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不是有手就会吗。”
李星燃晃荡着手里的热水,面无表情接话,其实脑子里已经安排好了到新部队后找赵建昆“训练”的一百种模式。
个大男人!嘴皮子那么碎做什么!他不要面子的吗!
若不是东北大雪封山的时候除了站岗哪里都不能去,找不到赚外快的活计,他哪里会被逼到去做这些活计哟。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有市场。
是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其他地方的家属区什么样他不晓得,反正就他原部队那一亩三分地,城里长大的嫂子们和农村出身的嫂子们分成两个阵营,互相看不上。
像邓团长的爱人何医生,人家可是军医院有名的“何一刀”,很多手术只有她能上,忙起来的时候一天连轴转十几个小时。
就这,竟然还有嫂子说人家不贤惠,照顾不好男人和孩子。
好像在大部分人眼里,军嫂就只能为军人牺牲,不管她本身有多么优秀。
军区离城里远,这年头很多东西都得自己动手做,如何医生这样有钱、工作忙的又不会做家务的嫂子,便是李星燃外快的来源。
大家都笑话邓团长结婚了活得不如光棍汉,要李星燃来看,人家活得舒服得很。
当军人的就没有不会整理内务的,没结婚、家属没随军的那些年,不都是自家整理的吗?凭啥有了老婆孩子就不干了?
其他孩子都有毛衣毛裤自己孩子没有受人嘲笑?那是什么问题,花点钱有的是人愿意帮忙做,不乐意其他女人给自家老爷们做鞋子?找李星燃啊,李星燃从何医生开始,打入了职业军嫂的内部。
私底下不是没人笑话他,但李星燃在训练场上可是半点没放松,嘲笑他的那些人都被他打趴下了,背后说没事,要是敢舞到他跟前来,男人直接对练,女人直接找她们老爷们对练。
名声不好听又怎么样?他靠着这些外快,挣出了六位老人的医药费、十几个孩子的学费、好几个小伙子的彩礼。
骨气是穷人的脊柱,钱就是穷人的营养来源。如果没钱,哪怕你的脊梁挺得再直,缺乏营养骨质疏松,还是会有折断的那一天。
他靠着自己双手挣钱,在此之前从未觉得羞耻过,可此刻在喜欢的人面前,面上掩饰得再好,心也揪得很紧。
谁也希望被爱人误认为是个窝囊的男人。
“那我运气真好,像星燃这样工作上硬汉家庭里贤惠的男人只怕世间也找不出几个来。我就不太耐烦做这些事情,以后也不担心孩子穿着破洞衣裳出门了。”
花雨做这些事情做得很好,但却极其讨厌,尤其是林岚不在后的那段时间,她难得来了灵感想雕件东西,正到关键时刻,张强在外头敲敲打打扯着嗓子喊她做饭洗衣裳,她没少发脾气。
“啧啧,看我这鸡皮疙瘩。”
赵建昆被李星燃瞪了一眼,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不再说话。
省城是大站,上车的人多,火车又晚点半个多小时,不少人排队的时候便心浮气躁。
好在李星燃从西山村带来的东西都给給家属院的嫂子们带的,三人轻装上阵,没有大包小包的负累,倒也不算辛苦。
顾忌着米汤,几人没去和大部队挤,看着上车的人少了才去检票。
一上火车,花雨便皱起眉头,浓重的烟味和汗臭味、脚臭味混合着酸菜、酸笋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
三人随着人流朝前走寻找座位,等找到时,上面赫然坐满了人,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扎着两根辫子,脸色发白的缩在靠窗位置,似是想把自己隐藏起来。扎着头巾的大娘身子朝小姑娘倾斜,一双手呈保护状紧紧护着她。
靠近走廊的是个壮硕的中年人,额头铮亮,蓝色衬衫领子发黑,大刀阔斧的坐在那里张开双腿,一个人占了三人位置的二分之一。
花雨语气平和:“同志,这三个位置是我们的,麻烦让一让,孩子犯困了。”
“哎哎,不好意思啊,是我们不对,这就让这就让。”
大娘像是听见了天籁之音,连忙拉着小姑娘要出来,那中年男人却没动弹,抬头看了花雨一眼,这才挪开了脚让出空隙。
大娘拉着小姑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出来,天知道她多后悔!始发站出来人都满了,买的站票,上一站坐在这里的人下了,等发车见没人坐她才带着闺女坐下来。
没想到就招了这么个瘟神过来,坐下就用脚去蹭闺女,她吓得要命,又怕喊出来影响闺女名声,想走那人偏偏拦住了不让出去,她只能和闺女换了位置护着孩子。
外头的男人太可怕了。
男人落在花雨身上的眼神黏腻又恶心,她冷着脸再次开口。
“同志,请你从我们的座位上起来。”
那人去忽然油腻一笑,拍拍脏兮兮的大腿。
“两个位置不够你坐?是想坐哥哥怀里来?”
