么雾,很明显是刚才的那种“妖气”,只不过还没有浓到一定的程度,颜色有些黯淡,还没有形成黑色。看来,那个“烟灵”就要出来了。想到这儿,我赶紧让大牙和柳叶别再看了,收拾东西赶紧快跑,估计那女鬼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