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沃恩正在她位于协力集团的这间实验室里埋头看着显微镜,这时有人猛地推开了门。“玛丽!”
她抬起头,看见露易丝·贝努瓦站在门口。“怎么了?”
“庞特回来了!”
玛丽的心怦怦跳了起来:“真的吗?”
“真的!我刚才在广播里听到的。两个宇宙之间的通道又在萨德伯里中微子观测站打开了,庞特和另一个尼安德特人到我们这边来了。”
玛丽站起来看着露易丝。“咱们开车去萨德伯里怎么样?”
露易丝笑了,好像她早料到玛丽会这么说。“去了也没用。尼安德特人还在萨德伯里中微子观测站里隔离检疫,我们不可能下去见他们。”
“哦。”玛丽说,想要掩饰自己的失望之情。
“不过他们一解除隔离,就会来纽约城,在联合国发言。”
“真的?那儿离这儿有多远?”
“不知道。我想有五六百公里吧。至少比从这儿到萨德伯里要近一些。”
“我一直想到纽约去看音乐剧《制作人》……”玛丽说着咧嘴一笑。不过这笑容转瞬即逝。“可是,我在那儿也许还是见不到庞特。各种各样的外交活动会让他脱不开身的。”
露易丝的口气却很乐观。“你忘了你是在为谁干活,玛丽。咱们的头儿乔克好像是个神通广大的人。你就跟他说,你要去纽约从跟庞特一起来的尼安德特人身上采集一些DNA样本。”
玛丽的笑容又回来了。此时此刻,她真是爱死了露易丝。
“庞特·布迪特,我的老伙计!”
雷本·蒙特戈走进了这间由两个房间组成的隔离室,他伸出一只握紧的拳头。庞特用自己的指关节和雷本的碰了碰。“雷本!”他没有通过哈克翻译就自己说出了这个名字。然后,哈克代表他继续说道:“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我的朋友。”
庞特转过头,用尼安德特语飞快地对图卡娜说:“雷本是克莱顿矿上的医生。上一回我到这儿时差点淹死,是他最先来给我进行治疗的,玛尔·沃恩、露·贝努瓦和我原本就是被隔离在他的房子里。”接着他转向雷本,哈克又一次开始了翻译:“雷本好朋友,这位是图卡娜·普拉特大使。”
雷本笑容满面——作为一个格里克辛人,他的嘴已经咧得不能再大了——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大使女士,”他说,“欢迎您!”
“谢谢。”图卡娜通过她自己的植入机侣说。这个机侣也进行了升级,和哈克有着同样的功能。“很高兴来到这个世界。”她看了看周围这个狭小而简陋的房间,“不过我本来希望能多看到些东西。”
雷本点了点头。“我们正在努力。渥太华疾病控制实验中心的专家们正在往这儿赶,亚特兰大疾病控制中心的专家们也在路上了。我知道你们使用的是某种激光杀菌装置。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新生事物,它的功效会让我们的专家们满意的。”
“那是当然,”普拉特大使说,“尽管我们希望和你们的世界进行平等交易,不过我们也知道这项技术是必须无偿提供的。欢迎你们的专家到我们那边仔细考察一下这个设备。它的设计者,达普波·卡亚克就在现场,她会很乐意向你们解释机器的工作原理,并让它执行你们所需的任何测试。”
“太好了,”雷本说,“那么我们应该很快就能解决这件事了。”
庞特等了一小会儿,确信雷本已经说完了这个话题,这才开口,没有通过翻译机自己说道:“玛尔在哪里?”
雷本笑了,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她被美国的什么智囊机构雇用了。现在人在纽约州的罗切斯特。”
庞特皱起了眉。他本来希望玛尔会在萨德伯里,尽管庞特离开以后她也就没有理由在这儿拖着不回去了。毕竟,她的家不在这儿。“你最近好吗,雷本?”庞特问。格里克辛人有一点很奇怪,动不动就会问问别人的健康状况,不过庞特知道这就是句普通的客气话。
“我吗?”雷本说,“我很好。我已经出过名了,虽然那名声只有15分钟,不过说实话,我很高兴这事已经过去了。”
“15分钟?”图卡娜重复道。
雷本笑着说:“我们这儿有个艺术家曾经说过,在未来社会,每个人都能当上15分钟的名人。”
“哦,”庞特说,“这是哪方面的艺术家?”
