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我们这个地球上的人,在未来的10年里,能够组织一支国际队伍,登上那个红色的星球。
玛丽和班德拉一直在看展示人传来的多纳卡特岛上的节目。看到庞特出现在尼安德特的电视上面非常有意思。当然,在两个世界之间再建设一条通道的这项提议也很引人注目。
庞特已经阐述过了在两个世界间的地表建立通道的难度。他原来的量子计算机是埋在地底下的,这样就避免了因太阳光的辐射而导致量子运行的间断。但是,当庞特和阿迪克已经有重大突破——突破进入另一个宇宙——在欧洲的另一组巴拉斯特研究者也在做相同的努力。那个小组都是女性,她们正从海上坐船赶往多纳卡特,来展示她们在阻隔光线方面的技术。
“你好像给自己挑了个很棒的男人。”班德拉说。
玛丽笑了笑:“谢谢。”
“你们认识多久了?”
玛丽不去看班德拉小麦色的眼睛:“8月3号才认识的。”
班德拉歪着头,在听机侣翻译日期。玛丽以为班德拉会说诸如时间太短了这类谴责的话。毕竟,玛丽每次告诉她妹妹自己又爱上某个人的时候,克里斯蒂娜都会说她的动作太快了。但是班德拉却说:“能认识他,是你的幸运。”
玛丽点点头,她是很幸运。除此之外,她知道许许多多的人以前都有过旋风般的浪漫史。是呀,她现在认识庞特的时间还不够从她认识科尔姆到科尔姆向她求婚那么久,虽然她当时答应了,心里却充满了不确定。
而现在她的心里没有任何不确定。
既然感觉这么做是正确的,那就不要迟疑了。
“Carpe diem.”玛丽说。
班德拉的翻译在哔哔叫。
“对不起,”玛丽说,“那是拉丁语——另一种语言。意思是‘珍惜时光’。不要把整个人生花在后悔上面,而是抓住这一刻,勇往直前。”
“很有哲理,”班德拉说,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们该去准备晚餐啦。”
玛丽点点头,也起身,跟在班德拉后面进了食品准备区。虽然没有冰箱,但是班德拉家有个大的真空箱来储存食物,还有个激光灶具,这个和激光杀菌室一样用的是可调式激光技术。
真空箱上面有个显示屏显示里面的食物名目,这样就不需要费神去翻找食物了。“猛犸?”班德拉看着名目问道。
“太好了!”玛丽说,“我一直都想尝尝看呢。”
班德拉笑了起来,打开真空箱,挑选了两块肉,放入激光灶具里面,说了一些指令。
“捕捉猛犸,可不是简单活呀。”玛丽说。
“我没有捕过,”班德拉说,“那些捕手说,这里面也有些简单的技巧。”她耸耸肩,“但是,就像你说的,想象中的罪行掩埋在琐事之中。”
玛丽眨巴着眼睛,想弄清楚克里斯蒂娜刚才翻译过来的话。“你是说‘魔鬼存于细微之处’。”
“就是这个意思!”班德拉说。
玛丽笑了起来:“我走后,一定会想你的。”
班德拉也笑了:“我也会想你的。在这个世界里,我家的大门永远向你打开。”
“谢谢,只是……”
班德拉扬起一只手:“哦,我知道,你只打算在合欢节的时候过来,那时候你要跟庞特在一起。所以我……”
“对不起,班德拉。肯定有些事情是我们可以做的。”
“就此打住吧。你还要在这儿待上几天,我们好好过吧。”
“珍惜时光?”玛丽说。
班德拉笑了笑:“确实如此。”
晚餐很丰盛,猛犸肉风味独特,班德拉准备的枫糖沙拉酱味道也非常好。
玛丽斜靠在沙发上,一脸的满足:“要是你们这里有红酒,就更好了。”
“红酒,”班德拉重复道,“那是什么?”
“一种饮料。酒。发酵过的葡萄。”
“好喝吗?”
