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更为我们添加了一些恐怖的氛围。
湖南同学看了看窗外,笑道:“哈哈,这才有些气氛嘛……”
“那个要控制红毛鬼的夜叉鬼,”选婆打断瑰道士说,“就是这个故事中的罗敷吧?”
瑰道士点点头,说:“正是。我已经追踪它许多年了,可是一直没有办法制服它。如果它控制了红毛鬼,借助红毛鬼对付我的话,我就完全没有办法战胜它了。”
瑰道士扫视一周,看着面露惊恐的人们,说:“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就是这个夜叉鬼已经吸取99个男人的精气,已经有了很深的道行,如果它再吸取一个年轻男人的精气,它的道行又要升高一层。到那时候,就是100个我也斗不过它了。到时候,红毛鬼不但帮不了它,反而会成为它眼中的累赘,它会把红毛鬼也吃掉。估计你们也知道,红毛鬼在复活地吸取了很多精气,夜叉鬼吃下红毛鬼后会变成夜叉魔。真到那个时候,再厉害的道士也不能收服它了。”
“夜叉鬼已经接近这里了,你们却还在怀疑要捉拿它的道士。”瑰道士嘲弄地说。
选婆浑身一颤,却假装冷静地说:“就凭你这个故事,我们也不能完全相信你。”
“那要我怎样你们才相信呢?”瑰道士摊开双手问道。
选婆伸手挠挠后脑勺,说:“我们可以让你先在我们这里住下来,红毛鬼你不许带走。离我们这里不远的村子也有一个捉鬼的高手,叫马岳云马师傅。他能掐会算,等明天我请他来看看。如果他认可了,你就可以带走红毛鬼。”选婆指着人群说:“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会方术,谁也不知道你是真道士还是假道士,说句不好听的,我们不确定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夜叉鬼装过来骗走红毛鬼的。”
停顿了片刻,选婆接着说:“一切的一切,要等马师傅来了再做定断。”
其他人对选婆的话表示赞同。
瑰道士无奈道:“好吧。等你说的那个马师傅来吧。”
第二天,选婆来到画眉村找爷爷出山,爷爷却一口拒绝了。选婆迷惑不解,紧跟着爷爷后面转了一个上午,爷爷就是一口咬定不插手这件事情。
“为什么您就突然不插手这些事情了呢?您以前不是很热心的吗?”选婆不满地大喊。
爷爷扛起一把锄头跨出家门往田埂上走,选婆不死心地跟在后面。爷爷在狭窄的田埂上健步如飞,选婆歪歪扭扭地跟着。爷爷走到自己的水田里,着手拓宽水沟,把一堆一堆黑色的泥土挖到田埂上,堵住了选婆前面的路。
泥水溅在选婆的裤腿上。选婆脾气大发,怒道:“马师傅,您怎么可以这样呢?再说了,红毛鬼的事情您早就参与了,现在到了这个地步您却突然不管了。送佛也要送到西嘛。”
爷爷仍是一声不吭,自顾挖水沟。挖完水沟,爷爷又扛起锄头,走向另一块水田。田埂很窄,都被爷爷挖上来的淤泥填满,选婆跨不过去,只好看着爷爷越走越远。选婆心里狠狠诅咒,却只好无可奈何地回去,去面对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贵道士”。一路上留下了选婆的抱怨和咒骂。
回到家门口的选婆碰到迎面走来的瑰道士,大吃一惊。
红毛鬼像狗一样被他牵在手里,链子的红色已经退去,链子的一头紧紧套住红毛鬼的脖子,一头被瑰道士紧紧攥住。在选婆的眼里,瑰道士就像城里的大款一样,昂首闲步,而红毛鬼仿佛是他养的一只宠物狗。瑰道士仍穿一身奇怪的衣服,过分大的帽子,过分夸张的大衣。这次选婆看清了他的脸。他的脸已经很老,可是老得奇怪,脸上的许多皱纹不像一般的皱纹,反而像是褶痕。可以这样形容,他的脸就像一张揉皱了的纸贴在脑袋上,像一个做工粗糙的稻草人。
当这个念头在选婆的脑海里闪过的时候,他更加觉得面前站着的就是一个稻草人,穿着遮风挡雨的大帽子和大雨衣。
瑰道士的眼睛已经失去了昨晚的火焰,现在如枯井一般深陷眼眶中。选婆对视他的时候,感觉自己伏在井边往井底看,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红毛鬼在他的链子下乖乖的,乖得如同一条狗。
选婆对瑰道士这样的行为很不满,毕竟山爹曾是这里的一员,他们也略有交情。山爹生前与选婆碰面的时候,选婆还要尊敬地喊上一声:“山爹身体可好啊!”
