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了铁门,铁门下面是一个倾斜向下的水泥道,水泥道周围修建得非常规则,全部用水泥加固,有多处明卡暗哨,不过都已废弃不用了。雇佣军来得匆忙,估计还没想到要在这里设哨卡。
水泥道坡度很陡,他们下到将近30米,才算到达平稳地面。地道非常长,他们看不到任何亮光,这么一会儿工夫,那支小分队已经走远了。袁森打开手电筒,地上有约几寸厚的灰,道路中间的尘土上有许多错落的脚印,两旁的尘土还是完好的,可见这拨雇佣军来了没多久。
他们走了一段,绕了几趟回廊,地道就像迷宫一样不断地出现分叉口,分叉口后面又是分叉口,让人十分头疼。刚开始他们还能根据灰尘上的脚印判断方向,到了地道深处,灰尘非常稀薄,脚踩上去一点儿印子都没有,他们就只能根据直觉走,走错了再退回来。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没有见到一个人,连具尸体也没瞧见。
三人走得非常小心,拼命地记着走过的路,在隐蔽的地方作上记号,地道的回廊分叉太过复杂,很容易就会迷路走失。
袁森蹲在地上用匕首在墙角划了一个简单的叉字记号,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微微的震动声,便把耳朵贴在地面上,依据地面的共振作用听声音,声音果然放大了不少,应该是不少人在跑动。
巴哈尔古丽道:“师兄,有新发现吗?”
袁森点点头,道:“来了许多人,我们躲一下,这里如果发生枪战,没有回旋余地,很容易被人当靶子使。”
根据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对方应该是从前面跑过来的,他们退到分叉口,找了一处不容易引起注意的水泥掩体藏身。
前方地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声音很杂乱,不像是军人在跑步,更何况在地道里根本没有跑步的必要。
随着声音靠近,他们还看到有光柱在晃动,肯定是雇佣军的手电筒在乱照。三人躲在掩体后面,不敢探头出来看,他们听到凌乱的脚步声,接着又听到脚步声里夹杂着痛苦的号叫声。
艾凯拉木小声道:“怎么还鬼哭狼嚎的,难道出事了?”
惨叫声不是一两声,而是许多人一起号叫,那声音里夹着英文和俄文,根本没办法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像是在怒骂,又像在号哭忏悔,甚至还有用身体撞墙的声音。
袁森听得暗暗心惊,那群雇佣军好像进入了癫狂状态,跟他们之前的冷静专业完全两样,这才进去多长时间啊!
艾凯拉木低声道:“袁小哥,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情况?”
袁森道:“先等等,情况非常不对劲,你听还有用刀互砍,捅进对方身体的声音。”
艾凯拉木眼睛一亮,道:“难道这帮洋兵找到了宝藏,分赃不均打起来了?那老子得赶紧过去分一杯羹。”
袁森把他按住,道:“你再听听,这哪里是因分赃而厮杀,他们一个个都疯了,互相残杀、撞墙、号叫,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艾凯拉木强忍着听了一会儿,果不其然,那些人疯了一样撞墙,他们互相厮杀,将利刃捅进对方的身体,还有人开了枪,子弹胡乱扫射,打在水泥墙壁上,发出砰砰的声音,号叫的人叫得人心里发慌,真叫一个惨啊!
等这帮人渐渐安静下来后,他们才走出了水泥掩体。廊道里漆黑一片,袁森打开手电筒,眼前的情景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一帮雇佣军,有的将匕首刺入同伴的身体,有的把脑袋都撞碎了,还有几个人一身弹孔,没一处是完整的。艾凯拉木扫了一眼这些残破的尸体,立刻蹲下来吐了。
巴哈尔古丽扭头不敢看,地上全是皮肉内脏,鲜血将水泥地面染得通红,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腥味。
袁森呕了几次,只吐出少许酸水,这种自相残杀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艾凯拉木吐完了,直摇头,道:“伊比利斯古城的邪性真比传说中的还恐怖啊,他娘的,老子回去有牛吹了。”
袁森又拿手电把那些尸体照了一遍,过人的意志力让他很快镇定下来,他在尸体里发现了好几张熟悉的脸孔,这些人就是刚刚进入地道的那拨人,他粗略数了一下,十四具尸体一具不少,唯独少了王慧。
艾凯拉木道:“小哥,看这么仔细,你想找什么呢?”
