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可以到达会合点?”我问指挥座上的奥利安。和平号舰桥观景窗前除了几个侍者外,只剩下我和她望着浩瀚宇宙。舰队逐渐壮大,新加入的船只外观是白底画上神情愤怒的紫色狮鹫——洛恩的族徽。再过去一些,还有黑色、蓝色、银色战舰,它们是木卫二空战后从凯兰·欧·贝娄那手中夺来的,现在有许多橙种与红种攀附在船外,帮忙修补蛭附艇开出的破洞,以应付即将到来的火星争夺战。
“三天后抵达希尔达太空站。不过阁下,其余部队应该会比我们早到。”
卡珐克斯和戴克索从后头进来,我转身迎接,对着修好的玻璃外头一比,那里有十艘凯兰·欧·贝娄那败下阵转到我们这里的船。“多谢你们带来的礼物。”
“你的计划,战利品当然归你。”卡珐克斯开口。
“我们稍微收点执行费就好,”戴克索还是一派淘气,挑起蜷曲如涡的金眉,“五成就好。”我嘴角一扬,朝他张大眼睛:“唔,冲着帕克斯那么欣赏你,三成好了。”
“一成就好啦!”卡珐克斯高声说。
我仰起头:“军事执行官怎么这么不会谈生意。”
他笑着耸耸肩,指着撒在地上给索福克勒斯的果冻豆,要它赶紧吃光。
“两成吧,”戴克索摊手,他这个动作总觉得该出现在那些书卷气重的瘦子身上,“还算公平吧?我们也折损了一百六十个灰种和十三个黑曜种。”
“还是三成当补偿吧,我们是朋友。”
“三艘船!这么赚!”卡珐克斯嚷嚷,“捡到便宜了。有时总该轮我们发达一下。”他拍拍我的背,我觉得自己骨头快断了。“可惜没捉到艾迦,不然就更有趣了。”
“可惜她逃进了海里,”我指指站在门口的拉格纳,“听说他表现不错。”
皮肤苍白、个头高大的污印隔着胡须和身上的符文刺青望着我,一点儿情绪也没显露,和吵吵嚷嚷的卡珐克斯、戴克索形成强烈对比。
“他所属的登陆部队队长先战死了,几个军官也没活下来,一个一个被打烂头。他们碰上凯兰的好朋友。”卡珐克斯语气变严肃,狐狸巴着他的腿讨果冻豆,动作开始不太耐烦,他才伸手摸摸口袋。“没啦,可爱的小王子。”他抬头问我,“你有果冻豆吗?”
“抱歉,我也没有。”
“后来拉格纳带头指挥,做得还不错。”戴克索继续解释。
“他指挥?”我问。
卡珐克斯回答:“对方是圣痕者杀人部队,包括五六个贝娄那家族的舞剑士,家世不错,砍倒我们这边的金种以及大部分黑曜种。你这个污印集结剩下的灰种和几个黑曜种,结果居然拿下了整艘船。”
“舞剑士中有人活下来吗?”
“没有。”
拉格纳又看着地板,好像以为自己会受到斥责。
“干得漂亮。”我对他说。
卡珐克斯与戴克索见我与他这么亲近,眯起了眼睛。
这句称赞让拉格纳对我露出微笑,那张大嘴露出满口黄牙。值得了。
“你们觉得他适合吗?”我问。
戴克索迟疑了一下:“什么意思?”
“他可以在没有金种的情况下执行任务吗?”
父子两人交换眼神。“这样有何好处?”戴克索问。
“不适合派金种的地方可以派他去。”
“没有这种地方。”卡珐克斯手臂交叉。看来我是说太多了。
我挤出微笑,试着安抚:“当然了。我只是假设。我有时就是会想东想西。”我拍拍卡珐克斯肩膀,他们回到各自的船上。
“你踩线了。”奥利安说。
“你说什么?”
“你耳朵没坏吧。”
我低头望向她深色皮肤上的浅蓝色数字刺青,上头的数学公式当然不会透露奥利安的心思。“以蓝种来说,你真是观察力敏锐。”
“就因为我知道数字同步外的世界怎样运作吗?阁下可以到码头工作几天,最底层的人什么都得注意。”
“哪里的码头?”我问。
“火卫一。我父亲是工友,没出生在宗派内,我还小的时候他就死了。我一个女孩自食其力,又在那种蜂巢式的码头都市里,罩子不放亮些就斗不过那些畜生。”
“并不是只有这条路。”我回答。
“不是吗?”她一派讶异。
“你也可以学他们,变成畜生。”
奥利安回头望我,极地般的冷澈双眼射出埋藏其中的锐利心思:“宇宙之所以美,不就是因为这样?有超过十亿条路可以选。”
幸好有通讯传来,我不必思考如何回她。“阁下,有一艘战斗穿梭机靠近,弗吉尼娅·欧·奥古斯都要求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