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在海市闯荡多年

兰青青的心中充满了对白素素的敬佩。

没想到,在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伺候公婆之外,她还承担了一项重任,那就是训练宠物。

把一只狐狸崽儿教育得像现在这样聪明,可想而知,白素素为她的毛孩子们付出了多少心血。

怪不得离婚的时候一定要把毛孩子和没毛的孩子一起带走。

双手解放后,她解下脚腕上绑着的绳子,在手里拽了拽。

强度足够,能用来勒人。

绑匪有两人,她只有自己一个,必须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逐个击破。

要不说这两名绑匪是刚入行的新人呢……她活动了一下手指,没有感到酸软乏力的迹象。

但凡是个经验丰富的绑匪,都知道应该给人质打一针肌肉松弛剂,再把人质的手指一根一根分开捆绑,杜绝做手脚的机会。

这辆SUV的设计很注重车主隐私,车窗贴了单向防窥膜,从车内看车外,看得一清二楚,反之就只能看见一片黑色。

这倒帮了兰青青大忙,车尾加油的男子对车厢内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加完油后,他拎着油桶转身,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车窗降下的声音。

七姐去解手了,是谁降下的车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条绳索就从身后抛来,死死勒住他的脖子,向后拽去!

是那个女人!

男子的后脑狠狠撞在车窗上,双层防弹玻璃坚硬无比,撞得他眼冒金星,脚底一滑,摔倒在地。他终于明白了过来,是那个被他们绑来的女人!她早就醒了,还埋伏着暗算他!

后脑的疼痛加上缺氧的窒息,让他的意识越来越远。他下意识地挣扎,双手在脖颈处抓挠。可那女人隔着车窗勒他的脖子,他越是挣扎,脖颈上的绳索就勒得越紧。最终,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一秒,两秒,三秒……

兰青青面无表情地数着秒数。

她跟兰雅茹女士的安全总监学过一个计时的办法。她情绪比较激动的时候,心跳是每分钟120次,两次心跳就是一秒。双手不能松开、无法查看钟表的时候,这个计数法可以救她的命。

也可以救落到她手里的其他人的命。

她数着秒数,确定手下的男绑匪陷入了深度昏迷后,缓缓地松开了绳子。

再多勒一会儿,他就要死了。

即使是兰青青自己,也没有十成把握能把一个背后坐位勒毙的案子辩护成正当防卫。

……虽然她的确是正当防卫来着。

松开绳索,她感受到了两股强烈的视线。一低头,发现两只狐狸崽儿并排坐在她脚边,震惊地看着她,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兰青青莫名有种在小孩面前做坏事的心虚,摸了摸鼻子,小声说:“我这也是事急从权,平时我不勒人脖子的。”

毛绒绒的小狐狸齐齐缩了缩并不存在的脖子,不敢声张,生怕她也把自己勒着脖子吊起来。

兰青青把男人拽上车,彻底搜了一遍身,把手机钱包钥匙和藏起来的小铁片都拿走。

再彻底搜刮一遍车厢,搜出来两大瓶矿泉水,几条麻袋,好几捆麻绳和一根棒球棍。

兰青青眼角抽抽,严重怀疑自己就是被这根棒球棍给打晕的。

她用刚找到的麻绳仔细地捆住男人的手脚,没给他一点活动的余地。

做完这一切后,她估摸着七姐也快回来了,于是拎起棒球棍下车去找。

下车之前,她怕两只小狐狸崽儿乱跑,于是一手一个拎起来,想把它们塞回笼子里。

谁知狐狸崽儿挣扎得厉害,看起来非常排斥回到笼子。

兰青青想到它们自己也会开笼门,要是真想跑,关也关不住,于是也没坚持,只把它们尽量往远离男人的地方推推,并且嘱咐道:“别乱跑。”

想了想,又说:“别帮他解开绳子。”

狐狸崽儿纷纷后仰,以一种指责的眼神看着兰青青,仿佛在说,你看我们像这么笨的狐狸吗!