这话一出,花雨周围的温度骤然变冷,她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那男人便陡然被跌到坐位底下,疼得岔气。
“哪个王八蛋敢对老子动手?”
那人抬头,目露凶光,吓得旁边的母女两人瑟瑟发抖。
李星燃额头鼓起青筋,赵建昆也收敛了吊儿郎当的姿态,开始活动手指。
花雨拉住暴怒的男人,冲着车门位置喊了句:
“乘务员同志,车山有乘警吗?这里有人对女同志耍流氓。”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回头往这里看,刚刚还感激同情花雨的大娘忽然换了个眼神,看花雨像看脏东西。
呸!年纪轻轻的小媳妇,明明男人都在旁边护着她了,还这样大咧咧不要脸面的喊出来,是完全不顾及男人的名声啊,这大小伙子一表人才,咋就讨了这么个不要脸的。
花雨没理会不相干的人,一双利眼瞪着那男人,眼里满是厌恶之色。
随着运动结束,以前会被批、斗的作风问题不再被判刑送农场。
大家都说这两年乱象多,据说大街小巷上不少街溜子都嚣张起来,什么大街上跳迪斯科群魔乱舞、出言调戏小姑娘,偷摸拐骗等等听得他们这些乡下人都拘着自家孩子不准去县城。
没想到今天就遇上了这样一个棒槌,从李星燃出手就能看出来,这种样子货怕是十个都不够他揍,只是李星燃到底身份特殊,她不愿意节外生枝。
那男人也没想到花雨这么虎,竟然不顾名声喊了出来,看向花雨的眼神猝了毒。
打小吃尽了身材优势,欺负人惯了的他被这样下了面子,心里巴不得刀了花雨三人,但刚刚那一脚明晃晃的告诉他与三人的实力差距。
“给老子等着!”
眼看乘务员挤着人潮从这边走,男人恶狠狠的放下句狠话,抬脚便往隔壁车厢跑。
李星燃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顾忌着怀里的米汤,到底没有去追。
坐火车要二十几个小时呢,不差这一会儿。
乘务员听说对方只是嘴上叫嚣,安抚了花雨两句也没再管。这两年这样的人渐渐增多,抓了也够不上判刑,火车上警力不足,也就是教育几句。
不管是李星燃直接踹人还是花雨喊乘务员的“不要脸面”,都震慑住了周围的人,除了坐在他们对面的两位工人打扮的男人外,竟然只有那对母女敢站在他们旁边,其余人离得远远的。
那个大娘看不上花雨,又想借着李星燃和赵建昆两人震慑其他人。
人少了空气都要舒服几分,花雨心下满意。
火车晃晃悠悠前行,中途经过几个小站,上车的人多下车的人少,米汤躺在花雨怀里看着窗外的风景,兴奋得不行。
“妈,鸟。”
“爸,鸟,大鸟。”
“爸,树。”
两岁的孩子会重重复复说同样的话,还必须让你应和他,花雨陪米汤聊了一会儿,累得不行,李星燃倒是精神好,一路上都是父子两的声音。
赵建昆看着浑身散发着慈爱的李星燃,心里竟然升起了几分羡慕。
他是不是也该要个娃娃了?
生个像米汤这样乖巧的小子,以后就给米汤当小尾巴,让李星燃帮着带,嗯,想想就完美,等媳妇工作交接好过来了就和她商量。
夜幕降临,车上的人或靠或依,大多闭上了眼睛,花雨和米汤也进入了梦想,李星燃推推赵建昆,给他个眼神,起身抬脚离开了车厢。
作者有话要说:祝小天使们中秋节快乐,平安健康,阖家欢乐,暴富暴美。