袁森道:“这十四具尸体,一具不少,就单单没有王助理,你说奇怪不奇怪?”
艾凯拉木大惊,道:“小哥,你别吓我,他们就是最后那支小分队?”
袁森点点头,道:“他们的身体都被打坏了,脸还是好的,有不少雇佣军戴了面罩,他们这支分队却没戴,所以我记住了他们的脸。”
三人强忍着恶心走进雇佣军分队厮杀自残的廊道中央,有一具尸体兀自立着,身上中了许多枪,血都流干了,有不少子弹打穿了他的身体。
袁森走到那尸体旁边,推了他一下,尸体并没有倒。袁森又推了一下,这次用的力气很大,那尸体依旧纹丝不动。
艾凯拉木看不下去了,埋怨道:“我说小哥,人家都死了,想多站一会儿,你干什么还老推人家?”
袁森没理会他,走到尸体正面,那尸体距离水泥墙非常近,几乎是趴在上面的。袁森拿手电筒照那尸体的正面,尸体脸孔扭曲,嘴歪到了一边,更令人惊奇的是他的手,竟然硬生生地插进了水泥墙里。
这种尸体再次出现,让袁森不寒而栗。他们的体型普遍非常高大,他们的手指比一般中国人的手指粗很多,这么粗的手指竟然能自然钻洞。洞口虽然极浅,还不到一寸,但是在这么坚硬的墙壁上钻出孔来,岂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艾凯拉木把尸体打量了一番,脸色大变,道:“他娘的,真撞鬼了,又是这种怪尸,老子盗墓掘宝一辈子,就在这里见过这样的尸体。”
袁森道:“可以推测到雇佣军进了地道没多久,可能撞上了某种东西,那东西让雇佣军的精神和身体发生了改变,他们全都疯了,却同时具有恐怖的力量,比如手比刀剑还锋利,能插入坚硬的东西里。”
巴哈尔古丽听得直吐舌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尸体,心中无比恐惧。她在尸体上跳来跳去,尽量不让自己碰到雇佣军的残肢内脏,走出了残肢区域,她才道:“师兄,我们还要不要去找慧姐?”
袁森答道:“一定要找,我们已经接近秘密中心了,怎么能放弃?艾凯拉木,你先和小丽在这附近等我,我一个人去找那秘密就行了。”
巴哈尔古丽听袁森这么说,脸上一红,急忙摆手道:“师兄,我不是怕死,你要进去,我也去。”
袁森道:“小丽,你也看到了,雇佣军接近秘密的结果有多惨,还有我们发现的那些上个世纪的尸体,跟他们的惨状一模一样。涉险一个人去就够了,出问题了还好应对,咱们一起去只会陪葬,我是你师兄,肯定不会害你。”
巴哈尔古丽眼圈一红,差点儿哭了出来,她强忍住泪水,道:“师兄,我知道你替我着想,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进去就出不来了,要死我们一起死。”
袁森心里一热,巴哈尔古丽虽然傻傻笨笨的,老给他惹事,但是她的单纯善良让人感动。他走上前去,拍拍师妹的头,道:“听师兄的话,我身手这么好,应该不会出问题。你看你,就枪法还过得去,逃跑技术太烂了,万一遇到什么事情,也来不及跑,我还要去救你,这不白搭两条性命吗?”