兰青青失笑。

她怎么从狐狸崽儿脸上看出了这么多人性化的表情。

兴许是之前男绑匪的那一棍打得太狠了,把她打出了幻觉。

处理完白素素的案子,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七姐解完手,提着裤子回到车子那里。

她心里对那男绑匪有些不满。明明齐国栋是她勾引的,那秘密是她探知的,绑架案是她策划的,“那边”也是她联络的。从头到尾,出工出力的都是她。那男人只是她叫来搭把手,控制住齐家那对老不死的。说到底,一个打杂的罢了!

一个打杂的,却对那个“秘密”纠缠不休。等拿到钱了,他是不是也想分去大头?

自己不给他,他是不是还要强取?

一想到自己强忍着恶心和齐国栋纠缠,得到的好处却要分至少一半给别人,她就觉得无比的憋屈!

等到了“那个地方”,让那些人把他弄死得了。这样,就没人和她分钱了。

反正对于那些人来说,人命只是个数字而已。

七姐正畅想着自己一个人拿到一大笔钱,逍遥快活的样子,却听身后有人叫她:“七姐?”

是个年轻的女声,有点耳熟。

七姐汗毛倒竖。

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人叫她?

还没来得及回头,后脑便被人狠狠地敲了一下,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兰青青双手拎着棒球棍,畅快地捋了捋额前的碎发。

总算是出了这口被人打晕的恶气!

她将七姐绑好,拖回车里。

多亏她常年保持着健身锻炼的习惯,否则今天还拿这两人没办法了。

把这一对雌雄大盗并排绑在车后的空间,兰青青坐在他们对面,挨个把他们拍醒。

她已经拿到了男绑匪的手机,按理来说,现在只需要开车到一个有信号的地方,打电话报警,把这两人交给警察就可以了。

有她后脑和手脚上的伤痕为证,这两人入室抢劫、故意伤害和绑架已经证据确凿。

至于男绑匪脖颈上的勒痕,只要没真的把人勒死,警方一般情况下不会追究绑架案受害人对绑匪造成的伤害,她能用正当防卫搪塞过去。

但她知道,如果报警的话,她就再也不能撬开七姐的嘴,让她吐露出那个“秘密”的真相了。

警方会将此案认定为诈骗、抢劫、绑架,但不会对一个虚无缥缈的“秘密”感兴趣。

而兰青青有种预感,这个秘密,能解答她在白素素案中的一切疑惑。

为什么白素素明明那么担心自己的孩子,却不回家一趟?

为什么齐国栋会如此决绝地抛弃白素素,而不是一边花着她的钱,一边在外面出轨偷腥?

还有……白素素的孩子到底在哪里?

如果把这两个人交给警方,就再难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些问题的答案了。

所以她决定私下里先“审问”一下这两个人。

当然,限制他人人身自由,私设公堂搞审讯,这是不合法的。

但话又说回来——这两个绑匪有种就去告她呀?

她可没在怕的。

她绑人的时候,两只狐狸崽儿歪头看着她。等她坐下之后,就一左一右钻进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似乎很喜欢她身上的气息一般。

兰青青从小就招小动物的喜欢,知道怎么伺候这帮小祖宗,于是这个挠挠肚皮,那个摸摸耳朵,把两只狐狸崽儿弄得舒舒服服地躺在怀里,一动不动。

七姐虽然被狠狠地抡了一棒球棍,但却是醒得更早的那一个。

兰青青对这个结果挺满意——那男人对她想要知道的“秘密”一无所知,就算醒来,也是和她大眼瞪小眼,没有一点用处。

这一对绑匪里,明显七姐才是做主的。

七姐一睁眼,就看见那个自称“别墅物业”的女人笑吟吟地盯着她,怀里还抱着白素素家那两只狐狸。

七姐在心里狠狠地呸了一声。

真是终日打雁却被雁琢了眼,她第一眼看见这个女人时,居然没发现她不是个善茬!