很显然雷本在试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呃,他以在画作中描绘汤罐而著称。”
“听起来,”庞特说,“似乎15分钟的名声就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雷本又笑了。“我一直都很惦记你,朋友。”
加拿大疾病控制实验中心的团队来了,没过一会儿,美国疾病控制中心的团队也来了。这两个组织各派出了一名女性,组成了前往尼安德特世界的第一批人属智人。时不时地,她们两人中的这一个或是那一个把脑袋从隧道口探出来,要求运送一些设备到那边去。
庞特试着耐心等下去,可是情况很令人泄气。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在等待着他们。他和图卡娜已经提供了各种各样的血液和组织样本,雷本还对他们进行了全面的身体检查。
尽管还在隔离检疫期,仍然有人来探访庞特和图卡娜。第一位来访的非医学界人士是一名肤色苍白的格里克辛女性,她留着棕色的短发,戴着圆圆的小眼镜。“你好。”她说,庞特听出了她的加拿大法语口音,他和露·贝努瓦在一起时就听过这种口音,“我是海伦·加涅,在加拿大外交与国际贸易部工作。”
图卡娜走上前去。“图卡娜·普拉特大使,代表——呃,地球的——最高长老院。”她冲着庞特点了点头,“这位是我的同事,学者兼公使庞特·布迪特。”
“你们好,”海伦说,“很高兴见到两位。布迪特公使,我们保证情况会比你上次来访时顺利一些。”
布迪特微笑着说:“谢谢。”
“在我们进入正题之前,大使女士,我想问您个问题。我听说你们世界的地形和这儿的一模一样,对吗?”
图卡娜·普拉特点了点头。
“那就好。”海伦说。她打开带来的小公事包,拿出一张简明的世界地图,上面只显示出了地貌,却没有标出国境线。“您能指给我看看您是在哪儿出生的吗?”
图卡娜·普拉特接过地图,草草看了一遍,然后指着北美洲西海岸的一个地方。海伦递给她一支已经去掉笔帽的签字笔。“能请您把那个地方做上标记吗?越精确越好。”
图卡娜对这个请求很是吃惊,不过还是照做了,在温哥华岛的北端点了个红点。“谢谢您,”海伦说,“现在,可以请您在这个地点旁边签名吗?”
“签名?”
“呃,就是写下您的名字。”
图卡娜·普拉特照做了,画了一串有棱有角的符号。
海伦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个公证人印章盖在地图上,然后加上了她自己的签名和日期。“好了,这样正合我们的意。您出生在加拿大。”
“我出生在波德尼拉克。”图卡娜说。
“是的,没错,但是在这个世界,那儿的位置相当于加拿大——相当于温哥华岛,准确地说,是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根据现有的所有法律,您就是加拿大人了。我们还知道布迪特公使出生在安大略的萨德伯里附近。所以,如果您和布迪特公使不反对的话,你们结束隔离检疫期以后,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授予你们加拿大公民身份。”
“为什么要这样?”图卡娜·普拉特问。
海伦还没来得及回答,庞特就先开口了。“我第一次来这儿时,也提出了这个问题。在这个世界里,谁如果想去别的国家旅行,就需要一些公文。而其中最重要的——”他停了一下,哈克正在提醒他这个东西的名称,“就是护照,可如果您哪个国家的公民也不是,就办不了护照。”
“正是如此,”海伦说,“上次您来这儿时,其他国家的政府对我们多少有点情绪,特别是美国,因为您一直都没离开加拿大。这一次你们的隔离一结束,我们立刻就带你们去渥太华——那是加拿大的首都——在那儿,你们将成为加拿大公民,因为根据《加拿大公民法》第五节第四条,在特殊情况下,总理有权将公民身份授予任何人。别担心,在你们自己那个世界里,你们该归哪国管还归哪国管,加拿大一向承认双重国籍的。只不过当您去加拿大以外的国家时,会被登记为加拿大外交官,这样就可以享有完全的外交豁免权和外交礼节。在我们这儿所有的国家都和你们的世界正式建交以前,这会替咱们省去各种各样的烦琐手续。”
“你们的所有国家?”图卡娜说,“现在我们那儿有统一的世界政府。你们还不是这样吗?”