巴哈尔古丽直摇头,道:“我不管,你说什么都不管用,要去我们就一起去,遇到危险也可以一起逃跑。”
袁森实在拿她没办法。艾凯拉木道:“小哥,老子确实怕死,特别是在这种关头,老子恨不得掉头就走,就这小丫头,你说讨厌不讨厌,硬是说了这番话,老子都不好意思不去。走吧走吧,去看看王助理怎么样了,快一点儿说不定能救她的命。”
袁森拍了拍巴哈尔古丽和艾凯拉木的肩,算是同意了他们的要求。地道前面突然亮了一下,接着就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听声音人还不少。
三人急忙躲进掩体,他们挪了位置,可以从水泥掩体的缝隙朝外看。地道深处跑出来十来个人,他们个个戴着防护面具,迷彩服外面套了防化服,戴着皮手套,手上拿着钳子。那些人在残尸堆前面停下,围着死状凄惨的同伴好一阵沉默,有人哭了,有人咒骂。他们哭完骂完,用铁钳把尸体装进黑塑料袋里扎紧,扛着往回走。
袁森盯着他们的举动,连眼睛都不眨,那帮人把每一块皮肉都打包装好,连地上的血迹也用不知名的化学药剂进行了冲洗,洗得干干净净。
三人趁他们走远了,从水泥掩体后面出来,看着光洁如新的地面,极其茫然。墙壁上、地面上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尸体被打包带走后,刚才残忍恐怖的一幕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脑子里都有一个疑问,雇佣军处理同伴的尸体没有错,可是他们为什么处理得这么仔细,看他们来去匆匆,似乎就是为了善后,难道这些尸体有什么问题?
艾凯拉木盯着处理尸体的小分队越走越远,道:“袁小哥,再不跟上去,他们拐进岔道,又没影儿了。”
袁森点点头,掏出枪冲了上去。三个人十分小心,还是在水泥地道里发出了砰砰砰的响声,眼看着前面那束手电光逐渐缩小,他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们跑完这条直道,出现了一个“回”字形拐弯,袁森当先冲进弯路,弯路非常短,还不到一百米,接着又是一个九十度转弯。艾凯拉木和巴哈尔古丽被丢在后面几十米远,袁森急于追踪那个小分队,没顾得上等他们,就冲进了另一个折道,突然一个乌黑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袁森心脏狂跳,额上霎时沁出一层汗,持枪的人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他拉掉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长满络腮胡子的长脸。那人也是一脸汗水,瞪着一双充满绝望恐惧的眼睛,低声对袁森说:“Get away——”
袁森不明所以,那家伙又一字一顿道:“Get away——Now——”他的枪朝前挪了一寸,顶在袁森头上。
袁森只能举起双手,慢慢后退。那家伙绝望地说了一句话,袁森大致听懂了一点儿,他在提醒袁森这里很危险,有许多让人无法想象的东西,可以让人陷入疯狂,他的很多同伴都死了,他不想让更多的人来陪葬。
袁森明白了他的好意,一边退后,一边用英语与他对话:“You are a good person.Thank you!”
那人冲袁森点点头,把枪收了回去,转身冲进了黑暗里。
艾凯拉木和巴哈尔古丽跟上来的时候,袁森的脑子里满是那个人绝望的眼神,他总算明白了一点儿,雇佣军可能遭遇了某种恐怖的事情,以至于陷入癫狂,甚至不惜自杀并与同伴厮杀。
巴哈尔古丽在袁森眼前挥了两下手,道:“师兄,你发什么呆呢?”
袁森把她的手打掉,道:“我撞上了一个雇佣军,就是那个——”他指了指手电光尽头的那个背影。
巴哈尔古丽道:“我们看见了,还听到他用英语和你说话。”
袁森点点头,道:“他劝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他看起来很善良,不想让更多的人像他们一样死去。”
巴哈尔古丽瞥了他一眼,道:“你肯定不会回去的,是不是?”
袁森道:“当然,我并不是强调他们遭遇的事情有多恐怖,而是怀疑那种癫狂是可以传染的,他们都穿着类似防化服的衣服,没穿的那群人全都死了。”
巴哈尔古丽听袁森这么说,脸色惨变,急道:“慧姐穿的是普通的迷彩服,她跟那队人一起进去的,她本事是很大,可是如果那种癫狂是会传染的,她跑得再快也没办法逃跑呀?”