被绑架到荒山野岭,还能处变不惊,放倒他们两个,这种人怎么可能是个物业!从那时候开始,自己就已经被她骗了。

没准她们还是同行呢——这人冒充物业上门,说不定是去白素素家抢劫的。

“七姐醒了?”

兰青青好整以暇地说:“我可是等了你好久。”

七姐冷笑一声:“没想到老娘在海市行走江湖多年,今天却栽在你个小丫头片子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兰青青沉默了。

她艰难地说:“你……在海市行走江湖多年?”

那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啊!

你难道不知道,在海市混□□,第一条要义就是不要招惹兰雅茹女士吗!

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七姐有些气短。

其实,她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厉害。

她的确行走江湖许多年,但不是在海市,而是在更南方的一个城市。而且她的行走江湖之旅也没有那么成功——她狠辣有余,谋略不足,且没有系统化地研究过违法犯罪这门学问,充其量,只能弄一些美人计、仙人跳之类的小打小闹。

上个月,她在之前那座城市仙人跳的事迹败露,不得不远走他乡,在全国的无数城市里,她选择了海市。因为她一直觉得,人需要平台,站在更高的平台上,就能完成更成功的事业。

而海市这个国际性大都市就是最好的平台——没见五十年来最传奇的白手起家创业故事就发生在海市吗?

到了海市后,她果然时来运转,傍上了一个住着五层别墅的阔佬。

虽然最后证明这不是个阔佬,只是个充阔佬的穷酸,但她却又误打误撞地得知了另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能给她带来比那五层别墅更大的利益。

她也搭上了另一些人。这些人和她不同,也和她看似凶恶,实则是个脓包的同伙不同,他们是真真正正的恶人。

想到这里,七姐感到万丈豪情从胸中燃气,仿佛那些人的恶成为了她的恶,给她带来了无限的底气。

她白了兰青青一眼:“赶快把我放了,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哼,耽误了我的事情,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兰青青凉凉地说:“你急,我却不急。你把我打昏,掳来这里,这笔帐我还没和你算。”

她用刀片贴着七姐的脸轻轻滑动:“第一眼瞧见你,我就觉得你是个不安分的东西,果然是这样。那间别墅有女主人,你却出现在那里,肯定是去勾引男人的。我就把你这张脸毁了,看你以后还怎么□□!”

七姐既然把她当成同行,那她就将错就错,威胁她要黑吃黑。

七姐行走江湖多年,靠的就是一张脸。毁容的威胁让她浑身颤抖,极力后仰,想要躲开刀片:“……你住手!别过来!贱人,你要是敢动,我就扒了你的皮!”

兰青青毫不犹豫地用刀背在她脸上划了一下。

七姐看不见她手下的动作,只觉得脸上一凉,以为自己已经破相,尖叫道:“啊啊啊啊啊贱人!!!贱人贱人!!!”

兰青青眼也不眨地抽了她一耳光:“别叫。”

反手向她脸上一抹,给她看干干净净的手指:“刚刚划你,用的是刀背。但下次划你,用的可不一定是什么了。”

七姐咬牙切齿:“你到底想怎样!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得罪姑奶奶你了,我给你道歉,我给你磕头,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

“我要你磕头做什么。”

兰青青歪了歪头:“你的脑袋又不值钱。”

“值钱的,是你脑袋里的东西。”

兰青青缓缓逼近她,在一个危险的距离停下。

“我要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那个秘密。”

七姐咽了咽口水。

兰青青缓缓转头,看了依旧在昏迷的男绑匪一眼。

“你这个同伙胆小怕事,不敢杀人抛尸,我却敢。”

“你初来海市,举目无亲,就算是死了又怎么样?顶破天去,齐国栋为你去公安局哭一哭,闹一闹,有个狗卵用?你的同伙早拿着你的钱逍遥快活去了,谁还会管你!”

她把七姐说过的话如数还给她,满意地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白。

最能压垮一个人的,往往是她们自己说出的话。

最终,七姐泄了气:“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