“你说的那个马师傅不答应来吧?”瑰道士幸灾乐祸地说道,两手抚弄链子,傲慢得很。
“你怎么知道?”选婆不服气地问道。
“你以为只有他能掐会算吗?”瑰道士说,“我也会。”
“你也会?”选婆狐疑地看着瑰道士,“那好,你给我算算。”于是,选婆给他报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瑰道士闭上枯井一般的眼睛,大拇指有规律地碰触其他四个手指,口中念念有词。半晌,瑰道士努努嘴,说:“你这个八字不好。出生祖荫少,祖上再有钱,也轮不到你的份上;幼时书缘少,成绩再好,也要早早辍学;种种都少,偏偏病痛长,你的手腕常常胀疼,像有根刺在里面一样。”
选婆惊讶得嘴巴合拢不上,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我的父亲本来很有钱,可是我出生的头一天他把全部家产都赌输了。我小时候学习成绩可好了,可是六年级的时候耳朵生脓,老师的话都听不到,只好早早辍学了。最神的是你居然算到我的手腕疼,我的手腕经常疼,平时做事不怎么碍事,可是一旦发作厉害,就如一根刺在里面戳,肿成萝卜似的。”
瑰道士点头道:“而且,你的手腕一年四季中只有冬天才好。是不是?”
这次选婆的眼睛瞪得更加大了,连忙接着瑰道士的话说:“是啊,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冬天能好,怎么劳动也没有问题。这到底是为什么哪?如果您能帮忙治好,那就是帮了我大忙了。我一定买酒给您喝!”
瑰道士呵呵笑道:“这个简单。”
“简单?”选婆一副讨好表情地看着瑰道士,卑贱地哈腰问道。
“是啊,这个简单。完全是你家的风水的原因。”瑰道士更加高傲了,不过笑容在那个皱纸一般的脸上很难看。
“我家的风水?”选婆皱眉思考自己的家哪里不对劲儿,当然他自己不可能思考出任何结果来。“麻烦您告诉我,我家风水哪里出问题了?”这时,他就要放弃对面前这个怪人的怀疑了。手腕的疼痛已经纠缠他半生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让烦人的疼痛早日消失。
“你家房子的西北角有一条白色的蛇,你挖到地下三尺的深度时,就可以找到它的居身之所了。你把它除掉,手腕自然就会好。”瑰道士说。这时红毛鬼“咕嘟咕嘟”像猫一样发出不如意的声音,瑰道士用力抖了抖手中的链子,红毛鬼马上没有了脾气。
“西北角?我没有发现过那里有蛇啊,何况是白蛇。自打我从娘胎出来到现在,还没有见过白蛇呢。”选婆表示怀疑,又用异样的眼光观察瑰道士的一举一动,“你不是耍我吧?”
瑰道士摆摆手道:“你的手春、夏、秋都疼,只有冬天不疼,就是因为蛇只在冬天冬眠。冬天它睡着了不动,你的手就没有刺痛。”
“这听起来有些像哦。”选婆咂吧咂吧嘴。
“你不要直接去捉它,它惊动了会咬到你的。你可以先掘两尺的深度,然后把答应给我喝的酒倒进蛇洞里,先把它灌醉。稍等一会儿,然后再挖到三尺的深度,你就可以轻易捉到它了。”瑰道士说。
选婆连连点头。
瑰道士突然转移话题,讪笑着问选婆:“那么,你可以答应我配合捉拿夜叉鬼了吗?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