袁森道:“所以我们急需三套防化服,否则还没接近秘密,就被感染了。”
艾凯拉木道:“防化服就穿在雇佣军身上,没有别的办法,老子只能抢了。小哥,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袁森道:“随机应变,尽快弄到衣服穿上,我觉得越朝深处走,心里就越不踏实,你们也要小心一点。”
巴哈尔古丽和艾凯拉木都答应了,袁森举起手电照了照前面,黑洞洞的,看不到一个人,不知道那拨雇佣军去哪里了。
他在心里暗自琢磨下一步该怎么做,一声枪响打破了地道的宁静,他的手电筒应声而碎。袁森急忙跳到地道角落,手电筒的壳子掉到地上,骨碌碌滚了很远。
艾凯拉木大骂道:“谁他娘的放冷枪——”
他一吼完,就后悔了,枪声哒哒哒地乱响,都是冲着他来的,幸亏他反应够敏捷,袁森被枪击时,他就拖着巴哈尔古丽闪到了角落里,那些子弹都打在墙壁上,弹壳乱飞,一副热闹非凡的样子。
除了枪声,他们还隐约听到许多人跑动的声音,军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砰砰的响声,响声横穿整个地道长廊。
子弹朝他们这边打了一阵,就乱套了,前后左右跟着响了起来,长廊里每个方向都有人在开枪,他们不断听到人惨呼的声音,子弹壳掉在地上,叮叮咚咚地响,还有英语夹着俄语的哭号声、咒骂声。
艾凯拉木爬到袁森身边,小声道:“他们又在自残了,听声音一点儿没错,就跟刚才那一队人一样,真是邪门了。”
枪声很快停止了,空气里中飘着浓烈的血腥气味,他们爬到地道走廊的死角里,不敢出声,更不敢开手电筒。
艾凯拉木和巴哈尔古丽一左一右趴在袁森身边,袁森能感觉到哈巴尔古丽的身体有点抖,他有点不忍心,男人天生的软心肠在这个时候表现了出来,他拍了拍师妹的肩膀,低声道:“别怕,我在这儿呢。”
巴哈尔古丽颤抖着说:“师兄,我摸到好多血,他们的血都流到这里来了——”
袁森伸手往巴哈尔古丽前面一摸,果然摸到一大摊血,他急忙把师妹拖起来。艾凯拉木打亮了手电筒,地面上仿佛被水淹了一样,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血迹,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各个角落,或躺或趴,有许多尸体,想必是藏在此处的暗哨。他们个个穿着防化服,脸上戴着口罩,手上戴着防生化皮手套,几乎连牙齿都武装了。
艾凯拉木在几具尸体旁边转了一圈,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道:“小哥,你看那些没穿防化服的人被感染了,穿了防化服的人也被感染了,他娘的,那东西防不胜防啊。”
袁森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刚刚过去的枪战彻底摧毁了他的侥幸心理,防化服不能阻挡那种致人癫狂的东西入侵。无怪乎那个俄罗斯雇佣军的眼神会那么绝望,如果防化服能够阻挡感染,他肯定不至于那么恐惧。
巴哈尔古丽拿出废纸把他手上的血迹擦干,担心地说:“师兄,雇佣军们清理尸体的时候连血都清理得干干净净,我们都沾了他们的血,不会有问题吧?”
