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他妈的没死。
现在我正带着用枪顶着我背脊的小刘哥,无奈地走下出租车。
过几分钟我们就会来到我家,那个摆满盆栽跟藏着个漂亮女人的公寓。
“就是这里吗?”小刘哥紧张兮兮地东瞧西瞟,生怕有人埋伏。
“你有种一点好不好,手上有枪的是你不是我。”我淡淡响应。
我被押着慢慢上楼,小刘哥继续保持他歇斯底里的紧张。我心中念着跟我不熟的阿弥陀佛,暗自祈祷他不要突然一个踉跄或喷嚏,就把板机给我按下去——
我说过了,干杀手这一行的,总会遇上邪门的事。
半个小时前,小刘哥手中的枪不晓得是粗制滥造的黑心牌手枪,还是哪里出了毛病,总之子弹突然卡在
小刘哥皱起眉头,正要继续尝试对我开枪时,怕死的我终于招了。
现在我站在门铃前,再过几秒,我就得让小刘哥看看曾经是小琦的小敏还活得好好的,让他明白我所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他妈的那种不务正业的杀手。
我按下门铃,小敏开的门。
“不好意思,带了个不受欢迎的客人回家。”我无奈摊手。
小刘哥狐疑地打量着曾些微整型过的小敏,眼睛慢慢瞪大,唔地点点头。
到了此时还真不由他不信。
发觉到我被一把枪给顶着,小敏也吓到了,手忙脚乱地开门让我们进屋。
“这混蛋就是冷面佛老大的手下,现在则被冷面佛自己下了单待宰。我说要帮他,他不信,还想杀了我,他妈的只好让他过来亲自看一看你。”我说,回头瞪着小刘哥手上那把讨人厌的枪,坐下。
小刘哥回过神来,似是松了一大口气,将枪关上保险,放回怀中,跟着坐下。
我倒茶,心中不断大骂。小敏则不敢说话,坐在离我们很远的床上。
早知道小刘哥会失常到这种地步,我绝对不会接下这个单子,让他自己用他手上的枪把事情做个了结就是。
一想到他真的对我放枪,我现在却更得救他,我就一肚子不爽。
“对不起,我——我竟然对想要帮忙的你开枪——”小刘哥一脸愧色,我拿起桌上的纸巾丢了过去,让他把脸上的大汗擦一擦。
“只有道歉还不够,首先,你得认清你的状况。你下半辈子不能再当黑道,要老老实实地靠其它的本事活下去。你会失去很多,但会留下性命。我的做法很复杂,但只要你够信任我,接下来——”我开始长达两小时的无奈解说。
小刘哥闭上眼睛,不断地叹气,肚子里闷着块狗屎不停发酵发臭似的。
曾几何时以为能够靠苦熬跟拍马屁当上某个堂口的老大,专管一间酒店或赌场都好——现在却得在菲律宾、或是中南美小岛做出萎缩的人生选择。
但没有办法,我他妈的一直重复强调,每件事都有它的代价。
“总有一天,冷面佛老大会死。那时我会通知你。”我拍拍他的肩。
“我真的很不服气——”小刘哥看着小茶几上的仙人掌盆栽,流下泪。
送走好不容易定下神的小刘哥,我突然觉得很累。
这种事以后说不定还会发生——不,肯定会继续发生。
我是说,在生死之间的巨大压力与道德抉择,我真的无法承受。
只要我还是杀手的一天,我的命就不可能像一般人一样好好地走在人行道上。不管我杀不杀人,我永远都会像个瞎子,逆向走在快车道上寻找走失的导盲犬,那般险象环生。
泡在澡缸里,我只露出一双眼睛一只鼻子。
“我觉得,你一定赢得了赌神。”小敏坐在浴缸旁,捧着香精,缓缓倒下。
“怎么说?”我欣赏着小敏的小腿。那线条真是百看不腻。
“今晚会发生这种事,一定是老天爷在提醒你,你累了,所以应该退出了,因此小刘哥是你最——”小敏幽幽地说。
“不要说那句。总之,我会搞定,用很愉快的心情。”我用力打断小敏的话。
小敏笑了出来。
“笑什么?”
“你看起来没有很愉快啊。”
“唉,那怎么办?”
“只好帮帮你啰。”
小敏笑嘻嘻踏进浴缸,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不是我该告诉你的了。
我现在闭上眼睛,就会看见那一夜旖旎的情色,闻到她的气味。
我愿意将我一天的精力花在床上,其它事什么也不管,为了她。
我愿意将跟盆栽说话的时间通通都空下,只是浇水,为了她。
我愿意将我的生命当作筹码,跟赌神一较高下,为了她。
但现在,那个她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