海伦摇摇头。“不是。我们这儿有‘联合国’——你们会先在渥太华和我们的总理一同出席国宴,然后我们就带你们去联合国总部。不过那并不是一个世界政府,它只是一个论坛。在那儿,各国可以讨论共同关心的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贵政府的合法性必须得到联合国所有成员国的正式承认。”
“那么一共有多少个成员国?”图卡娜问。
庞特微笑着说:“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
“目前一共有191个成员国,”海伦说,“因此,贵政府和这些国家一个一个地商订条约和协定等,要花上好几年的时间。不过,加拿大当然已经和他们全部签订了协议。所以如果成为加拿大外交官,至少在名义上,这些国家你们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还可以和他们的政府领导人进行谈话。”
图卡娜看起来很不解。“我想,要做的就是这些了吧。”
“没错。”
“很好,”庞特说,“那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儿?”
“我希望很快就可以,”海伦说,“现在我自己也不能离开中微子探测器室了,直到你们俩出去,我才能出去。不过医生们已经见识到了你们的杀菌消毒技术,似乎对此非常钦佩。”
这个消息让庞特为之一振,从这一点听来,他们可能很快就能出去了——他上一回来加拿大时,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隔离检疫。他再怎么说也不希望这次还是这样了,特别是在这深深的地下。
下午,图卡娜到隔离套间里的另一个房间去休息了。和她这一代的很多人一样,她似乎很喜欢打个盹。庞特则忙着在哈克的帮助下练习英语,直到雷本·蒙特戈回来,他还带来了一个身材矮小、头发浓密的黄皮肤格里克辛男性,他的模样跟雷本的黑皮肤和光脑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嗨,庞特,”雷本说,“这位是阿诺德·摩尔,他是一名地质学家。”
“你好。”庞特说,握住了阿诺德伸出的手。
“庞特博士,”阿诺德说,“非常荣幸能见到你。真的非常荣幸!”
庞特顿生一丝厌倦。他忍不住嘲讽了一句:“你确信和我握手没有任何危险?”
可是阿诺德完全没有听出这话的意思。“啊,我一听说你在这儿,就想立刻过来!这真是太棒了。实在太棒了!”
庞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谢谢。”他说。
“请坐,”阿诺德指着庞特刚才坐着的椅子说,“请坐吧。”
庞特坐下了,阿诺德也转过身跨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两只手交叉着放在面前的椅背上。庞特扬起了眉毛,看上去这样坐更舒服。于是他又站了起来,转了一下自己的椅子,然后像阿诺德那样坐在上面。虽然这还不如正宗的马鞍椅,不过这个姿势确实舒服一些。
雷本说了声“失陪”就走开了,去和遍布在这儿的免疫学家们商讨些事情。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阿诺德说。
庞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注意到,这个世界正在发生一件很不寻常的事,”这位地质学家说,“我很想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在你们那儿是否也有同样的现象?”
“什么事?”
“嗯,是北极光——还有南极光——近来都有点反常。”
庞特很吃惊。“不,我们那儿目前没有这样的事。实际上,我昨晚还看见了极光,完全没有一点异样。”
阿诺德看上去很失望。“我们本来希望你们也会看见同样的景象。我们猜想,地球的磁场正在坍塌,也许极性就要逆转了。”
庞特的眉毛又挑到了眉脊上面。“上一次发生这种事是什么时候?”
“我说不准。大概是好几千年以前吧。”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磁场坍塌?”
“没有。”
“有意思。我们有过一次——哈克?”
“在6年以前。”哈克通过外部扬声器说。
“你的意思是磁场坍塌是在6年前结束的?”