“嗯,口感不是关键——至少,不全部是。酒会影响人的中枢神经系统,至少格里克辛人是这样的。它让我们感觉到放松愉快。”
“我很放松。”班德拉说。
玛丽笑了笑:“事实上,我也是。”
庞特给玛丽带来的那份《环球邮报》上报道了一项研究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的结果,倒不是说让人笑得最厉害的那个笑话——它并不是想复制巨蟒剧团那个秘密武器的笑话,那个笑话,谁听了谁都会笑死。相反,这个项目旨在寻找一个跨越文化障碍、让所有的人类都认为好笑的笑话。
因为这是一个关于打猎的笑话,玛丽决定在班德拉身上试一试,因为她想尼安德特人或许会喜欢。她在谈话中,也穿插些解释,这样班德拉就大略地知道了故事的背景。接下来,大约在晚上9点钟,尼安德特时间的六辰时分,她开始讲述:
“好吧。嗯,有两个家伙,他们出去打猎,有个人忽然倒下来了——就躺在地上。他看上去已经停止呼吸,眼神涣散。所以另一个家伙,他拨打911,我们那里的紧急电话号码,因为我们那儿没有机侣。打电话的那个家伙非常害怕,他说:‘嘿,我跟我的朋友鲍勃出来打猎,他刚刚跌倒,躺在地上。我担心他死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接线员说:‘先生,请镇静。深呼吸一口,我们慢慢来。首先,我们得确定鲍勃是真的死了。’
“这个家伙说:‘好的。’接线生听到他放下电话离开了。然后——砰!——一声枪响。那个家伙又跑回到电话旁,说:‘好了,现在该怎么做?’”
班德拉大笑起来。她在喝松叶茶。尼安德特人的喉咙是钩形的,这能防止水从鼻孔里喷出来,但倘若她是个格里克辛人,看她笑得这么厉害,水肯定会从鼻孔里喷出来的。“太可怕了!”她边说,边拭去眼角的泪水。
玛丽也开怀大笑,那嘴巴咧得能和庞特媲美了:“可不是嘛!”
那天晚上余下的时间,她们聊了各自的家庭,讲讲笑话,听听音乐,就这样,过得轻松愉快。嫁给科尔姆之前玛丽也有几个闺蜜,但婚后和她们的关系越来越远,和科尔姆分开后就再没有听到她们的消息。玛丽心想,尼安德特人体系中非常好的一个方面就是女人之间有足够的时间来交流。
虽然她们来自不同的世界,但是班德拉肯定是她愿意去结交的朋友。班德拉热情、聪明、无私、风趣——玛丽既可以和她共享一个愚蠢的笑话,也可以和她探讨科学界最新的突破。
过了一会儿,班德拉拿出棋盘,玛丽和庞特曾玩过。庞特的棋盘是磨光的木头做的,棋盘内相邻的格子之间,八明八暗。但身为地质学家,班德拉家的棋盘是由磨光的石头制成,黑白相间的格子。
“哦,好!”玛丽说,“我知道这个游戏!庞特教过我。”
在国际象棋中,棋手面对面坐着,每动一步都朝着对方去进攻。但是帕塔拉棋却不是这样,玩的过程中,根本就没有方向——没有进攻,也没有撤退。所以班德拉把棋盘放在沙发前面的小桌子上,然后和玛丽并肩坐在沙发上。
她们大约玩了一个小时,玛丽很喜欢这样的游戏,不是科尔姆喜欢的那种,一定要分出个胜负来。玛丽和班德拉都不介意谁会赢,一方每下一步妙棋,另一方总会拍手叫绝。
“你在我旁边,真的很开心。”班德拉说。
“待在这儿,我也很开心。”玛丽说。
“你知道,”班德拉说,“我们世界有些人不赞同两个世界的交往。拜德罗斯议员——还记得在展示器里看到的那个人吗?——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但是,正如你们所说的,就算有几个坏苹果,也不会影响到整棵树。玛尔,他错了。他看你们的眼光是错误的,你就是个证明。”
玛丽又笑了:“谢谢。”
班德拉犹豫了很久,她的眼睛从玛丽的左边看到玛丽的右边,然后又扫回来。然后,她侧着身子,轻轻地吻着玛丽的左脸。
玛丽脊骨绷直:“班德拉……”
班德拉望着地板。“对不起……”她轻声地说,“我知道,这不是你们的方式……”
玛丽把手放在班德拉的下巴上,慢慢地抬起她的脸,直到她看着玛丽。
“不,”玛丽说,“不是的。”她看着班德拉小麦色的眼睛。她的心在狂跳。
珍惜时光。
玛丽侧身靠得更近,吻上班德拉的唇:“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