袁森拍了拍她的头,道:“反正都沾了,也没什么办法了。”
巴哈尔古丽沉默了。艾凯拉木道:“小丫头,你师兄到关键时刻也不会说话,叫老子说啊,沾了血,你们不也没事嘛,雇佣军的做法也是摸石头过河,自己瞎琢磨,不能当真。”
他的一番话让巴哈尔古丽宽慰了不少,拧起来的眉头舒展开来,可眉宇间还有隐隐的担心,她望着袁森,又忧郁又伤心。
三人在原地等了十几分钟,也没人过来收尸,他们便猜测里面的雇佣军出了问题,否则外面枪声大作,他们不可能听不到。
他们一合计,立刻朝前走去,走到这种地步,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更接近秘密,要么就是死。
三人绕过尸体堆,又绕过几道回廊,发现一处碉堡模样的建筑,那建筑上有扇铁门,铁门上有很厚的锈,门被打开了,一只铁锁被子弹打掉在地上。
袁森拉开铁门,还没进去,斜缝里突然冲进一个人,那人跑过去,带起一阵风,飞也似的钻进了碉堡里。艾凯拉木和巴哈尔古丽就站在袁森边上,他们只顾用手电筒看铁门里面的情况,根本没防到有人会从黑暗里冲进来跟他们抢先后。袁森愣了一下,跳起来就追。
他的手电筒被打烂了,又拿出一支备用的。他把手电筒高高地举起,追踪那人影,人影在手电光前晃了几下,就钻进黑暗里了,此人脚步声很轻,一看就是练家子。
这人举动这么奇怪,袁森哪里肯放过他,他一路追击,连开了两枪,都打了空。
碉堡入口狭小,里面的空间却很大,像个庞大的仓库,袁森用手电乱照,看到了许多机械一类的东西。机械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两人一逃一追,使得灰尘满天乱飞,呛得喉咙发干。
艾凯拉木和巴哈尔古丽都加入了围追堵截之列。那人滑得像泥鳅一样,三个人追来追去,没有一个人能摸到他的衣角,反倒是他们不断跌倒,经常撞到机器和石头。追了那人十几分钟,三人脸上身上都是伤,十分狼狈。
袁森暗自奇怪,以此人的身手,要逃跑很容易,可他为什么要待在这里跟他们玩捉迷藏呢?
那人一直跟三人保持二十米的距离,手电光只能扫到他的影子,影子一闪,人就不见了,他带着三人在仓库里胡乱奔跑,跑了许多圈。袁森跑着跑着,就熟悉了仓库里的结构,不算他们进来的那扇铁门,仓库里还有三道紧锁的大铁门,那铁门很久没打开了,门闩上布满了蜘蛛网,蜘蛛的尸体粘在网上,成了标本。
那人有意经过铁门,跑过去的时候会扭头看一看。
三个人陪着他折腾了半天,体力都跟不上了,巴哈尔古丽蹲在地上喘气,艾凯拉木和袁森一前一后等着拦截那人。
那人绕过艾凯拉木,跑进一排布满蜘蛛网的机器中间。突然,机器后面冲出一个人,那人扑向怪人影。怪人影似乎被吓了一跳,扭头就要跑,却被冲出来的人一脚踹翻了,怪人影在水泥地面上滚了几下,袁森趁机跳上去压住了他。
躲在机器后面的人走出阴影,艾凯拉木和巴哈尔古丽都去照她,这才看清楚了她的脸。巴哈尔古丽高兴地叫起来,道:“慧姐,真的是你!”
她蹦着跳着跑过去抱住王慧,王慧拍拍她的头,便放开她,走到趴在地上的那人面前,那人还在挣扎,袁森有点压不住他。
王慧一脚踹在那人背上,那人重重地倒在地上,好半天没反应。袁森看他身体都软了,就去摸他的鼻息,却摸到了血。
王慧道:“不用担心,他死不了。”
袁森和艾凯拉木对望一眼,艾凯拉木眼里都是恐惧,对他直摇头,显然被王慧这个霸道动作给震慑住了。他们暗想,再怎么用力,也没办法踹出这么大的力道。
过了一会儿,那人动了动,艰难地爬了起来,几个人才看清楚他的脸。此人脑袋硕大,脸上一堆横肉,死板板的,鼻子以下全是血,鼻血还在流着,他的脖子上有一道缝针痕迹,跟热尔曼老人的伤痕一模一样。
袁森瞪大眼睛,有点想不明白两者的关系,显然这人不是热尔曼老人,也不是胡杨林的那个怪人。可是他脖子上的那道缝针伤痕却跟热尔曼和怪人的伤口一模一样。
王慧冷冷地说:“追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抓到你了。”
那人抹了一把鼻血,他应该很生气,甚至很愤怒,可是众人却看不到任何表情,他的脸色冷冷的,十分木讷。他喉结翻动,发出嘶哑干枯的声音,道:“老子知道摆脱不了你,索性就带你来看看那东西,看了也没用,你依然没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嘿嘿。”
袁森一听他说话,立刻断定此人就是胡杨林里的怪人,他的脸发生了变化,跟之前完全不同,说话的声音却变不了,永远是那种钝锯锯木头的声音,如果听他说两句话,要难受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