“是的。”
“那它一定是在几个世纪前就开始了。”
庞特摇了摇头。“它是从25年前开始的。”
“让我来把这个理理清楚,”阿诺德睁大了眼睛说,“你们的磁场坍塌全过程只用了——什么?——19个年头?”
“非常正确,”庞特说,“一直到25年前,磁场的强度都很正常。然后,它坍塌了;接下来的19年里,在这个星球上完全察觉不到磁场的存在。后来,6年前,磁场忽然又出现了。”
“忽然出现?”阿诺德吃惊地重复了一遍,“不,你肯定是在开玩笑。”
“如果我是开玩笑的话,”庞特说,“我就会努力让自己比这样滑稽得多。”
“可是……可是……我们一直都以为,磁场坍塌要花上几百年,也许几千年。”
“为什么?”
“嗯,你知道,因为地球的尺寸有这么大。”
“太阳的磁场大约是每140个月就逆转一次——也就是每11年——而太阳的尺寸大约是地球的100万倍。”
“是的,可是……”
“我不是想要显摆自己的年纪比你大,”庞特说,“我们对磁场坍塌也知之甚少,直到自己亲身经历了一次。我们有一些地质学家也对它的速度之快感到非常吃惊。”
“地磁坍塌和重建只花了不到20年时间,”阿诺德说,“简直难以置信!”
“在那段时间里研究物理学很有意思,”庞特说,“我们知道了很多关于——磁场是通过什么过程……你们一定有一个专门的名词吧?”
阿诺德点点头。“地球发电机。”
庞特皱起了眉;又是一个“ee”发音的音素。不过他让哈克在必要的时候注意补上这个音素;只有在说到专有名词时,庞特才会让植入机侣原封不动地重复他的话。“是的。我们对地球发电机有了很多了解。”
“我们很想听听你所知道的情况。”阿诺德说。
庞特很高兴图卡娜还没睡醒,因为他可能已经透露了太多信息。不过作为一名科学家,用资料进行交易的观念让他很不舒服。所有的资料都应该免费交流才对。不过,他还是决定稍稍转移一下话题。“是不是国际镍业公司担心在磁场坍塌期间,对镍的需求会有所减少?”镍在地球的这两个世界里都被广泛用于制造指南针——而萨德伯里是世界上储量最丰富的镍矿之一。
“什么?嗯,我压根没有想到这一点。”阿诺德说。
庞特很是困惑。“雷本说你是一名地质学家?”
“没错,我是,”阿诺德说,“但我不是国际镍业公司的。我在加拿大环境部工作。我刚一听到消息说又重新建立起了和你们世界的联系,就从渥太华飞到这儿来了。”
“哦。”庞特说。他还是没有弄明白。
“我的职责是保护环境。”阿诺德说。
“难道那不是每一个人的职责吗?”庞特说。他自己也知道这有点明知故问。
可阿诺德还是没有听出他话里有话。“是的,没错,”他说,“是这样的,没错。但我想了解的是,你们知道磁场坍塌会对环境造成什么影响吗?我原本希望你们也许从化石记录中获得了一些资料——但居然是对最近的一次坍塌有全面的研究!这太棒了!”
“对环境并没有明显的影响,”庞特说,“有些候鸟被这种现象弄得找不着北,但并没有受到很大影响。”
“我料到它们会这样,”阿诺德说,“那它们是如何适应的呢?”
“那些受到影响的鸟儿脑子里都有着磁性很强的物质……”
“磁铁矿,”阿诺德补充道,“天然磁石。三个铁原子和四个氧原子。”
“没错,”庞特说,“其他种类的鸟儿是通过星辰来领航,而在利用大脑磁铁矿来指引方向的鸟类中,有些个体也能用星星导航。这就是一贯的自然法则:当环境发生变化时,一群生物中的变种就会带来活力,而最最重要的天赋都有一套备用系统。”
“有意思,”阿诺德说,“有意思。那么,告诉我,你们原来是如何发现地球的磁场实际上会周期性逆转的?我们还是最近才发现的。”
“地球磁场极性的交替更迭在流星撞击过的地方会有记录。”
“是这样吗?”阿诺德说。他那条长长的眉毛扬到了前额上,见到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人——至少在这方面很普通——这样,可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是的,”庞特说,“当铁镍陨石撞到地球上时,撞击的路线和陨石的磁场在一条直线上。”
阿诺德皱起了眉。“我猜也是这样。就好像是用锤子敲打一根铁棒,从而使之成为磁铁。”
“完全正确,”庞特说,“不过,如果你们不是通过陨石才了解到这一点,那你们是怎么知道地球磁场会周期性逆转的?”
“通过海底扩张。”阿诺德答道。
“什么?”庞特说。
“你知道板块构造学说吗?”阿诺德问,“你瞧,就是大陆漂移。”
“大陆漂移?”庞特说,做出一脸渴望的表情,不过紧接着他就举起了一只手,“不,这次我确实是开玩笑的。是的,我们知道。毕竟,拉尼拉斯和波德拉的海岸线曾经是连在一起的。”
“你指的肯定是南美和非洲。”阿诺德点着头说,他苦笑了一下,“是的,你们会认为这在每个人看来都是再明显不过的,可是我们花了好几十年才相信了这个说法。”
“为什么?”
阿诺德摊开双手说道:“你是一名科学家,你肯定明白的。保守派认为,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是如何运转的,而且也不打算放弃他们的理论。因为这牵扯到很多思维方式的转变,所以并不是随随便便说服哪个人去改变想法就能了事的,而是要等待前一代的人都去世以后再说。”
庞特试图掩饰起自己的惊讶之情。这些格里克辛人对科学所采取的态度还真是非同一般!
“不管怎么说,”阿诺德继续说道,“我们最终还是发现了大陆漂移的证据。在大洋中间的某些地方,岩浆从地幔中涌出来,构成了新的岩石。”
“我们猜想肯定有这种事,”庞特说,“因为在有些地方,旧的岩石被挤到了下面——”
“这些叫俯冲带。”阿诺德补充道。
“正如你所说的,”庞特说,“如果在某些地方旧的岩石沉了下去,那么我们就知道,在某些地方必然有新的岩石升上来,尽管我们从未亲眼见过。”
“我们从这些岩石中提取了岩心样本。”阿诺德说。
这一次庞特的的确确露出了一脸的渴望。“在大洋的中间?”
“是的,千真万确,”阿诺德说,他这边终于占了一次上风,显然他很高兴,“岩浆从裂缝中涌出,如果你看看裂缝两边的岩石,就会发现它们的磁性是呈互相对称状排列的——在裂缝两边都是正向的,往左右两侧各延伸同样的距离后两边都是反向的,再往远处两边又都是正向的,以此类推。”
“了不起。”庞特说。
“我们也有自己的词句。”阿诺德说。他咧开嘴笑着,显而易见是在请庞特也这么做。
“你说什么?”庞特说。
“这是个音同字不同的双关,一种文字游戏。你瞧:‘磁矩’——磁铁上两个磁极间的距离和其中任意一极磁场强度的乘积。”
“哦。”庞特说。格里克辛人对文字游戏的这种着迷……他永远也不会懂。
阿诺德看来很失望。“不管怎么说,”他说,“你们的磁场在我们之前坍塌了,这让我很吃惊。我是说,我明白贝努瓦提出的模式:我们这个宇宙大约在4万年前和你们的宇宙分道扬镳,那时人类刚刚才开始产生意识。这我同意。但我不明白的是,在过去这400个世纪中,你们或是我们也许做过什么事可能影响到地球发电机,它是如何影响的?”
“这的确很让人困惑。”庞特赞同道。
阿诺德吃力地从他的椅子上爬起来。“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你才能够解答我特别关心的这个问题,本来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庞特点了点头。“我很高兴能帮到你。你们应该会——你们怎么说那个词来着?你们会一帆风顺地度过磁场坍塌这段时期的。”他眨眨眼睛,“毕竟,我们就是这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